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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危險

2024-07-15 00:09:12 作者: 三尺錦書

  天色暗淡,腳下的路都看不清了,陸輕染讓段嬤嬤扶著她往道觀裡面走。

  如外面所見,道觀裡面也很簡陋。一眼望去,只覺陰森森一片,那大殿前沒有香火,在夜幕下更像是雌伏的惡鬼。

  「這道觀不常來人,居士是怎麼找到這裡了?」

  老道聲音干啞,看向陸輕染時,透著幾分陰騭。

  「我婆婆身子不好,時常生病,我便想著為她求仙拜佛,積攢福報。城中有三廟六觀,道長這裡確實不好找,打聽了許多人呢。」陸輕染道。

  老道再看了陸輕染一眼,接著拄著拐棍往前帶路了。

  

  那噠噠的聲音,迴蕩在這幽深的道觀里,像是催命的符咒一般。

  陸輕染深吸一口氣,隨著那老道往裡走。

  很快來到大殿前,陸輕染給了段嬤嬤一個眼色。段嬤嬤會意,問那老道買護身符。

  老道默了一下,道:「請二位居士隨貧道去後殿吧。」

  「讓我這嬤嬤跟道長去吧,我在這大殿為我婆婆祈福。」陸輕染道。

  老道沒接話,帶著段嬤嬤往後面去了。

  那老道一走,陸輕染趕忙自蒲團上起身,循著鼻息見那股氣息出了大殿,找到一條小路,往裡走去。

  小路很深,左右有竹子,這個實際,每一片葉子都帶著冷意。重重疊疊,幽深一片,陸輕染越走越覺心慌,而鼻息間那氣味也越來越重。

  走了好長一段,霍然見到了天光,竹林也走到了盡頭。

  陸輕染長舒一口氣,見外面竟是一片花叢,因是冬日,花草已枯萎,只剩乾枯的枝幹,死氣沉沉的。

  死氣?

  陸輕染心頭一凜,忙朝那花叢走了過去,但見花叢中央有塊空地,光禿禿的一片,有些地方蓋著新土,應是剛翻過。

  那氣味兒像是在召喚她,陸輕染踩著乾枯的枝葉走過去,咯吱咯吱的聲響,讓她神經越來越緊。

  「居士可是迷路了?」

  突的這一聲,陸輕染嚇了一跳,回頭去看,卻看到一個白影,像是漂浮在幽暗裡。

  她下意識後退一步,卻被腳下花枝絆了一跤,猛地坐到了地上。

  陸輕染心突突跳著,再看那白影,見他已經過來了。

  「咳咳,居士沒事吧?」

  除了這聲,還有咯吱咯吱的踩枯枝葉的聲音,陸輕染聽著長出一口氣。

  人是活人,但……

  但他身上也有一股死氣!

  她在死人堆里謀生過,膽子不是一般的大,但今晚種種,卻將她嚇得不輕。

  等那白影走近時,陸輕染已經站起身了。

  這人不但穿著白衣,一張臉還慘白慘白的,更者披散著頭髮,不過樣貌倒是極為出挑。

  而隨著他走近,他身上的死氣濃郁到讓陸輕染心肝俱顫。

  「我沒事,您是?」陸輕染克制著懼意問道。

  男子雙手合十,道:「我是借住在這道觀的書生,我姓孟。」

  男子聲音很柔,面相也是和善的。

  「孟先生。」陸輕染回禮,而當她垂眸時,卻見那書生衣角有拳頭那麼大的一塊血污。

  新的,還透著溫熱的血氣。

  她下意識的退後一步,一腳踩到了空地上,竟是鬆軟的。

  「三清殿及其他偏殿都在前院,我給居士帶路吧。」孟書生道。

  「不敢勞煩,我,我能找到回去的路。」

  「您怕是找不到也走不出去。」

  那書生側過身給陸輕染讓路,並做出請的姿勢,但陸輕染卻不敢邁腳。

  她猜他身上一定有兇器,當她將背轉向他時,命也就在他手裡了。

  「夜深了,居士其實不該出門,即便是道觀這種地方。」

  「我,我來拜神。」

  「神也有閉眼的時候呢。」

  神閉上了眼睛,便看不到他眼前的殺戮了。

  書生突然笑了一聲,接著朝陸輕染走近一步。陸輕染忙後退,而書生緊追上去。

  她看到他的手摸到腰上,像是在掏短刀什麼的。

  正這時,段嬤嬤終於找來了。

  「夫人,您怎的走到這兒來了。」

  段嬤嬤腳步穩健,很快燙過枯枝爛葉跑到了陸輕染跟前。

  那書生動作頓了一頓,但手卻沒有收回來,顯然殺一個還是殺兩個於他並無區別。

  只是這時,那噠噠的聲音近了,老道停到不遠處。

  「孟公子,這位夫人是宣陽侯夫人,為婆母祈福的,沒打擾您休息吧?」

  聽到這話,書生的手才收了回來。

  顯然是這層身份,讓這書生有所忌憚了。

  從道觀出來,一直走出巷子,來到長街上,宋毓川和他的兩個手下才趕過來。

  陸輕染先呼了一口氣,才道:「宋寺卿來得真快,差點就能為我收屍了。」

  宋毓川神色一凜,「找到了?」

  「找到了。」

  回到官衙,宋毓川聽完陸輕染的話,眉頭卻皺了起來。

  「本官信你,可抓人得有證據,他們若不承認傷害趙焱呢,咱們又如何讓他們認罪?」

  「證據?我有。」

  陸輕染說著竟將一把土放到了桌子上,那土是新的,其餘卻也看不出什麼不同。

  「這是什麼證據?」宋毓川不解。

  「你聞聞。」

  宋毓川探過身子,仔細聞了聞,出了土腥氣,其他什麼味兒都聞不到。

  「這土裡有血氣!」

  宋毓川再聞了聞,依舊什麼也沒聞到。

  「證據是要讓所有人能看到能理解的,只你一人聞到可不算證據。」

  「能讓土裡沾染血氣,只能說明一件事。」

  「什麼?」

  「這土下面有屍體,而且是很多具屍體。」

  聽到陸輕染這話,宋毓川眸光猛地一凝,「你確定?」

  陸輕染點頭,「若我猜得不錯,近來應該有不少失蹤案吧?」

  宋毓川看著陸輕染,嚴肅道:「有,而且前兩日剛從京兆府提上來一宗。」

  話說到這兒,宋毓川想起什麼,騰地一下起身。

  「我這就帶人去封了那道觀!」

  正這時候,外面有人吵嚷了起來。

  「宋毓川,你給我出來,假借公務繁忙,你夜夜不歸家,原是在官衙養了朵野花啊!」

  這女子高亢粗獷,極具有穿透力。

  陸輕染本來正緊張,聽到這話,嘴角不由抽了抽,莫非她就是那朵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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