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高貴的是品格。」

  「能理論，但是不能在那種場合下理論，不然魏阿姨的好日子就被我給毀了。」夏又回道。

  她沒那麼自私。

  「我只是不懂我奶奶為什麼那麼在乎性別，難不成男人比女人要高貴嗎？」

  夏又突然轉過去，衝著旁邊的路隨安氣勢洶洶發問。

  路隨安始料不及，人都愣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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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即趕忙搖頭否認：「當然不是了。」

  得了答案，夏又心裡多少舒服些，深深舒了口氣。

  從小到大就因為性別，她受盡奶奶的苛待。

  還有她媽媽...

  當年她媽媽肯定也因為這件事情受過氣，不然也不會毅然決然選擇離婚。

  她收回動作，目光往上，抬頭看向天空。

  冬日的紹城也有陽光。

  雖然雨水比夏天少了很多，天氣也多以陰和多云為主，但偶爾還是會有太陽。

  就好像現在。

  陽光透過那點點雲層照下來，打在原本灰暗的城市當中。

  「高貴的從來不是性別，是品格。」她這樣說道，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靜。

  帶著幾分稚氣的面龐絲毫掩蓋不了眼底生出的堅定。

  路隨安看著她，並未再說什麼。

  宴席還沒結束，夏又就和路隨安跑回家了。

  雖然之後的結果是夏又又被夏正陽『教訓』了一頓，但她自己好像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似乎和父親夏正陽關係越鬧越僵這件事，對她來說是無足輕重的。

  正好宴席結束後夏正陽和魏柔兩人又要回南江市去處理買新房的事情，她就更樂得安靜。

  學習成了她腦子裡裝得最多，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再加上元旦結束後，學期的期末考試臨近，班級里氛圍的嚴肅感隨著牆上那掛著高考倒數日曆的日子減少而逐步增加。

  夏又成了眾人當中學習最努力的那一個，連一向認真鑽研難題的沈清怡都趕不上她。

  「柚子這麼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課間休息，蔣夢露沒敢打擾夏又，不遠萬里跑到沈清怡位置那邊找沈清怡聊天去了。

  兩個姑娘一齊看向在座位上奮筆疾書寫試卷，從始至終連頭都不曾抬起過的夏又。

  沈清怡：「應該沒問題吧...」

  「可是我覺得柚子跟變了個人似得，我真害怕她學習學得走火入魔了。」蔣夢露憂心忡忡。

  還順便把這段時間夏又講給她的事情全都告訴給了沈清怡。

  從元旦父親夏正陽的新婚宴席跑走，再到之後被教訓，最後到現在夫妻倆決定去南江市忙新房等所有。

  沈清怡聽完，沉默了半晌。

  「放心吧，她肯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

  「咱們作為朋友，只要好好支持她就好了。」

  話雖是這麼說，但蔣夢露還是忍不住擔心。

  下午放學的時候，蔣夢露沒著急去食堂，而是留在教室等她，打算待會拉著人去學校外邊吃小炒。

  蔣夢露拿了個凳子坐在講台旁邊，擺弄手機。

  掃把在地板上掃動的沙沙聲很有節奏。

  響了一會兒後，卻突然間停下來。

  蔣夢露抬頭，只瞧見夏又拿著掃把站在教室後方黑板報旁的中國地圖前。

  一動不動。

  「看什麼呢？」蔣夢露湊上去。

  「地圖啊……」夏又抬了抬下巴，示意蔣夢露看牆上貼著的兩張地圖。

  一張是世界地圖，一張則是中國地圖。

  兩張地圖都因為常年待在教室後邊黑板報旁，正對著照進來的太陽，風吹日曬的，顏色也跟著淡了些，發黃。

  蔣夢露看眼夏又，領會錯了意思。

  「咱們是理科班，高考不考地理，你盯著這地圖看死記硬背的也沒用啊...」

  夏又卻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是在背這張地圖，也不是想學地理。」

  「我是在看地圖。」

  蔣夢露不解：「什麼意思，不懂。」

  夏又無奈，把人拉到自己剛才的位置上。

  隨後，她抬手指向右邊的中國地圖，問：「你能在地圖上把咱們紹城的位置標出來嗎？」

  蔣夢露皺眉，眯著眼睛盯地圖看了不到三秒就果斷搖頭：「這地圖這麼大，怎麼可能找出來。」

  然而夏又邁過去一步站到地圖跟前，手指指向地圖上的某個位置。

  「紹城在這。」

  「這裡是咱們的省會南江市，從南江市往下一點，大概就是紹城的位置了，但是……」

  夏又倏地收了聲。

  蔣夢露挑眉，不禁接上：「『但是』？」

  夏又：「但是地圖上不會標出來的，因為咱們紹城實在是太小了。」

  「可就算是這么小的紹城，想要整個走完也要花費上好幾天。所以我就在想，這麼大的地圖，這麼大的地，我卻只能夠待在像是一粒草籽這么小的地方……」

  「要是我可以出去看看就好了，去看看別的地方是不是也和紹城一樣。」

  她總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鳥。

  身邊的每件事情，還有她自己所身處的這個家，好像都在拉著她，不讓她遠走。

  「...」

  蔣夢露安靜聽完，瞧著夏又出神的模樣，突然就明白過來沈清怡早上課間時說的那番話的意思。

  「柚子。」蔣夢露叫她。

  夏又回神，「嗯？」

  蔣夢露深呼吸，一步跨到她對面，雙手重重拍在她肩上。

  語氣堅定：「以後有什麼不會的題目，或者是不懂的，儘管來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

  夏又眨眨眼，懵了：「啊？」

  「我...暫時好像沒有不懂的題目吧？怎麼突然間這麼說？」

  蔣夢露有些難為情：「我就是看你最近學習學得太認真，怕你走火入魔擔心你。」

  「不過想到你最近遇到的那些事，也就能明白你了。」

  她的家庭和夏又不一樣。

  雖然她爸媽常年因為做生意不在家裡，可該給的東西和愛從來都是一點不少的。

  夏又沒有她那麼幸運。

  從高一認識夏又的時候她就對方的家庭和家境，平日裡和夏又幾乎無話不談，兩個人一直都沒什麼秘密。

  夏又每次遇到煩心事了，都是和她說的。

  所以她是最明白，也最能夠對夏又的現狀感同身受的人。

  她明白，一個人的能力總歸是有限的。

  更何況是一個才剛成年，還在學校里讀書的高中生呢。

  對於當下的夏又來說，努力學習提高自己...

  然後再到高考的時候考出一個好成績，去更好更遠的大學，逃離那個家，就是對於她來說最簡單，也最快捷省心的方法了。

  蔣夢露：「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