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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浮生幾許夢如是(4)

2024-07-13 17:07:52 作者: 吉祥夜

  她原本想說這句話,可是轉念一想,只要她一說,不知道他嘴裡還能吐出些什麼更不像話的話來,於是忍了!對付不要臉的人只有兩種辦法:要麼比他更不要臉!要麼就保持沉默!比他更不要臉她做不到,她只能選擇後者了……

  果然,她不說,他也沒了趣味,給她洗完,用浴巾將她一包,抱出了浴室,直接扔上了床。

  然後,給她的腳進行晚上的按摩。

  她看他像模像樣的,便問,「你什麼時候學過按摩?」

  「沒學過啊!」他一邊按一邊答。

  

  「那你……」沒學?

  他沖她眨眨眼,「正好用你試驗下!」

  「額……」她明白了,現在真是不能和他主動說話的,只要一說話,討不到好的一定是她……這個蕭大律師,將他的敏捷反應和辯才都用到他倆之間來了,他不是從前的二哥了,當真不是了……

  他認認真真給她按摩完,然後將被子往她身上一蓋,了事了……

  她倒是並不擔心他會侵犯自己,因為她身體狀況擺在這裡,沒有她的同意,他應是不會的,只是他這麼將她一扔,也不打算給她穿衣服了嗎?也不把衣服給她拿來?難道要她像他那樣光光的就去衣櫃找?很遺憾,她的境界沒他高……

  「寶寶,玩不玩遊戲?」他問。

  「不玩!」她堅定地拒絕。她這時候上遊戲去幹什麼?自己送上門去讓人笑話嗎?剛才全YY的人都聽見了「洗澡」兩個字!

  「那我玩了?」他問。

  「額……」她瞪著他,難道他現在做什麼還要徵求她的意見嗎?比如她的錢呢?

  「寶寶,好不好?」他卻偏偏還要問。

  「額……」她忍不住刺道,「你不是一家之主嗎?還問我幹什麼?」

  「唔……」他打開電腦,「一家之主其實很累的,要操心很多事啊,所以,這些小事就由我的賢內助來做決定了。」

  「額……」她蜷縮在床上,自己拿被子蓋住了,「我決定你從我這搬出去,你怎麼說?」

  他回頭一笑,「寶寶,這麼大的事,還是我來做決定好了……」

  「額……」她就知道……根本不用提把錢還給她了這類更大的事了……

  索性不搭理他了,昨晚睡眠極差,今天又抄了大半日佛經,十分疲乏,乾脆睡覺得了。

  她閉上眼,還果然很快睡著了,朦朦朧朧的,聽得YY里說話的聲音沒有了,想是他用了耳機,再後來,他也來睡了吧……

  她睡得很熟,他躺下來原本她不知的,他卻靠了過來,在她頭上弄啊弄的,不知道在弄什麼,把她給弄得迷迷糊糊,勉強睜開眼看是他,因為在睡夢中,倒也沒有那麼多防備,也忘記了白天的那些事情,本能的熟悉而安定的感覺反而取代了一切,她於是又閉上眼睛繼續睡了。

  而後,便感覺被他摟進了懷裡。

  他體熱,不似她這麼不禁風,在這麼濕熱的南方要他空調風扇窗戶全部關著睡覺,其實也是一件苦事,即便是這麼近乎全裸著,也是汗濕濕的。

  她的側臉貼在他皮膚上,隱約貼到濕濕的汗意,半夢半醒之間也忽然想起他肩膀上那道疤來,和她一樣的位置,下意識地伸手去觸摸,迷迷糊糊的,摸到了,卻被他抓住了手。

  他的吻,輕輕印在她額頭上,「妹妹,十四年了,你該是最了解我的人。這些年,我敬你,怕你,縱你,聽你的話,原因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太在乎你,我想寵著你,疼著你,樣樣讓你順心,你明白嗎?你說我現在變了,的確,變得霸道,變得不講道理,變得處處制著你。那是因為,我再怎麼縱你,疼你,我也是有底線的,在我的底線範圍內,你要怎樣都可以,就算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我也會覺得是我的幸福,可是,超出我的底線之外,我只能不客氣了,明白我的底線是什麼嗎?」

  「唔……」她很困,哪裡有精神回答他的話,就連他說的這一大通,她也只聽了個大概。

  他見她這般,也就不說了,摟了她,再度一吻,「好吧,睡覺吧,只要你乖乖的,我還會是從前那個聽話的我,會用我一輩子的努力來補償你受過的苦。」

  黑暗中,他並無睡意,琥珀色的眸子借了夜的墨色,黑如深潭。

  這是他的另一面。

  白天,在她的面前,他各種鬧騰,各種歡樂,那只是給她看他的其中一面。這,也是他為什麼和她重逢以後,只將她經歷的苦,包括死裡逃生,包括病痛折磨,包括母親對她的不公平待遇,淡淡一句帶過的原因。

