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門

2024-07-15 00:08:46 作者: 三尺錦書

  這一遭確實動了胎氣,那楊安給她號過脈以後,留下個方子,讓她每日按時服藥。

  「夫人且寬心,您只消好好修養,不會有大礙的。」

  她懂醫術,自己的身子,更是比誰都清楚。

  陸輕染收回胳膊,眼眸轉了一轉問:「你說是太后讓你來的?」

  楊安笑了笑,沒有接話。

  「看來是長寧王假借了太后的名頭。」

  他未免太膽大妄為了。

  「殿下說了,他現在就是捅破天,也不過是個死,沒什麼好怕的。」

  

  「我說過我能解他的毒。」

  「夫人太天真了,想殿下死的人太多,能殺死殿下的方式也太多,毒不過其中一種罷了。您能為殿下解毒,但他就能活嗎?」

  陸輕染抿嘴,她確實想簡單了。

  「夫人好好養胎吧。」

  楊安說完要走,陸輕染喊住了他。

  「楊御醫能對外說我腹中胎兒情況不好嗎?」

  「啊?」

  「然後每半個月來為我號一次脈。」

  「這是為何?」

  「說我腹中胎兒情況不好,某些人或存僥倖心理,暫時不會來害我,每半個月來為我號一次脈,是要他們以為皇家重視這個孩子,不敢太明目張胆。」

  她想保全自己和孩子,只能這般費盡心機。

  楊安再看陸輕染,倒是沒想到這女子看似柔弱,卻是個有主意的。

  「我不敢應您,得回去問過殿下。」

  「我知,還請楊御醫為我傳一句話。」

  「夫人請講。」

  陸輕染深呼一口氣,「殿下若想解毒,這世上唯我一人有辦法。」

  楊安默了默,著實看不出陸輕染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我會轉告殿下。」

  楊安走之前將青竹救治醒了,主僕二人一傷一病,正不知如何打算的時候,先前喚謝緒停手的那婆子來了。

  「夫人,這是奴婢按著楊御醫的方子給您熬的湯藥,您快趁熱喝吧。」

  又是一碗黑湯,還是侯府廚房熬的,青竹下意識就擋到了自家姑娘跟前。

  「誰知這藥里是下了毒還是放了蜈蚣,您快拿走吧,我給我家姑娘重新熬藥。」

  那婆子笑了,「小丫頭,你倒是挺護主子的。」

  「你笑什麼笑?」

  「這藥里沒有毒更沒有蜈蚣。」

  「我們才不信!」

  「青竹,這位嬤嬤剛幫了我們。」陸輕染拍了拍青竹的胳膊道。

  青竹回頭看了一眼陸輕染,這才在她的示意下讓開。

  那婆子便端著藥上前了,彎下腰來,小聲道了一句:「殿下讓老奴來伺候夫人的。」

  陸輕染一愣,不想這婆子竟是裴九思的人。

  「夫人喚老奴段嬤嬤就是。」

  「我以為段嬤嬤是侯府的人。」

  「老奴在侯府確實有十多年了。」

  「十多年?那時候他不過十來歲吧?」

  「三年前,老奴開始為主子做事的。」

  陸輕染垂眸,看來這段嬤嬤是裴九思在宣陽侯府的眼線了。

  「既然段嬤嬤一直在侯府,那我與謝緒成婚那晚,到底是誰……」

  「夫人,這侯府的水有多深,您還不知道吧?」

  「什麼意思?」

  「不急,且再看看,您就明白了。」

  這段嬤嬤不欲多說,陸輕染也就不問了。

  確實,她眼前一片迷霧,不能急,需得再看看。

  晚一些時候,段嬤嬤從外面聽到說老夫人穿著誥命的衣冠進宮求見太后了。

  裴九思今日這一出,等同於往侯府臉上重重甩了一巴掌,陸輕染料到侯府不會忍氣吞聲,只是裴九思就沒有料到嗎?

  等到天黑,老夫人灰頭喪氣的回來了。

  段嬤嬤解惑道:「太后深居後宮小佛堂,連皇上都不見,更別說她一個命婦了。」

  陸輕染呵了一聲,「所以無從驗證真假,裴九思才膽敢假借太后名義的。」

  「殿下還假傳過聖旨,讓當朝首輔在戲台上唱了一出《張協狀元》,當時平京可謂萬人空巷,大家都擠到戲樓前去聽首輔唱戲了。」

  「假傳聖旨可是大罪。」

  「是,可他那時才十歲,皇上總不至於砍了他的頭,為了給首輔一個交代,只能杖打一百。」

  「一百,那還能活?」

  「殿下還真就咬牙堅持下來了,據說一句疼都沒有喊,舌頭差點咬斷了。」

  陸輕染無語,「這不純粹一瘋子。」

  以前她生活在西疆,後來回到國公府又深居後院,沒聽過關於這個人的事。但從這兩日的事來看,這位長寧王絕不是什么正經人。

  晚上的飯菜雖寡淡,但至少沒摻什麼亂七八糟的。

  之後幾日,侯府倒是沒再找她的事,而她為了養胎,也就一直待在院裡。

  這日一早,段嬤嬤伺候她起身。

  「姑娘,今兒是好日子,西院那位要回門了。」

  陸輕染讓段嬤嬤扶著起身,六個月的身子,已經有些笨重了,「是麼,那我可得盛裝打扮一番。」

  「姑娘,二姑娘回門,您打扮什麼?」青竹端著水進來。

  陸輕染失笑,青竹心思單純,話要掰碎了一點一點解釋給她聽,她才能明白,而段嬤嬤卻是個不點就通的。

  「姑娘許久沒有回娘家了,正好與他們一道。」段嬤嬤道。

  「啊,那多糟心。」青竹撇嘴道。

  陸輕染捂嘴笑了兩聲,又想到什麼,臉上泛起擔憂來。

  「不知姨娘如何了。」

  她身子不好,三天兩頭生病,又不受父親重視,想來在國公府的日子定然不會太好過。

  「國公府又不是吃人的地方,姑娘不必太過擔憂。」青竹寬解道。

  「但願吧。」

  梳妝好後,陸輕染帶上青竹往府門外走。

  宣陽侯府側室夫人回門,三輛掛著紅綢的馬車,十餘匹高頭大馬,禮箱數十抬,這陣仗不可謂不隆重。

  而她出門時,正見謝緒牽著陸婉柔的手往最前面那輛馬車走去了。二人不時對視一眼,一個溫柔寵溺,一個羞澀嬌俏,彼此含情脈脈。

  「喲,今兒天氣真好。」

  這一句話打斷了情意綿綿的二人,他們皆回頭看過來。看到是她,臉色都難看幾分。

  陸輕染笑吟吟走上前,看向謝緒道:「侯爺大抵忘了,我還沒回門呢。」

  「所以呢?」

  「這不正正好,我與妹妹一道回娘家,讓外人說來,侯爺真是好福氣呢!」

  說著,陸輕染朝最前面那輛馬車過去了。

  「哦,對了,妹妹坐後面那輛吧,畢竟我是主你是側,這規矩還是要守的,不然讓人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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