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你是最後，也是唯一的盤古

  時光長河。

  對於超脫者而言，就如同一望無際的馬路，那些屹立在路旁分外顯眼的車站，就是一個個在歷史中閃爍著璀璨光輝的重要時光節點。

  「你想先看看什麼？」

  靈寶天尊扭過頭來，掌心時光之力流轉，其中即可宛若星辰般耀眼的光點，每一個都是李長青曾經無數次想要踏足的區域。

  「先去秦末看看吧，我對傳國玉璽很感興趣。」

  「可。」

  

  靈能天尊手掌合攏，一道微光閃爍，隱藏於過去的答案被擺在了李長青眼前。

  九州。

  濃郁的天地之炁徘徊四方，天際之上，隱約能看見大道流淌的花卷，星海仿佛江河上的沖積平原般，還不斷的泛起漣漪朝四方擴散。

  時光的波動極其劇烈。

  在遠離九州的方位，數個時光節點有時候甚至會交織成一片，過去和未來相互雜糅，一步踏錯有可能相隔萬載。

  「這是九州？」

  李長青眉頭緊蹙，難以想像面前這仿佛一鍋尚未冷卻的熱粥，居然是自己生活的現實宇宙。

  「不錯，這就是開天之初的九州。」

  靈寶天尊站在李長青身旁，他隨手將一縷時光從中抽出，看得前者眼皮直跳。

  這種既可能造成時光長河傾覆，將過去未來化作烏有的行為居然沒有讓時光長河有任何反應，只是一個波瀾的滾動，便又生出無數時間線來。

  「這……」

  李長青看明白，眼前的時空根本沒有徹底平穩，相比於靈寶天尊做的事，時光長河更是洶湧。

  若非他身具大羅無量之力，獨自來此就算是太乙真仙也可能栽個大跟頭。

  放眼望去。

  除了九州以外，整個宇宙沒有絲毫生靈的氣息。

  這種環境可遠比宇宙大爆炸初期要恐怖的多，宇宙大爆炸只是因為張角破滅世界，從而在原本時光長河基礎上進行的第二次開闢。

  但如今的世界，就連時光長河都尚未穩定。

  別說一般的生靈了，此地神祇膽敢擅自踏足，也只有死路一條。

  「如此說來，九州上能有人族繁衍生息，是老子布下的防護？」

  「也不全是。」靈寶天尊搖搖頭，祂拉住李長青的袖袍，二人邁步間已經抵達九州上空。

  「那就是始皇帝。」

  順著靈寶天尊手指的方向，李長青看見了那個手持傳國玉璽，執掌世界完整造物權柄的男人。

  「當初世界開闢後，老子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便將造物權柄分給了當時的周王室和諸侯們，最終被嬴政全部收回。」

  李長青思考了片刻。

  「既然是老子分離的造物權柄。」

  「那老師，元始天尊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開天闢地的存在，不應該是祂嗎？」

  這是他最為疑惑的地方。

  三清是老子的先天一炁，而如果山海世界破碎後，是老子重開來一切，那元始天尊所謂的開天闢地之功又來自何處？

  聽聞李長青的疑惑，靈寶天尊給出了讓前者極度不解的答案。

  「開天闢地者，的確是元始。」

  「那老子呢？山海破碎的世界不是老子開闢的？」

  「是老子。」

  不解，極其的不解。

  可看著靈寶天尊的模樣，對方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元始天尊的確開天了，老子也的確重塑了山海世界破碎後的現實宇宙，可元始天尊又並非老子，這之間沒有邏輯啊。

