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白首不棄(5)

2024-07-13 17:08:33 作者: 吉祥夜

  兩兄弟有些遲疑,被蕭城興嚴厲地勒令回去了,並道,「你們在這等著也無濟於事,別把果果和清禾也弄出病來,到時候更添亂,趕緊回去,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們!」

  之後,又做了一番工作,才總算把他們兄弟勸走,只蕭城卓要留下來,陪著大哥一起。

  蕭城興沒有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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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兄弟出去以後各自上了車,蕭伊庭坐在駕駛室里,有些呆呆的,好一會兒也沒發動。

  葉清禾注意到他擱在方向盤上的雙手,默默地,斜過身去,握住了他的左手,並且,將一隻戒指套在了他的無名指上,那是她今天送給他的禮物,還沒來得及給他。

  他,一直還沒有婚戒呢。

  他靜靜地看著那隻戒指,方戒,鑲了幾顆很小很小的紅寶石碎石。

  這是她選了很久才選到的。她希望他跟她戴一樣的戒指,但是男人的方戒原本就比女戒要大一些,鑲碩大一顆紅寶石可就太張揚而且略顯俗氣了,於是她選到了這款,不那麼奢華,大氣中透著精緻,而他戴在手上,卻非常的適合,他的手指本來就長得相當美,和這戒指一稱,相得益彰。

  只是,此刻,誰也沒有心情來欣賞這顆戒指,她把他的手拉過來,捧在自己胸口,手指撫摸著他無名指上的戒指,輕道,「二哥,十指連心,這裡連著的,是你心裡最深的地方,有我,有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可是,你並非只有一隻手指,還有這個、這個、這個……」

  她的手指在他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上滑過,「他們連著你的爸爸媽媽和兄弟,連著你跟家人斷不了根……」

  蕭伊庭看著她,欲說什麼,卻被她打斷,「二哥,你不要說話,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因為媽對我做的事,你不想原諒她,可是,我也是為人子女的,如果這時候,你這根手指連著的地方不疼,不急,那也是不可能的,這是親情的本能,哪怕媽媽是十惡不赦的壞人,這時候,你也是會疼的……二哥,你和我都知道,親情不會斷,也許,你和我甚至家裡其他人都在等著一個時機,等著媽認錯道歉的這個時機,可是,我倒是覺得,以媽的性格,這時機很難。

  你還記得我們高中的時候,媽到老師那告狀,說我拿了錢買雞血石的事嗎?那次,明明是她錯了,她也不曾道歉,只是,下廚做了飯菜,其中不乏我喜歡吃的,換了個方式來表達她的意思。而這一次當然和誣陷完全不同,至少在你看來,對我傷害的程度遠遠大於誣陷,可事實上,她早就在表達了。記得那次她來江南,對我說了好些話,比如把責任都推到舅媽身上,比如提及她給我治病時的盡心盡力等等,這些,其實都是她在示好的表現,只是,她不善於放低了姿態來求和,尤其還是對一個晚輩,所以,用她的方式,在對我說:你可以不怪我嗎?

  再者,就是今天這兩串佛珠了。今天是我們的生日,並蒂花開,她的意思,我們都該明白的了……如果沒有這次車禍,或者你以及我,包括你的家人,都還可再僵持一番,但是,今兒這車禍,讓我心驚,因為,我想起了我自己的爸爸媽媽。那一次,爸爸離家的時候,對媽媽許了承諾,回來之後就陪著她,哪裡也不去了,也不再這麼拼命地賺錢,可是,這個願望卻再也無法實現了……世事無常,時間和生命真的經不起等待,等著等著,有時候,就是一生了,有些話也就再也無法說出來了……

  二哥,我的心裡,從來都沒有怨尤。當初我一身重病,無法自理,媽要我離開你,我沒有反對,因為,如果你有更好的選擇,我又怎麼捨得拖累你?所以,不要總是把我放在你們母子關係的天平上,不要左右為難,知道嗎?」

  蕭伊庭沒有說話,琥珀色的眸子因這黑夜而沉為漆黑的顏色……

  他沒有告訴葉清禾,橫穿姜漁晚所走的那條馬路,再拐個彎,就是他曾經學拉二胡的地方。小時候,她曾陪著他一起學習,聽課比他還認真,回家以後陪著他一起練……

  第二天,蕭伊庭醒來的很早,而葉清禾卻比他更早。

  下樓的時候,她已經陪著雲阿姨把早餐都準備好了,而且已經打包,裝在了保溫盒裡,看樣子是準備帶到醫院去給蕭城興送早餐。

  「你起來了?趕緊吃吧,吃了就出發。」她幫他把粥盛好。

  蕭城興說,一有消息就打電話回來,可是,到現在還沒電話,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他眉頭皺著。