  他懂她的堅強,自他初抵此小鎮,在角落裡窺到她恬靜而簡單的笑容之後,他就明白,過往種種,其實她自己已經放下了。她這半輩子,經歷的苦痛太多太多,她的承痛能力已非常人所能比,該放下的,不該放下的,她全都放下了,而這次算是死過一次,更加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了,所以,他又何必再去揭她的傷疤?不如陪在她身邊,逗她笑,逗她怒,讓她活得鮮明而生動,在這個只有他們的江南小鎮裡,她再無需做那個處處隱忍的清禾了。他是多高興啊,看著她一點一點地變回她自己,那個蔣媽媽口中調皮搗蛋的小荷,那個會撒嬌,隨意釋放脾氣的小荷……

  只是,他還有屬於他自己的另一面。在這一面里,他深深為她經歷的一切而痛,更為自己母親所作所為而痛心疾首,親情的決裂,於他,並非一件歡欣鼓舞的事,但是,無論這種決裂的後果和痛苦如何,都該他自己承擔的,與葉清禾沒有關係。他叫她寶寶,那是因為,他真的想把她當寶寶來疼愛,並非跟她逗樂,只要想到她有多苦,他這心裡就如火焰在吞噬一般,燒得他痛不勘言,疼她寵她的心,又怎麼能是一句稱呼就夠了的?

  至於肩膀那道疤……

  他苦笑。如果可以,他願意替她承受所有的苦痛,這一道傷,真是不及萬一……

  他的睡眠一直很糟糕,完全靠著安眠藥支撐,他自己知道癥結在哪裡,所以,這次來江南,就將藥給棄了,他以為,他找了她,就找到了良藥。

  殊不知,習慣一旦養成,也不是那麼容易改的,事實上,這段不吃藥的日子,他還是難以入睡,即便昨晚,他看似睡得沉,其實大多數時間是清醒的,她的一舉一動,哪怕翻一個身,他都清楚。

  可還是覺得幸福。

  無論經歷了生離死別,還是陰謀圈套,只要還在她身邊,幸福的感覺就會滿滿溢出來,淹沒所有的苦痛……

  第二天早上,自然是他先起床的,一晚上就沒怎麼睡。

  她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身邊了,她的枕邊卻放著一張紙條,她拿過來一看,他的字體,寫著幾個字:小豬妹妹,早上好。

  「額……」他對她的稱呼真是越來越千奇百怪了,怎麼又多出來一個小豬妹妹?

  「蔣媽媽!」她扔了紙條,打算起床,既然他不在,她總能叫蔣媽媽了吧?

  蔣媽媽應聲而來,喜滋滋的模樣。

  自從蕭伊庭來了之後,她總是這副模樣……

  葉清禾此刻才想起,叫錯稱呼了,有些難為情,「乾媽,我一時叫順口了……」

  「沒關係!隨便叫什麼不還是我啊!來,起床吧。」蔣媽媽把她拖起來,卻突然盯著她,莫名其妙的,而後便大笑起來,「小荷,你這是幹什麼?」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她摸摸自己的頭,卻摸到一個綢緞質地的東西。

  她想到剛才那張紙條,馬上道,「乾媽,鏡子給我!」

  蔣媽媽哈哈大笑,把鏡子拿給她。

  她趕緊對著鏡子一照,頓時大怒,只見鏡子裡的自己帶著一個大紅綢的蝴蝶結,這也就算了,臉上還畫了豬鼻子和豬耳朵!

  「乾媽……」她哭喪著臉,看著蔣媽媽笑得直不起腰來,「您跟他是一隊的,你們倆聯合起來欺負我……」

  這分明就是蔣媽媽昨天講的那個故事鬧的!

  這算不算得上報復了呀?她讓他一輩子背上了小烏龜的陰影,他現在就還她一個小豬妹妹?

  她正懊惱著,手機響了。

  蔣媽媽給她拿過來,一看號碼,笑歪了,「是姑爺。」

  她可以不接嗎?

  她倔強地轉過頭去,就不接!

  「這有什麼可生氣的?姑爺跟你開個玩笑呢!多有意思啊!」蔣媽媽笑著替她接了,「姑爺啊,小荷起來了,剛起,在這撅著嘴不高興呢……給她?好!等等啊!」

  蔣媽媽把手機放至她耳側,大聲對著手機說,「姑爺,她聽著了呢!」

  誰聽啊!

