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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江郎

2024-07-14 16:34:00 作者: 會飛的蝸牛

  夜色漸濃,朦朧霧氣漫散的村路上,一群人披麻戴孝,抬著棺撒著紙錢,一路哭哭啼啼的走遠……

  「師傅,還打算跟多久啊!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池泱滿眼無奈,看向身旁穿著麻布粗衣,一幅賊眉鼠眼相的老頭。

  他是遠近聞名的地師,而池泱本是個棄嬰,自幼被他收養,十八年來倆人相依為命。

  一路上老頭都鬼鬼祟祟,跟在隊伍後面剮了池泱一眼:「李家閨女死的這麼離奇,多半有古怪!」

  池泱打著哈欠,漫不經心的說,「不是都聽人說了嗎?得了絕症,突然就暴斃而亡了!」

  「死前幾日不吃不喝,面色燦若桃花,整天足不出戶在房裡梳妝打扮。」

  老頭沒好氣地道,「而且這棺身還繚繞一股若有若無的妖邪之氣,我看不是暴斃而亡,八成是被花鬼纏身了。」

  挨了一頓訓斥,池泱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撇了撇嘴。

  

  「跟你說了多少次,做事要像為師這樣沉得住氣,心性不能浮躁,你這性子……」

  老頭的話還沒說完,盯著前面棺材突然一瞪眼,嘴裡似乎還啐了句什麼,丟下手中的羅盤就就跑。

  「誒!」

  池泱一臉無語,把東西撿起來連忙追了上去。

  老頭的身材像是彌勒佛,雖然矮胖圓潤,但兩條小短腿跟裝了馬達似的,一路上池泱只能奮力追趕。

  終於,老頭停在了一座破敗不堪的老戲樓大門前。

  池泱喘息著站在一旁,「是這嗎?」

  老頭拿過羅盤看了一眼,臉上露出深笑,「是了,我剛才看到那女人的魂朝這邊飛來,入了這老戲樓,八成是被裡面的花鬼迷的神魂顛倒,做了鬼都還忘不了這裡的『情郎』。」

  這座老戲樓不知道荒廢了多少年,池泱透過破舊的大門往裡面看。

  除了一座廢棄的戲台,似乎並沒有其它什麼。

  「你天資聰慧,悟性也高,跟了為師這麼多年,該學的你也都學了。」

  老頭咳了一聲,對池泱嚴肅道,「現在你已經十八了,也該出師了!如果還不能出師,你就得聽話嫁人,我看王家那小子就挺不錯的。」

  池泱鄙夷的嘀咕:「喝了別人幾回酒就直接把我賣了,你可真行啊。」

  老頭一聽,老臉憋的通紅,還不害臊的說他自個年事已高,要是哪天走了,想到她一個人孤苦無依,他就放心不下,死不瞑目如何如何的。

  這些話池泱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說了十幾年,可這老頭身子骨硬朗的很,遇到事跑的比兔子還快。