  「爸爸沒打電話回來,怕吵著我們休息,我早上打電話過去了,爸爸說,媽已經出手術室了。」她又道。

  他三下五除二把早餐給吃了,神情有些恍然。

  「吃完了?」她問,見他沒反應,拉著他的胳膊,「那快走了,別耽擱了,爸該餓壞了!」

  於是,再一次地,兩人來到了醫院。

  在病房門口,兩人站住了腳步,門虛掩著,並沒有關實。

  單人病房,周圍還算安靜,兩人的腳步聲卻很明顯,被裡面的人聽到了,便聽見裡面的人,很微弱的聲音在問著什麼,聽不清晰,隱約聽見「清禾」兩個字。

  而後,病房門就開了,他和她暴露在病床上那人的視線中。

  傷了頭部,包著紗布……

  其它地方是否有傷,還不知道……

  見到他倆的瞬間,姜漁晚的眼睛驟然發亮,情緒也激動起來,不斷重複叫著「清禾,清禾……」

  葉清禾看了眼蕭伊庭,走到姜漁晚面前。

  「清禾……我……」情緒激動卻極度虛弱的她表達不清楚。

  「你還弱,有什麼話好點再說吧。」葉清禾輕輕地道。

  「不不不……我怕……怕沒時間……了……」姜漁晚眼淚嘩嘩直流,「清禾……現在……還給你了……全都還給你了……報應……師父說的報應……你爸爸車禍……是我舅舅……現在我也車禍……算還給你了……你生病……不能走路……我的腿也沒了……全都還你了……對不起了……」

  葉清禾心中一驚,低頭看她腿的地方,被子蓋著,不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蕭伊庭反應更是劇烈,下意識地便要去按被子。手伸出去一半了,縮了回來,指尖顫抖,眼神驚懼地看著母親。

  「漁晚,沒有的事,你的腳還在,誰說你腳沒了?」蕭城興在一旁道。

  可是,姜漁晚卻像沒聽見一樣,自顧自地喃喃說著,「沒了……都沒了……哦……我們家還欠著你爸爸的命呢……我也會還給你的……會全部還給你的……你不恨我了好嗎?……你告訴伊庭……你不恨我了……好嗎?我什麼都還給你……都還給你……」

  「這是……」葉清禾不解地看著蕭城興。

  而蕭伊庭也急忙問蕭城興,「媽的腿到底……」

  蕭城興搖搖頭,「沒事,腿還在,打著石膏呢,你媽現在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的,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只是,格外記得清禾,這恐怕是她心裡最放不下的事吧……沒關係,醫生說腦部只是外傷,過一陣就好了……」

  聽得如此,蕭伊庭和葉清禾心中都鬆了一口氣。

  蕭伊庭走到床邊,俯身輕輕拉住了姜漁晚的手,略哽,「媽……」

  姜漁晚卻如沒聽見一樣,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裡,不斷地重複著那些話,「清禾,對不起……你告訴伊庭……別再恨我了……行嗎?我是愛他的……我真是愛他的……我錯了……對不起……」

  蕭伊庭聽了,眼眶微紅,低聲道,「媽,伊庭在這裡,媽……」

  而姜漁晚卻閉上了眼睛,並沒有看著他,夢囈般低喃,「清禾……清禾……你把伊庭找來好嗎?清禾……」

  蕭伊庭垂下頭來,額頭擱在姜漁晚手背上,無法言語……

  而葉清禾輕輕靠攏,柔聲道,「媽,二哥他在這裡……」

  可是,姜漁晚仍沒有睜開眼睛,低喃聲也消失了,沉入了夢裡。

  「睡了。讓她休息吧,從昨晚出來到現在,一直鬧騰呢,現在是對清禾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才放鬆睡下去了。」蕭城興在他們身後道。

  正說著,蕭伊朋和微微也來了,詢問了姜漁晚的情況,蕭伊朋便道,「爸,您先回去吧,我和微微留在這裡就行了,小叔叔呢?」

  「城卓剛走,我把他趕去休息了,你們都要工作,還是我在這好。」蕭城興道。

  相爭不下,最後商量的結果,還是讓蕭城興回去了,蕭伊庭負責晚上在醫院值班,而蕭伊朋因為公司已經收假則負責晚上。

  然而,走的時候,蕭伊庭卻留下了,只讓葉清禾和父親回家。

  葉清禾原是打算陪著他的,可是,一來醫院有規定,不讓太多家屬留在醫院,二來,家裡總也得有人照應著,還得做飯呢,於是,便和蕭城興回去了。

  原本是要蕭城興回家來好好睡覺的,可是,她中午去醫院送飯的時候,他又跟了一起,而後便待在醫院不肯再回來了,反而把兩個兒子趕走了,按護士的要求,留兩個人,便只留了他和微微。