  葉清禾頭一偏,可是,裡面還是傳來討厭的聲音,「小豬妹妹」尾音太拖得老長!真是太討厭了!

  「你叫誰小豬呢?小烏龜!」她忍不住回敬了一句。

  他在那頭笑,「不是小豬?是小烏龜?行!那就小烏龜吧!反正我們家的小烏龜也叫一一!」

  這個人一大早打電話來就是要奚落她的嗎?

  「蕭伊庭,你今天別回來了!」她惡狠狠地說。

  「寶寶,至於那麼嚴重嗎?那不是你喜歡的形象嗎?粉粉嫩嫩的小豬啊,洗白白洗得乾乾淨淨的,然後扎個蝴蝶結和我睡,不是你的童年夢嗎?」他忍不住地,說完又笑了起來。

  她的童年夢是變成豬?

  她不想再跟這個人講話了,把手機推給蔣媽媽,目光落在枕邊那張紙條上,小豬妹妹四個字印入眼帘,卻又莫名其妙地,陰沉的臉浮起紅暈,淡淡的甜,自眉梢暈開,那是她自己都不曾發覺的……

  蔣媽媽還在繼續和他講電話,「好,知道了,要晚點回來?好,我會的,姑爺。」

  葉清禾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蔣媽媽應承得這麼好,後來,當蔣媽媽非要攙著她走路的時候,她才明了。

  她一直不太願意走,這是事實,蔣媽媽慣著她,也就隨她,可是,他今早卻是下了死命令,要蔣媽媽每天帶著她走一小會兒,打電話回來還刻意強調呢……

  「乾媽,我還沒好,還不能走……」她坐在輪椅上,不太願意。

  「這回可由不得你,姑爺說了的,你若不肯走,他回來要收拾你。」蔣媽媽撐著她的胳膊,強行把她從輪椅上拉起來。

  可是葉清禾軟軟的,又坐了回去,「乾媽,真的還不行,我之前走過幾回的,都摔倒了,過陣子吧,等再好一點……」她抓著輪椅,怎麼也不肯起來了,什麼叫收拾她?他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最後,無論蔣媽媽怎麼說,她也不肯走,還振振有詞地強調,「乾媽,沒有人比我自己更了解這種病,好了自然就能走了,你看我的手,不是完全恢復了嗎?拿藥來給我吃吧,過幾天我該去複查了。」

  蔣媽媽拿她總是沒有辦法,只好隨了她。

  蕭伊庭不在家,十分清靜,她跟著蔣媽媽學了好一會兒刺繡。

  蔣媽媽的刺繡活算不上特別好,可教她這個門外漢還是綽綽有餘。小時候的她,是斷然不會學這些的,凌雲壯志,心比天高,哪能將自己局限於這種婆媽之事上?

  在她看來,這些就是婆媽之事。

  到如今,自然是不同了,沒事的時候擺弄擺弄,以後學好了,她自己還能動手做些小玩意兒,也算是藝術創作。

  繡了一陣,有些累了,她放下針線,自己揉了揉肩,才發覺店門口有一人,在盯著自己,而這個人,竟然是……小魚!

  也不知道在門口看了她多久了,在她終於抬起頭來的瞬間,小魚驚喜不已,「清禾姐姐!真的是你!」

  「小魚?」她也很是驚訝,沒想到還能再次見到小魚,最後一次見她,是將她送進手術室吧……「小魚,你身體怎麼樣了?怎麼會在這裡?」

  小魚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奔過來,極其激動,「姐姐!姐姐你還活著!太好了!蕭哥哥……我要告訴蕭哥哥……」

  「額……」真是無語透頂!見到她的必然想到他麼?她只好安撫小魚如此激動的心,「小魚,不用告訴他了,他已經知道了。」

  「真的嗎?」小魚竟然拍著手蹦跳起來,眼神里,真切地為他們高興。

  「當然是真的。」提起他,她有些懶懶的,可是,並沒有影響再次見到小魚的心情,「他已經找來了,晚上會回來,你留在店裡玩玩,晚上就能見到他了。」

  小魚喜極之後,眼裡湧起的卻是哀傷,因為注意到葉清禾坐的是輪椅了。

  站在葉清禾面前,她忽然跪了下來。

  「你幹嘛呀?小魚?」葉清禾趕緊拉扯她,蔣媽媽聽見聲響也過來了,葉清禾於是忙道,「乾媽,把她拉起來,快點。」

  「姐姐,對不起……」小魚流了淚,「是我害了你……如果你不來陪我手術,就不會被爸爸擄走……不會……」

  最初,蕭伊庭還騙著她,說爸爸給她掙錢去了,不能陪她手術,可是,這樣的事怎麼瞞得過去,她終於還是知道了真相。

  爸爸宣判那天,她去看了。

  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爸爸和清禾姐姐,都是她最喜歡的人。爸爸給予了她生命,而清禾姐姐,可以說給了她第二次生命,偏偏這兩個人卻站在完全不同的對立面。一個,是清禾姐姐這樣的極善,一個卻是極惡,而那個人,是她的爸爸……

