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讓你每天跟著我

  王惜玉想著，回國以後，必定是要隱居起來的。

  沒想到大王也想到這一層，並賜她國姓。

  從此就是周國九公主。

  他父親已跪身下去謝恩。

  王惜玉也忙謝周王封賞。

  而採薇因武功高強，被留在王宮裡，做周王的隨侍。

  另，賞黃金百兩，私宅一座。

  周王年紀逾四十，有四子，大兒子周雲思，最得他器重。

  但周雲思不明不白死在了雍國，這對周王的打擊極大，為此不惜派人刺殺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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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子天生有腿疾，不能擔重用。

  四子年幼。

  眼下，也只有三兒子周藍義堪用。

  即便如此，在周藍義從雍國回來之前，周王並未重視過他，覺得他風流狂浪，胡作非為。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孽子」，竟能完好無缺地從雍國回來了。

  還使計讓周國大亂。

  至此，周王才開始留意起了周藍義。

  周藍義自是得意，越發在父王跟前表現。

  他親眼目睹舜國被圍城時因兵力不足造成的困境，便上書父王，要加強周國兵力。

  那天，周王看著兒子洋洋灑灑寫的提議，發現他竟對天下局勢極有見解，還有心親自操練兵士，很是欣慰。

  周王素有身疾，這兩年身體更是每況日下，就有心栽培周藍義為繼位人。

  這日，周王在朝會上宣了讓周藍義監國，將尋常政務交由周藍義來處置。

  下了朝，到周藍義府上拜訪的臣子絡繹不絕。

  周藍義先還很高興，迎來送往了幾回，就生出厭倦之心。

  何況與那些臣子交談，所聊話題甚是乏味，他乾脆從後門溜了出來。

  他親訓了一支精兵，已有成效，打算約了王惜玉去郊外觀看演練。

  自從王惜玉被封為公主，周藍義立刻以「義兄」自居，逼著王惜玉見面必須喊他「哥哥」，且在她家出入自如。

  清早，一出房門，就可能見他帶著兩個隨從走過來；父親喊她去書房說話，一推開門就能看到他正與父王討論某本兵書。

  亦或者，正在房中坐，他人掀帘子就進來了。

  以至於，王惜玉時常看見他那副笑眯眯的臉，到了晚上做夢，也會夢到，他如影子般突然就出現了，而且已經到了她的床邊……

  她從夢裡驚醒，慶幸這只是一個夢。

  她對他的造訪不勝其煩，但聽他說要操練士兵，卻是無法拒絕。

  她換了一身騎服，隨他騎馬出城。

  這是兩人回國後，頭一回出門同行。

  並轡而行，不免想起從雍國逃出來的那段時光。

  一開始，城中的街上人多，跑不了馬，只能隨著人流緩緩朝前走。

  周國地處南邊，走不了多遠就能看到一條河，或是一大片湖。

  樹木繁茂，繁花似錦。

  景致宜人。

  周藍義想起早上父王說的那些話，想到這偌大的一個國，往後就由他來治理，他日後會做大王，嘴角不由揚起。

  這是他從前從未想過的。從前他多不受待見啊，何況他上面還有大哥周雲思。

  世人誰人不知思公子？

  他才思敏捷，品行端正，謙謙如玉，是父王心中繼承者首選。

  若非他英年早逝，王位怎麼能落到周藍義手中？

  周藍義的母親，是漁女出身，目不識丁，卑微怯懦。

  父王對她很冷漠，視她如奴婢，連同對周藍義也刻薄至極。

  偏偏周藍義自己又不長進，從小就風流成性，貪圖享樂，胸無大志，更被他父王厭棄。

  誰能想到，此次回國，境況全變。

  周藍義不禁有些陶醉，覺得眼前的街景極其的動人。

  身邊還有他喜歡的女人相伴。

  而這道街、那道街、城裡城外所有的街道……整個周國，都將是他所管轄的疆域。

  想著想著，他笑了，扭頭對王惜玉說：

  「今日我父王說，讓我監國，還說以後我就是大王。」說著，他凝視著她，說：「等我做了大王，你猜我下的第一道旨是什麼？」

  王惜玉神情依舊冷淡，但立刻恭聲道：「義公子，這種話，對大王大不敬，還是莫要提及了。」

  「你又不是別人，給你說了也無妨，你倒是猜猜啊？」

  王惜玉搖搖頭：「猜不到。」

  「我告訴你，我第一道旨，就是讓你做我的隨侍，讓你每天都跟著我！我看你還怎麼躲我！哈哈哈。」

  「做大王也不能任性妄為。」

  「你還想抗旨不成？」

  王惜玉默默騎著馬，過了會兒，說：

  「我雖不願意，但也不會抗旨。只請義公子以國事為重。」

  「這是自然，我一定會做一個好大王的，你父親都誇我有理政之能、領兵之才。」

  他語氣之間，充滿了志得意滿，而且全無平日裡的輕佻，頗為鄭重。

  王惜玉不由微抬眸看了他一眼。

  周藍義輕握韁繩，任由馬緩緩走著。

  他昂著頭，從她的方向，只能看到他的側臉，只見他微笑著，似乎對將來極富希望。

  操練的地方，是在郊外的海邊附近。

  那是一支約三百人的隊伍，穿著統一的服飾，列陣而立。

  周藍義和王惜玉騎在馬上，先由周藍義訓話。

  他這個人，一向擅長當眾演講。

  他慷慨激昂時，尤有英雄氣概。

  他又身姿挺拔，長相英俊，騎在高頭大馬上，很是奪目。

  王惜玉對他操練士兵一事，打心眼裡認可。

  她親歷過舜國被圍城時的窘迫，深知一個國家，兵弱將寡，必會被別國欺辱。

  操練完畢，兩人騎馬走到海邊。

  將馬交與侍從，兩人邊談話邊朝海邊走。

  幾乎都是周藍義在說。

  因所談事關練兵，王惜玉很願意聽他說話。

  周藍義說話時，簡直是手舞足蹈，他邊比劃邊說著自己的謀劃，興奮極了。

  那時天邊懸著一輪紅彤彤的落日，晚霞絢爛繽紛，鋪滿了半邊天。

  海水退潮了，露出細密的潮濕沙灘，無數貝殼、石頭和海草留在沙灘上。

  周藍義終於不言語了，望向遙遠的天邊。

  王惜玉也望著眼前的景致出了神。

  就在這靜謐時刻，忽然海風吹來了一絲涼意，天色也暗下來。

  而風聲中似乎夾雜著別的聲響。

  一支騎兵無聲無息包圍了他們，騎在馬上的人，皆是黑衣人打扮，徑直朝他們襲來。

  確切地說，是劍劍朝周藍義而來。

  周藍義出門時，是有侍衛一直在身邊護衛的，若是不近身跟隨，也會在附近。

  可是那些守護他的侍衛，竟始終沒有露面。

  劍風凜厲，每一招都要置於他死地。

  王惜玉被幾個騎在馬上的黑衣人團團圍住。

  他們似乎並不想傷她，但她也絲毫脫身不得。

  周藍義心驚膽戰，駭到極處。

  勉強躲過一劍，另一把劍又至。

  他的左臂已經受了傷，劇烈的疼痛讓他恐懼極了。

  他已經被逼到了海水中，海浪輕輕拍打著他的小腿。

  眼看劍光又至，他乾脆轉身撲進了海里。

  王惜玉震驚地看向黝黑無邊的大海。

  周藍義像一條魚，在海浪翻湧時，霎時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