  離開的時候,姜漁晚仍然沒有醒來。

  直到晚上,葉清禾和蕭伊庭再度來到醫院,姜漁晚才醒。

  雖然仍然很虛弱,可是卻真的清醒了。

  清醒之下見葉清禾,還是有些難堪,目光也有些游移。

  「媽,我們來了?」蕭伊庭牽著葉清禾的手,來到姜漁晚面前。

  姜漁晚抬起頭來,見了他們兩個,眼淚再度無聲地流下。

  「媽,您別激動,現在還傷著呢,別哭傷了身。」蕭伊庭拿了張紙巾,俯下身來,給她擦淚。

  哪知,那眼淚卻還越擦越多了,她啞聲低語,「伊庭,謝謝你,還肯叫我一聲媽……我以為……以為……你們再也不要媽媽了……」

  蕭伊庭擦眼淚的手,頓了頓,眼裡隱痛一閃而過,語氣和目光卻仍然柔柔的,「媽,過去的一切我們都不再提了,兒子也有做得不夠好的地方,您好好養傷。」

  只是,這話並沒有減緩她眼淚的勢頭,而她的眼神,越過他在她臉上擦淚的紙巾的阻礙,投射在葉清禾身上,努力地擠了個微笑出來,「清禾,謝謝你來看我。」

  「媽……」葉清禾輕喚,也微微一笑。

  「清禾,對不起……我……」姜漁晚聲音雖然微弱,這聲對不起卻說得非常清晰,人,也比早上的時候清醒,只是說著話還有些吃力,「我」完之後,喘了一喘,「我……其實很早就想說了……可是……我說不出口……現在……現在……」

  她眼睛合上,眼淚從睫毛下滾落出來。

  「媽,我們先不說這些了,二哥說的,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在對您來說,最重要的是養傷。」葉清禾輕道。

  而姜漁晚,卻略顯苦澀,嘆息,「還好……我在有生之年說出來了……還好……清禾,我懂你的苦了……真的懂了……對不起……」

  說完,閉著眼,倦倦的,似乎又要入睡。

  其他人便不再打擾她,讓她靜靜休息。而蕭城興,卻在此時搖頭嘆息,姜漁晚也就只在兒子和媳婦來了才說話,這麼久了,還沒跟他說過一句話呢,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都能跟清禾說對不起了,難道還在跟他置氣?不過,不管怎麼樣,她現在受了傷,無法動彈,他一個大老爺們,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跟她計較,把她照顧好了,才是當務之急。

  姜漁晚的傷一天好似一天,精神卻一直不太好。

  兒子媳婦在身邊的時候,她還樂意開開口,可一旦只有蕭城興在,她卻總是沉默的,蕭城興跟她說話,她也不大搭理。

  蕭城興只道她對自己還有意見,某天在她精神好且只他二人單獨在的時候,對她說,「漁晚,你是不是還在怪責我?是因為大哥出事的時候沒有幫到他?還是因為你提出離婚以後我沒有去哄你回來?」

  姜漁晚閉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和他說下去的樣子。

  「漁晚,我這個人,你知道的……」

  「喝水。」姜漁晚忽然說。

  「額……」他明白,這是她不願意再繼續說下去了,沉吟了一會兒,起身去跟她倒水。

  可是,水倒好了,餵給她喝的時候,她卻搖搖頭,不喝了,「想睡。」

  他微怔,只好把水杯放下。

  而這時候,偏偏蕭伊庭和葉清禾來了,剛剛還說要睡覺的姜漁晚卻完全沒有了睡意,蕭城興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自從姜漁晚能吃東西了,家裡都會變著法子給她弄東西來吃,這次也不例外。

