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程務挺的軍功

  「留個活口...」李旦大聲提醒道。

  崔必安用關心的眼神看了一下崔智聅，見他雖是手臂負傷，但是並無大礙，心下稍安，於是帶著人去查看被砍倒的突厥士兵是否還有活口。

  李旦則走到崔智聅面前，拱手道：「剛才多虧崔將軍施救。」

  崔智聅握著受傷的手臂說道：「這是我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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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旦見崔智聅的手臂一直流血，連忙撕下衣服的一角，扎住崔智聅的手臂的上端止血。

  薛楚兒這時也走出馬車查看情況，李旦叫道：「把金瘡藥拿給我。」

  李旦把金瘡藥均勻的撒在崔智聅的傷口上，再次撕下衣服一角，幫崔智聅將傷口包紮住。

  見李旦手法嫻熟，崔智聅有些驚訝，笑著說道：「沒有想到王爺還會包紮傷口？」

  「嗯，會一點點。」李旦曾學過急救知識，所以對於刀傷流血的處理，還是懂一些的。

  回答完崔智聅的問題，見傷口也無大礙了，李旦看著崔智聅問道：「崔將軍與崔必安是什麼關係？」

  「呃...」崔智聅稍稍一猶豫，然後看向崔必安，緩緩地說道：「算是認識吧！」

  「只怕不是認識這麼簡單吧！」李旦微微一笑。

  崔智聅微微一怔，看著李旦的眼睛說道：「王爺...都看出來了！」

  「嗯...若是本王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應該是一對父子吧！」

  見李旦猜到了，崔智聅也不再隱瞞，搖著頭嘆著氣說道：「呃...王爺英明！恕我隱瞞之罪。我與必安確是一對父子，只不過...」

  說到此處，崔智聅顯得有些落寞，顯得欲言又止。

  「走，我們到旁邊的山坡上聊一聊。」李旦知道崔智聅有難言之隱，於是便與他走得遠一些。

  兩人走到一旁的山坡上，俯瞰著眼前的戰場。

  崔智聅的目光盯著崔必安沒有離開過，說道：「四年前，必安與我產生了矛盾，一氣之下離開軍營，與我斷絕了關係，杳無音訊，沒想到他躲到了王爺府上，還要感謝王爺對他的照顧...」

  「談不上照顧，必安是在我府上呆了數年...盡心盡力守護我，我該感謝他！」李旦回應道。

  「必安打小就習武，練得一身好武藝，打戰時也勇敢愛動腦筋，為人又十分耿直，充滿正義感...就是有時候脾氣有些倔...」說起崔必安，崔智聅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顯得有些驕傲。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李旦對崔必安有了一定了解。對於崔智聅所言，倒也十分認可。

  「能與我說一說必安因為什麼矛盾，與你斷絕的關係嗎？」

  「唉...此事說來話長...」崔智聅長嘆一聲，緩緩地將裴行儉與程務挺爭奪軍功一事說了出來。

  「在面對吏部考功司的問詢的時候，我當時明確說了，一切軍令皆出自裴行儉將軍，程將軍也是依令追擊阿史那伏念。」

  「但最後...俘獲阿史那伏念的功勞卻變成了程務挺將軍的功勞。」

  說到此處，崔智聅也有些不解。

  長期在戍邊，崔智聅哪裡懂得廟堂上的齷齪。

  「你有沒有將此事告訴崔必安？」

  「剛才說了，但是他不信...」崔智聅神情落寞，再次無奈的長嘆一聲。

  「我信你！」李旦斬釘截鐵的說道。

  李旦之所以相信崔智聅，是因為歷史上有關於這段事情的記載，是因為裴炎妒忌裴行儉的功勞，因而從中作梗。

  崔智聅昂起頭來，有些不可思議的望向李旦。

  「王爺信我？只是...你我此前毫無交情...只一面之緣...為何願意信我？」

  「我信你，但是你要告訴我，在考功司的人見你之前，有沒有人見過你，或是暗示你過什麼？」李旦問道。

  崔智聅一怔，呆呆的看著李旦。

  「王爺為什麼問起這些？」

  「要想把事情的原委解開，你就如實告訴我...」

  「沒有人見過我，也沒有人暗示過我什麼...」崔智聅斬釘截鐵的說道。

  李旦眉頭微微一皺，問道：「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那其他人呢？」

  崔智聅沉思了一小會兒，說道：「當時沒人提起，但是裴將軍的下葬後的那日，黑齒常之喝多了，他哭著說對不起裴將軍，悔不該當年聽了別人的話，沒有如實...」

  「後來，我也思考過，或許是因為我與程務挺的關係很好，那些人認為我會幫著他說話，所以沒有人來找我也有可能...」崔智聅補充道。

  聽到這裡，李旦長舒一口氣，說道：「我知道原因了。」

  程務挺帶兵進攻，威脅百官，囚禁李顯的罪魁禍首之一。

  但是程務挺又治軍有方，在軍中的威信非常高，每逢作戰，部下無不盡力。突厥對程務挺也非常忌憚，聞其名便相繼逃走，不敢犯邊。

  在李旦眼中，程務挺是個令人又愛又恨的人。

  李旦為了搞清楚程務挺的背景，來之前曾特意去吏部調閱過相關資料，這裡面當然包括考功司當年對程務挺的考功記錄。

  李旦曾見過崔智聅所言的問詢記錄，崔智聅確是如實說出了裴行儉的功勞。

  只可惜其他將領，並未如實訴說，所以崔智聅的話並未被採信。

  李旦曾仔細思考過這件事，這裡面有裴炎妒忌裴行儉的原因。

  但是其他將領出奇一致的全都站在了程務挺一方，顯然事情不是歷史記載的那麼簡單，也不僅僅是裴炎妒忌那麼簡單。

  當時裴行儉身為禮部尚書兼檢校右衛大將軍、定襄道行軍大總管，同時被授予文臣、武將兩種官職，集文韜武略於一身，天皇李治也對其信任有加，怎麼可能會吃這樣的啞巴虧。

  這一切都說明這件事的後面有一個大推手。

  剛才崔智聅所說的黑齒常之酒後之言也驗證了李旦的猜測。

  這個大推手，既然不是天皇李治，那一定便是天后武則天。

  李旦捏著下巴，略一思索。

  裴行儉是李治的人，但是李治此時已經經常生病，甚至長時間不能臨朝斷事。

  定是武則天已經著手布局以後，要提拔一批自己信得過的人。

  而程務挺便是武則天選定的人，故而武則天授意裴炎將這次軍功按在程務挺身上。

  裴炎便暗示了但是的一眾將領，最終在考功司的考功之時，一致把功勞推到程務挺身上。

  這樣一來，程務挺便因功擢升為右武衛將軍，封為平原郡公，一步晉升為十六衛的將軍之一。

  所以程務挺後來也時時感念裴炎和武則天的恩情，並在上次囚禁李顯的過程中，領兵入朝，站在了武則天這一邊。

  這一切看似偶然，其實都是武則天早早布下的局。

  「王爺知道了什麼？」崔智聅問道。

  李旦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說出來。

  而是告訴崔智聅：「你與崔必安之間的矛盾，我會幫你解開...」

  「只要王爺能解開我們父子之間的結節，讓我們重歸於好，我崔智聅定當唯王爺馬首是瞻...」崔智聅聽聞李旦能解開他們父子之間的矛盾，激動的俯首拜道。

  「崔將軍言重了，快快起來...」李旦連忙將他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