第78章 不捨得將她折磨死
2024-07-15 09:30:16
作者: 明珠不語
姜念從沒這樣怕過他,就連被人掐著脖子拎起來時都沒有。
她不敢說話,只能任憑男人自己掙扎。
她柔軟的手撫上他的,一滴掛不住的淚打在他手背。
謝謹聞的手顫了顫,也就鬆開了她。
下一瞬,少女嬌小的身軀被整個卷進男人懷裡。
她被抱得喘不過氣,心卻終於落定。
只要他願意發泄怒氣,那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貓兒調皮搗蛋,主人家也不會過於苛責;只要她學會如何討好。
於是她兩條手臂軟軟纏上去,也緊緊抱住男人寬闊的脊背。
「我十三歲就跟著大人,我什麼心思,大人難道還要猜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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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謝謹聞那時也這般想,半大的丫頭,單純清澈就像衡水裡一眼能望到的底,藏的了多少心思?
是他多思,從何時起,這般時刻警惕、猜忌。
用人不疑,是他自己犯了大忌。
謝謹聞終於卸去力道,姜念跨坐他腿上,兩人衣衫凌亂交疊,一雙大手扶著她後腰,她還得攬著男人頸項穩住身形。
「我是不是總叫您生氣啊。」
小姑娘稚嫩的面龐近在咫尺,一難過就咬唇的毛病又犯了,「其實在大人身邊我很高興的,可如果您不喜歡,那我,我……」
剩下的話太叫人難過,她眼淚撲簌掉個不停,卻始終沒把「我可以離開」這幾個字說出來。
她的痛苦似都凝在淚水中,狠狠撞向男人,叫他竟有感同身受的痛意。
「沒有。」謝謹聞的嘴似不受理智操控,說出了真心話,「沒有不喜歡你。」
姜念微怔,隨後淚眼盈盈問:「真的嗎?」
淚水洇濕她濃密的眼睫,實在太惹人憐惜,太容易叫人理智全失了。
謝謹聞不願再掙扎,從喉間,似也從內心深處,送出了一聲「嗯」。
姜念緊緊抱住他,卻又是伏在他肩頭哭。
不知是高興,還是委屈。
「大人往後不要這樣了,真的好嚇人,我以為您要殺了我呢……」
男人重重舒一口氣。
就像往常那樣,他的手覆上姜念後背,輕輕為她順氣。
「不會。」
叫他這麼喜歡的東西不多,他頂多把人綁在床頭,不捨得將她折磨死的。
姜念哭聲不斷,一雙上挑的眼睛卻是清醒的。
她已經琢磨出來了,或許謝謹聞自己有能力查明一切,他需要的從不是解釋,而是一場表明忠心的儀式。
哭聲漸漸止息,姜念靠在男人肩頭,任憑困意襲來。
這個靠山不能放手,可她不能只有這一個靠山了。
馬車到侯府時,姜念在人懷裡睡得香甜。
侯夫人原先尚存擔憂,卻見謝謹聞用衣裳裹著將人抱下車,隨從輕手輕腳唯恐吵醒他懷中人,才知曉這是又變天了。
姜念,是真有幾分本事的。
可驚嘆過後卻是更濃重的擔憂。
這丫頭一看就是故意跑去韓家的,她想自己這外甥親手抓住,再好好敲打一番,可就這麼不到兩刻工夫,竟又被她糊弄過去了!
女使攙扶她下車,素色裙裾曳過木質車軾,最終定在她沒法舒展的眉頭。
她好像失算了,謝謹聞玩不過這個丫頭,越陷越深。
他親自抱人進去的動靜不小,蕭銘正與蕭珩在一處,觀狀狠狠挑眉,望向身邊實在年輕的「堂弟」。
他嗤笑一聲,「這算個什麼事。」
蕭珩並不好受,卻不知道為什麼不好受。
最舒服的只有姜念,她自知難以同時面對所有人的情緒,於是心安理得睡著,足有一個時辰才醒來。
睜眼時男人不在了,侯夫人不知已等多久。
不同於平日的模樣,今日她搬了房中圈椅,不苟言笑端正坐在那兒,像極了第一回見面時,審問她的姿態。
可姜念還是看出了不同,如今她沒法對自己全然心狠,眉眼間沉著幾分不自知的躊躇猶豫,不知如何開口。
最終,她只能端起自己的身份,居高臨下地問:「知道錯了嗎。」
她沒有那份斥責的心力,只盼她屈服、妥協,繼續乖乖聽自己的話。
姜念卻是沒忍住笑出聲,爬起來,盤腿坐於榻上,身子只比人稍低一點點。
「我有什麼錯。」她那雙含情妙目,此刻比對面人更冷。
「最開始您要送我回聽水軒,我就說了不願意,是您拿碧桃脅迫的。」
「我不想進宮,不想主動貼上去,是您非要讓我穿著不喜歡的衣裳去的。」
她冷靜到極致,脫口的話更冷:「我與他,本該斷在二月十七,折春宴那日。」
是侯夫人看不下去他痛苦,不忍心他孑然一身,才把姜念這味藥引送回他身邊,卻從沒想過藥性如何,會不會讓人上癮。
「你就沒得好處嗎?」女子纖長手指攥緊扶手,聲調發緊,「沒有我,沒有謝謹聞,你能收拾姜默道,還有家裡那個妾室?」
她自覺沒讓人吃虧,該給的好處都給了。
「我當然得了好處,否則我連裝都不會裝一下。」姜念絲毫不怵,「我早發覺了,謝謹聞並非我的上上策,是您硬塞給我的。」
「就像您給的衣裳,能蔽體,料子也不錯,卻實在不是我喜歡的。」
女子氣血上涌,一掌拍在扶手處,重重起身。
她本要摔門而去,卻在行至門邊時定住腳步。
「姜念你是不是忘了,你本是個沒衣裳穿的人。」
說罷不再停留,她徑直跨出屋門。
門外桂枝姑姑知曉兩人起了爭執,正要進門,卻見姜念翻身往裡一躺。
「我休息一會兒,誰都別打攪。」
片刻之後,屋門合上了。
侯夫人說得沒錯,她本是個沒衣裳穿的人,靠著接近這些人上人,得來了「賞賜」,才終於體面些。
可她就是不甘心,良心都賣了,什麼純善溫良她一點都不剩了,難道還不配挑一件自己喜歡的衣裳?
況且眼下,她沒有更好的選擇了,能與謝謹聞分庭抗禮的,只有這位侯夫人。
一直到夜幕落下,桂枝姑姑才敢進門看看。
姜念朝里躺著,亂糟糟想了許多。
「姑娘也別和夫人慪氣了,前幾日香痕的事愈鬧愈大,夫人也是正頭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