  她恨爸爸。很恨很恨。不僅僅因為他傷害了她愛的清禾姐姐,更重要的是,她心中最偉大的山坍塌了。學校里,老師用說父愛如山,雖然她的父親不在身邊,可是,她一直很懂事,非常體恤父親在外賺錢的辛苦,父親也是她心中最強大的靠山,更是她學習前進的動力。然而,這座山的真相,卻是如此的不堪入目。

  她不在意父親貧窮,也不在意父親是怎樣的形象,可是,她在意的,父親為什麼是壞人?看著法庭上那個低著頭的父親,她覺得如此陌生,甚至認為是這個人扼殺她心中的父親,所以,她恨他……

  然而,當父親被押走,看她的最後那一眼,卻又讓她的心狠狠撕裂開來,那種痛,她無法解釋……

  她要給父親贖罪,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她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姐姐還活著,她一定要在姐姐面前跪下,給姐姐磕無數個頭。

  而如今,姐姐真的在她面前了,她也跪下了,她心中卻更加難過,就算她把頭磕爛了又怎麼樣?也彌補不了對姐姐的傷害了……

  「姐姐……對不起……」她跪在葉清禾面前,怎麼也不肯起來,手撫著葉清禾的雙腿,泣不成聲。

  葉清禾只能等她平息以後,才和蔣媽媽拉她起來,用紙巾給她擦眼淚,「小魚,你不用覺得內疚,也不用難過,且不說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我當初喜歡你,也僅僅只是喜歡可愛的小魚而已,跟你爸爸是誰一點關係也沒有。再者,你還小,你不懂,這次災難於我是怎樣的經歷,它並不僅僅是災難,除了過程艱苦些,於我並沒有損失啊,相反的,我還收穫了很多,真的。等你長大了,或許就漸漸明白了,災難並不可怕,只要有一顆永不罹難的心。」

  她失去了什麼呢?唯一遺失的,是她的愛,可是,現在又回來了,還以這般蠻不講理的方式……

  而她得到的,卻更多。最難得的,是她現在這一份心境,和她如今所分外享受的生活,真正的天高雲闊,無拘無束,她的人生里,還從來沒有像如今這麼輕鬆過……

  至於她的病,那原本就是一個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犯了,即便沒有這一次災難,說不定在下一次地某個時候,它還是會毫不客氣地來光臨她,即便是現在,她在漸漸康復,乃至以後會完全康復,可誰也不敢保證,它以後就不會來了……

  她細細地,把自己的心境分析給小魚聽,小魚似懂非懂的,依然難過異常,可是,也明白了一些事情,那就是,經過這一次之後,姐姐似乎比從前更樂觀了,而且開朗了許多,就這一點,她替姐姐高興,只要姐姐開心幸福就好,重要的是,現在蕭哥哥也找到姐姐了,蕭哥哥一定會給姐姐幸福的,真好……

  尤其讓她感動的,是姐姐還待她跟從前一樣。這,就足以讓她感激涕零了……

  葉清禾留她下來吃晚飯,可是她沒有。爺爺一個人在家,她還得回去。她和爺爺並不住在這個小鎮,而在臨近的小地方,只因這裡是景點,她來看看,她能在這裡做點什麼賺錢,就像在北京她可以賣花一樣。她還要念書,要還蕭哥哥錢,她得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和爺爺。

  她甚至沒有把自己這個想法告訴葉清禾,她怕姐姐會再幫助自己,她不需要了,她已經欠的太多,而且,她在心裡立誓,自己要成為姐姐那樣的人,當然,永遠也不會比姐姐美麗,可是她可以像姐姐那麼堅強,就算遇到像這次這麼打大的挫折,姐姐還是沒有被打倒,那她現在已經健健康康的,有手有腳,怎麼可以不堅強?怎麼可以不獨立?

  她沒有停留太久,和葉清禾親昵地說了一會兒話,互留了聯繫方式,便告辭了,邊走還邊回頭和姐姐道別,只覺得,回首處,輪椅上的姐姐,美得像畫裡的人一樣……

  無論姐姐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最美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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