  姜漁晚看著葉清禾從湯煲里取出湯來,鼻尖酸酸的,忍不住道,「清禾,不用給我送吃的來,你們也不用每天來看我,真是,太麻煩了……」

  蕭城興在一旁註視著她,心中卻是明白,雖然她嘴上這麼說,但其實是很盼望見到孩子們的,也只有孩子們來了,她才顯得活絡些,自己在這裡,有時候反而是破壞氣氛的那個……

  於是,索性出去了,讓這兩個孩子單獨和她在一起。

  葉清禾將湯碗呈過來,姜漁晚卻搖搖頭,「先放下吧,我還不想喝。」

  「媽,您得加強營養才好得快啊,這湯很清淡的,清禾在網上查了適合您的湯,和雲阿姨一起熬的呢。」蕭伊庭勸道。

  姜漁晚看了葉清禾一眼,眼眶泛紅,「清禾……你……哎……」她嘆道,「你真是讓我越來越……」

  「媽……」葉清禾微微一笑,「我從小就嘴笨,也不會說什麼好聽的,只是希望您快點好起來。」

  「傻孩子……還有什麼好不好的……」姜漁晚示意她坐下。

  葉清禾依言坐在床邊,姜漁晚便拉著她和蕭伊庭的手,一時說不出話來,眼淚噗噗直落。

  「媽,我們每次來,您都掉眼淚,我們下回可不敢來了。」蕭伊庭道。

  「好好好,不掉眼淚了……」姜漁晚道,「我只是太遺憾……我們該早點和解……去江南那次我就該求清禾多好,那我們還能多見上幾面……」

  「媽,好好養傷,以後的時間還很多……」蕭伊庭安慰道,並且端起了湯碗,想餵她喝湯。

  然而,姜漁晚仍然不願意喝,只是拉著他的手,目光凝駐不移,雖然流著淚,卻微微地笑著,好似永遠也看不夠一般。

  「媽……」

  「伊庭……別鬧,我暫時不喝……你小時候啊,我就最喜歡這麼看著你,尤其在你睡熟了不知道的時候,看著你紅撲撲的小臉就好像擁有了全世界一樣滿足,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怕了,怎麼看也看不夠……現在你長大了,在媽媽心裡,還是當年那個小男孩……讓媽媽再好好看看你……」姜漁晚伸一隻手來,給他整理著衣服領子,雖然,他的衣領並不亂。

  姜漁晚笑著嘆道,「還是喜歡你們小時候,每天早上媽媽給你們整理衣領紅領巾,你大哥還好,自己能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可是你的紅領巾就沒有一次是整齊的……對了,還記得你第一次戴紅領巾回來的時候嗎?別人都是歡歡喜喜回家的,就你哭喪著臉,還記得是為什麼嗎?」

  蕭伊庭笑了笑,搖搖頭,這些事,他真的記不得了……

  姜漁晚卻笑出聲來,「因為啊……你同桌的女生沒有跟你一起戴上紅領巾!」姜漁晚說著,笑出聲來。

  「媽……」蕭伊庭忍不住輕道。

  姜漁晚意識到什麼,馬上對葉清禾解釋,「清禾,你別誤會,我並沒有別的意思,那些都是伊庭小時候不懂事的玩笑。」

  葉清禾笑笑,「我知道。」

  她怎麼會介意這些?他的光榮史從幼兒園開始,她早就一清二楚了……

  而蕭伊庭之所以叫她,卻也不是因為阻止她在葉清禾面前說女生,而是,母親將二十多年前那些他自己都遺忘的小事都記得如此清楚……

  葉清禾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看著這對母子間的交流,憶起自己的母親,生前也是喜歡和爸爸一起說說她小時候的趣事甚至窘事,大約,天下的母親都是這般的吧,至少在一個方面是一樣的,那就是孩子是她一生最情深的愛,最得意的驕傲,哪怕拉粑粑這樣的小事,在母親嘴裡說起來,都別是一番趣味……

  後來,在姜漁晚頭上紗布拆去的時候,她拿著鏡子看了一會兒,而後放下鏡子,彼時葉清禾也在醫院,她對葉清禾說,「真是報應,你有的,我一樣也不會落下。」

  葉清禾注意到,她的右額摔破,縫針以後落下長長一道疤,這道疤還一直延伸,為了便於治療,她右邊的頭髮剃掉了好些,光光的頭皮露出來,那條疤很是猙獰。

  如一條蜈蚣在心上爬過,葉清禾不由道,「您別這麼想,我臉上這疤跟您沒關係,其實,很多事情都跟您沒關係,無論是我父親去世,還是我的病,包括您說的,我之前不能走路,都不是您造成的,您不必有這麼大心理負擔。這麼多年以來,發生的事太多了,一樁接著一樁,每一個人的離世,對活著的人來說,都是一次打擊,那些痛苦,我們都忘了吧……」

  生活,永遠是前進的。這是她這麼多年的法則。

  姜漁晚嘆了一聲,輕輕地,緩緩地,倚靠過去,頭靠在葉清禾腰上,將右側的傷疤藏了起來,雙目微合。

  她們兩人,從來沒有這麼親密接觸過……

  葉清禾最初有些不習慣,可是,隨著姜漁晚靠實了,她的身體也漸漸放鬆下來,輕輕擁抱住了姜漁晚的肩。

  姜漁晚的聲音悠悠想起,「清禾,難怪大家都這麼喜歡你……你真是……品性太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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