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期末

  「加油！」

  夏又眨眨眼。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蔣夢露突然間這麼鼓勵她，但總歸是出於好意。

  且瞧著蔣夢露信誓旦旦的堅定模樣，心底莫名溫暖。

  

  在父親那裡沒能得到的鼓勵和信任，這一刻都被身邊最親近的好友所填得滿滿的，不再不安。

  人雖然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和家人。

  但...朋友不就正是自己挑選的家人麼。

  夏又跟著點頭，語氣沉穩答應下來。

  「好，我們一起加油！期末考個好成績！」

  說完，兩個姑娘相視一笑。

  那天大概是紹城那幾年的冬日裡，最溫暖的一天。

  夕陽熱烈得像是盛夏，壯闊鮮艷。

  兩個姑娘打掃完教室去吃飯的路上，叫上了沈清怡一起，三人從學習聊到八卦，從不曾停下。

  即將到來的期末於她們而言，也不再只是一場充斥著壓力與恐懼的挑戰。

  高三的期末那天，紹城飄著小雨。

  夏又的位置因為考試，被臨時換到了窗邊。

  雨聲淅瀝。

  細密的雨滴被風吹著刮到玻璃上，叮叮噹噹。

  她低頭，目光始終在試卷上徘徊從不曾離開，手裡握著的筆也是一刻都不敢停下。

  ——

  期末考試後的一周，和眾人成績單一起下來的，還有寒假補課通知。

  高二和高三沒有一個班級倖免，全都正常上課直到過年前一周。

  眾人叫苦連天。

  夏又生平第一次沒站在那一邊，反倒是捧著自己的成績單，逐漸紅了眼眶。

  「我...」她驚訝得說不出話。

  旁邊的蔣夢露放下自己的成績單湊過去看，頓時瞪大了眼睛——

  「578分！」

  「柚子你太棒了！」

  蔣夢露的驚呼聲換來旁邊一眾同班同學的驚訝，眾人都紛紛湊過來看。

  后座的李景傑忍不住稱讚：「柚子姐這個成績，真不枉費她天天埋頭做題看書背單詞的努力啊...」

  都是成天一起玩的同學和朋友，每個人幾乎都對夏又這段時間的努力看得清楚。

  這個分數和夏又上一次期末考相比，幾乎進步快一百分。

  而且這才過去一個學期。

  夏又深呼吸，表情慾哭。

  眼淚忍耐半天才終於被她吞回去。

  路隨安聽見動靜，也走過來看。

  班主任何蓓出門接個電話的功夫，教室里熱鬧異常。

  夏又主動把成績單交到他手裡——

  「我進步了...」夏又小聲說道。

  她能進步不光靠她自己，還有路隨安。

  是路隨安不厭其煩地給她講題，補習基礎知識，教她考試看題做題時各種小竅門，她才能夠成功。

  如今能拿下這樣的高分，路隨安的認可和鼓勵對她而言，無疑是最重要的。

  而路隨安也的確這麼做了。

  他視線一掃，將那每門科目的成績看完後，嘴角淺淺上揚，清幽的眸子溫柔看向她。

  「幹得漂亮，繼續努力。」

  路隨安這樣鼓勵她。

  夏又抬眸，正對他上的目光。

  「嗯！」

  成績單被拿回了家。

  路家依舊氛圍輕鬆，對門的夏家還是只有夏又一個人。

  夏正陽和魏柔兩人如今算是已經常住南江市那邊，新房子的購買已經完成了第一步，後續還有許多繁瑣的事情。

  為了方便，夫妻倆索性在南江市那邊短租房住下了。

  後續還得聯繫施工隊裝修等等，總之很是麻煩。

  這些都是夏正陽主動和夏又打電話聯繫，關心她學習時順帶說的。

  夏又能夠感覺到，父親夏正陽似乎正在以某種方式，溫柔地讓她接受接下去一家三口的生活。

  並直言等高考結束了以後，就把紹城的老房子賣掉，並把夏又接過去新家裡住。

  但時機已過，這些話對於現在的夏又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用處。

  『家』，對於夏又來說也早已經失去了意義。

  寒假的補課和往常以往，周一上課直到周六，周日休息。

  這樣日子持續了大概半個多月，年關將近，學校總算放假了。

  往日冷清的紹城街頭巷尾到處都被掛滿了紅燈籠，店鋪門面上邊也都貼著喜慶的新對聯與『福』字。

  總之到處都熱熱鬧鬧的。

  夏正陽終於帶著魏柔在除夕前日回了紹城，車上裝滿了年貨。

  夏又每年都要和父親一起回奶奶家去過年，今年也一樣不例外。

  奶奶住在距離紹城郊區不遠的一處小鎮子上，那是夏家老宅的所在處。

  後來老宅成了危房被拆遷，大姑姑和二姑姑，還有夏又父親夏正陽一起出錢，給奶奶修了一棟新的三層自建房。

  如今，二姑姑一家人和奶奶一起住在這裡。

  其他親戚和家人則只在每年節假日來拜訪過夜。

  這次去那邊過年前，夏正陽難得嚴肅，拉著夏又叮囑。

  「去奶奶家過年你要安分些，奶奶她是老人家，身體不好，你可別亂說話惹你奶奶生氣了，知不知道？」

  晚飯飯桌上，想著明天就是除夕夜，要出發去奶奶家了，夏正陽千叮嚀萬囑咐。

  「上次爸爸和魏阿姨喜宴上那件事情，你已經把奶奶氣夠嗆了，這次可不能夠再這樣胡鬧了！」

  坐對面的夏又點點頭。

  她不是沒事找事的性子。

  只要奶奶別再像上次那樣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她母親，那就沒事。

  但父親這般囑託，總讓她有一種所有錯誤都在她的身上的感覺。

  明明她根本就沒錯...

  夏又只得沉默，吃完飯後果斷起身回房間。

  冬日白晝短，才剛過傍晚六點天就已經暗下來。

  夏又坐回書桌前，上邊還放著自己沒溫習完的文言文。

  她用手撐著下巴，目光呆呆。

  良久，她才被桌子上的手機震動喚回思緒。

  打開一看，是蔣夢露在之前眾人商量跨年去看煙火的小討論組裡發了消息。

  【蔣夢露】：外地的酒店飯菜好難吃QAQ，以後再也不和我爸媽出門旅遊過年了！

  【蔣夢露】：你們晚飯都吃啥了能不能說出來讓我饞饞，我好想吃紹城的飯菜，我快鬱悶死了。

  【李景傑】：還沒開吃，我們家今天晚上隨便對付吃個炒粉，明天吃大餐。

  【黎紹】：吃的我外婆做的燜面。

  【陸衡】：就簡單紹城家常菜。

  【蔣夢露】【貓貓流淚.jpg】

  【蔣夢露】：@夏又，柚子你已經回你奶奶家準備過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