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宴會上的試探

  還未等李旦坐定，只見武承嗣等一行武家之人浩浩蕩蕩而來。

  為了掌控朝局，武則天將一眾族侄全部重用，安插在了朝中或軍中的一些重要職位。

  位高權重，儼然已成為了一股重要的勢力。

  這些人多沒有太多的才能，原本平平無奇，現在突然忝列高位，猶如小人得志一般，不懂得內斂低調，大都飛揚跋扈，目中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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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官們見他們經過，大都主動避開，不想招惹他們。

  一朝得勢的小人姿態，李旦也不想跟他們一般見識，況且他們大都連個爵位都沒有，根本沒有登上丹墀的機會。

  原本他們井水不犯河水，沒成想，武攸宜卻故意走到了丹墀之下。

  他的身後跟著一名宦官，懷中抱著一張古琴。

  武攸宜大聲說道：「小心點，這可是絕世名琴松海聽濤，可不像那些被人搶走的雜琴。」

  武攸宜話有所指，說話間還向李旦撇過一絲嘲諷的眼神。

  李旦本想上去扇他一巴掌，奈何李旦站在丹墀上，武攸宜在丹墀之下，雙方地位懸殊。

  再說了在這個重要的場合，李旦也不想節外生枝。

  於是居高臨下，直接吐出一口老痰，直接吐到了武攸宜的臉上。

  「哪裡來的野狗，也敢在我面前亂吠。」

  「你...」武攸宜一直以為李旦是個懦弱好欺負的人，即使是武承嗣再三交代，武攸宜還是沒有放在心上，沒有想到李旦會做出如此粗鄙的動作。此刻連忙擦去臉上的濃痰，一臉憤怒。

  「你什麼你...你過來啊！」李旦伸出手來，勾動食指做出了個挑釁的動作。

  這是盛大的宴會，是講規矩的。

  丹墀之上必須是王爺以上的身份才有資格。

  武攸宜若是敢登上丹墀，便是僭越。

  李旦就把他往死了里的打。

  武攸宜狂妄慣了，哪裡能咽的下這口氣，便要衝上丹墀，與李旦拼命。

  但是站在丹墀下的宦官連忙將其拉住了。

  「放開我，我要打死他...」武攸宜掙扎著，怒道。

  「大人，你的身份不能登上丹墀...不然天后會生氣的。」宦官提醒道。

  一提到武則天，武攸宜登時偃旗息鼓了。

  武攸宜硬生生的憋下這口氣，憋得面色通紅，眼中充滿怒火，憤憤的看向李旦。

  「怎麼著，還想咬我啊！」李旦不屑的說道。

  身為內常侍的范雲仙一直留意著場內，看到了這邊的情況，怕事情鬧大，連忙趕過來將武攸宜拉走。

  ...

  這次上巳節是武則天掌權後的第一個重大節日，經歷了強行奪權之後，百官雖然表面臣服，但是心裡自然有所芥蒂。

  為了安撫百官，武則天下令凡在京九品以上的官員皆可參加賜宴。

  武攸宜被拉走之後，李旦便坐在了自己的席案上。

  百官也到的差不多了，此時已是華燈初上。

  太初宮內，花燈亮如晝，彩旗飄如舞。

  一個嘹亮的聲音響起：「天后到！」

  百官連忙離席，恭迎天后。

  只見皇家儀仗盡出，好不壯麗威嚴。

  武則天在眾人簇擁下款款走來，今日的她沒有帶鳳冠，也沒有穿金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而是頭戴幞頭，身著一身龍鳳呈祥銘袍。

  幞頭和銘袍都是男裝。

  雖說在大唐，女扮男裝是常有的事。

  但堂堂天后，大唐的實際掌權者武則天，在如此盛大的場合竟然穿著男裝，還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武則天這樣做，當然有她的目的。

  武則天雖已大權在握，但是她畢竟是個女人。

  大唐雖然女人地位很高，但是也沒有高到可以凌駕在男人的頭上。

  這一點，對於老謀深算的武則天來說，再熟悉不過。

  所以武則天要想登上皇位，她要做的不僅是掌控權力，還有就是跨過性別的鴻溝。

  武則天女扮男裝，就是要淡化性別，緩解群臣心中的壓抑。

  百官雖有不解，但是不得不說，武則天這樣做，的確是拉進了與百官的距離。

  武則天為了消除百官的心裡，可謂用心良苦！

  賜宴開始，按照慣例，要由國君獻祭。

  現在，大唐的名義國君依然是李顯。

  但是李顯已經被武則天所囚，對外宣稱得了風疾，只怕一時半會是難以治癒，所以由他獻祭已經不可能了。

  按照常理，本應由皇太子李重潤或是像李旦這樣的親王代替李顯獻祭，但武則天並沒有這樣安排。

  武則天選擇了親自下場獻祭，且所有禮制與天子無異，儼然把自己當做了一國之君。

  「天后此舉不合禮制...」

  「是啊...上巳節可曾為有過太后獻祭...」

  百官看在眼中，對武則天之舉頗有微詞。

  武則天當然也能聽得到，但她依然一臉嚴肅的堅持獻祭完成。

  獻祭結束之後，武則天換上一幅笑臉，便大肆賞賜群臣。

  能擢升的擢升，不能擢升的便賞金銀、棉帛...賞賜頗豐。

  這樣一來，整個在場的人無不歡欣鼓舞，全都感激武則天的恩賜。

  「武則天這是在明顯的試探，試探群臣對自己做法的反應，然後再加以施恩，化解矛盾，不愧是玩弄朝權的高手。」李旦看在眼中，心裡嘀咕道。

  等到賞賜結束。

  武則天趁著群臣高興，舉起酒杯對著百官說道：「值此節日之際，讓我們共同舉杯，第一杯敬天...」

  武則天仰面，一飲而盡，百官隨之。

  「第二杯敬地...」

  武則天再次一飲而盡，百官隨之。

  按照敬天敬地敬祖宗的順序，武則天的下一步應該是敬李唐的列祖列宗。

  只見武則天舉起酒杯說道：「第三杯...敬...神明...」

  武則天再次昂起頭一飲而盡，目光卻瞥向了百官。

  敬天敬地敬神...卻唯獨沒有敬李唐的列祖列宗。

  這一舉動明顯是想將李唐的列祖列宗拋開，讓大家忘卻李唐啊！

  但見百官之中，有的立即附和著飲下，有的稍做遲疑也飲了下去。

  只有少數人眉頭微蹙...酒杯停在了半空，旋即又放在了桌上，這其中便有李治遺命的顧命大臣裴炎...

  而近在咫尺的幾位親王，無不一臉錯愕，全都未舉杯應和。

  先是淡化性別，強行獻祭，現在又做出只祭神明不祭李唐祖宗之舉。

  武則天這是在來回的試探，先試探群臣，現在試探宗室。

  還未等宗室們有反應，武則天突然宣布給七大親王各自加封。

  加封韓王李元嘉為太尉...

  霍王李元軌為司徒...

  舒王李元名為司空...

  魯王李靈夔為太子太師...

  越王李貞為太子太傅...

  紀王李慎太子太保...

  這七位輩分較高的親王全部位及一品，尊榮顯赫。

  只有未到場的滕王李元嬰未加封，而諸如畢王李素節，澤王李上金等其他王公則另加封賞，反正是在者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