  池泱覺得自己會死他前邊。

  不過一聽要出師捉鬼,她心裡頓時打起了鼓,故作委屈地說:「師傅啊,我雖然學藝多年,可都是書面上的東西!你讓我一個人,萬一出了什麼事,以後不就沒人給你養老了嗎?」

  老頭傲嬌的哼了聲,「你要是連這種花鬼都對付不了,就不要做地師了,我看趁早嫁人得了。」

  「不就是抓個鬼嗎?能有什麼難的?」池泱不舒服的嘟囔。

  現在時辰還太早,只有等到三更天的時候再來了。

  回去後,池泱躺在床上寢食難安。

  雖說玄學五術她已經背的滾瓜爛熟,但這麼多年都只跟在老頭身邊打個下手什麼的。

  想到單獨去老戲樓,面對猙獰可怖的惡鬼,嚇得臉不由蒼白了幾分。

  夜深了。

  池泱儘管心裡怕的很,但不服輸的性格讓她拿起了法器和符紙,緊咬貝齒硬著頭皮出了門。

  到了老戲樓,有一個黃衣女人哭哭啼啼蹲在牆根燒紙,嗚嗚咽咽的哭聲讓戲樓更添幾分詭異。

  路過時,黃衣女人扭頭看了池泱一眼,讓她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

  「大半夜的,你在這哭什麼?」

  她哭聲在老戲樓飄蕩,讓池泱都有點打退堂鼓了。

  「蘭蘭死了。」

  黃衣女人往火堆里扔著紙錢,哽咽著說蘭蘭是跟她從小到大的姐妹。

  池泱疑惑道:「是傍晚出殯的那個女人嗎?」

  黃衣女人抽抽搭搭的點頭:「她就是被這老戲樓里的花鬼害死的。」

  所謂花鬼,就是一些妖邪化為俊美絕倫的男子,迷惑花季少女,勾魂奪魄吸人精氣。

  池泱蹙眉問:「你怎麼知道?」

  「蘭蘭跟我說的,那花鬼臉上戴著一張面具,光是聲音就把她迷的如痴如醉,白天足不出戶梳妝打扮,就是為了晚上能偷偷來這裡幽會。」

  黃衣女人抽咽著,低聲對她說:「村里人說這老戲樓很早的時候發生了一場大火,燒死了好多人,都荒廢幾十年了,蘭蘭知道的,可就是不聽,就跟著了魔似的,你說她不是被花鬼迷上了是什麼?」

  池泱點了點頭,八成真是被鬼迷心竅了。

  黃衣女人上下打量她一眼,怯懦著說:「你……你是要進去嗎?」

  池泱揚了揚手裡的銅錢劍:「我就是來抓那花鬼的。」

  黃衣女人站起身,湊到池泱耳邊恐懼低聲說:「那要是花鬼把臉上戴的面具摘下來,你可千萬不要看到他的臉。」

  「為什麼?」池泱面色疑惑。

  「蘭蘭就是看了那花鬼摘下面具的臉,第二天就死在了房間裡,你不知道,她死的時候穿著嫁衣,臉頰泛著紅暈,眉彎嘴翹,就像是在婚房等著如意郎君來迎娶她一樣。」

  池泱一怔:「她就是看了那花鬼的容貌,才徹底魂顛夢倒,當晚就心醉神迷被勾了魂?」

  黃衣女子戰戰兢兢的點了點頭。

  究竟是一張什麼樣的臉,能讓一個花季少女魂牽夢縈,在睡夢裡被勾了魂!?

  池泱看夜已經很深了,就勸黃衣女人趕緊回去。

  說完後,她便身輕如燕,從坍塌的牆根豁口,翻入了戲院裡。

  果然和黃衣女人說的一樣,老戲樓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池泱腳下忍不住有點慌亂,打量了一圈,冷不丁就見到戲台下的角落裡坐著一個女人。

  她以為是黃衣女人不聽勸也跟進來了,但走近卻發現並不是。

  那女人痴痴地望著廢棄的戲台,連池泱的腳步聲也未曾察覺。

  黃衣女人說這老戲樓發生過大火,燒死過很多人,而且現在深更半夜的,這戲院裡怎麼會有人?

  想到這,池泱手裡的銅錢劍不由握緊了幾分。

  「你也是來這等江郎的嗎?」

  那女人痴痴呆呆的望著戲台,沒有回頭看她。

  「江郎?」

  池泱皺起了眉頭,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用這種稱呼?

  「你不知道?」

  那女人竟很吃驚。

  池泱搖頭。

  「他清冷絕塵,俊美無儔。只要看上一眼,眼睛就再也不想挪開了。」

  女人說到這語氣一頓,像是想到什麼,言語惡厲起來:「不行,你要是看了他一定會迷上的,不能讓你看,不如這樣,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只要你看不到,就不會跟我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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