  「不懂？」

  「不懂。」李長青果斷搖搖頭。

  見此，靈寶天尊並沒有直接解釋，反而問了個另外的問題。

  「盤古真身，這件事是你自己摸索出來的，你應該已經獲得了創世之力吧。」

  「沒錯。」

  二者四目相對。

  靈寶天尊含笑道：「現在還不明白嗎？」

  說罷，他不等李長青思考，再度拉起後者的衣袖。

  「後面是事你都知道了，亞空間入侵，漢承秦制，我們再去更遠的地方看看。」

  這一次。

  時光的波動更為劇烈，如果說秦末的時光是長河泄洪口，那此刻的時光長河便是被颶風掀起海嘯的汪洋。

  別說李長青了。

  此刻，就連靈寶天尊周身也散發出神光，用以隔絕時光的震盪。

  能讓一尊大羅出手的時光震盪，足以瞬間抹殺任何一個太乙真仙，沒有靈寶天尊的保護，就算亞空間邪神已死，李長青也無法追溯到這蘊藏了所有答案的時光節點。

  東周。

  殘破的大地修無可修，破碎的蒼穹群星暗淡。

  創世神力所化的世界不可逆的開始朝著毀滅進發，存在的根基已經破碎，虛無的喪鐘已然敲響。

  踩在這即將破碎的大地上。

  李長青低頭看去，在那無數裂隙交織的方位，有的只是無盡的虛空。

  無，徹徹底底的無。

  這是與現實宇宙完全不同的兩種架構，無量的山海世界只有規則的區分，而無上下左右之別。

  「這是山海世界？」李長青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可那破碎的創世神力的氣息卻告訴他，這裡就是那完美的山海世界。

  「很驚訝嗎？」靈寶天尊走在他前方。

  「當你知道老子的時候，應該對眼前的一切有所預料才對。」

  是的，李長青的確有所預料。

  山海世界破碎，老子重塑現實宇宙，這是他已經知道的答案。

  可在李長青心中，山海世界的破碎應當是人族大遠征的結果，對他而言，如此完美世界的破碎，就應該死於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

  而不是如一個病危的老者，插著氧氣管子在床上慢慢腐朽。

  曾經。

  李長青去過時光盡頭，那裡是世上最美好的世界，無窮盡的創世神力，直指本源的天地環境……

  而現在，他來到了那個完美世界的終末之點。

  一切的美好，朝著虛無墜落的恐怖時空。

  靈寶天尊的腳程很快，李長青也不願多留，破碎的世界是生靈的地獄。

  無論是凡人還是神祇，都是其中的沉浮者。

  很快。

  一棟小樓出現在二者眼中。

  這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圖書館，而一架馬車正停在門口。

  李長青的呼吸一滯。

  他腦中已然蹦出了兩個屹立於東周末年的名字，而就在此刻。

  靈寶天尊上前一步推開了大門。

  嘎吱——

  整潔的圖書館內空無一人，案桌上擺著兩杯清茶，似乎就在不久前，兩個大智慧者正對案而坐，彼此講述著天地之理。

  「別看了，他們都不在。」

  靈寶天尊指著空無一人的房間。

  「就和你去山海世界看不見任何一位人王一樣，老子也不在這裡。」

  失望之色爬上了李長青的雙眸。

  「既然老子已經消失了，東周有什麼好來的。」

  「讓你看看這破碎的世界。」

  李長青環顧四方，他的面色極其凝重。

  「你是想告訴我，如果人族大遠征失敗了，現實宇宙也會變成這樣？」

  「不。」

  然而，靈寶天尊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他看向李長青，無比鄭重道：

  「山海世界，是創世神祇從虛無中憑空創造的存在，可現實宇宙卻不是，這本就是道尊老子對於廢墟最後的保護。」

  「現實宇宙的結構就已經決定了，這樣的世界根本無法長存，毀滅自誕生起就開始了倒計時。」

  「而這一次的毀滅，是徹徹底底的，是將存在徹底消弭於無形的毀滅，就算是老子親自，也無法阻止悲劇的發生。」

  ！！！

  李長青的瞳孔猛縮，道尊老子親自也無法阻止？

  「這怎麼可能！」

  「老子，不應該是山海世界之後，唯一一個比肩創世神祇的存在嗎？」

  「是，老子的確可以比肩創世神祇。」

  「但老子畢竟不是創世神祇啊，不只是老子，所有的人王陛下們，都不是創世神祇。」

  「你，明白嗎？」

  可以比肩創世神祇，卻不是創世神祇？

  大量的信息在李長青腦中閃爍，恍惚間盤古真身的答案已然躍出水面。

  盤古真身，創世之力，唯一一個人形的創世神祇……

  ！！！

  轟——

  無數知識碰撞下，李長青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後世會出現盤古開天的創說，為什麼道尊老子要留下盤古真身的線索，還假借元始天尊給盤古塑造出雛形。

  對上了！

  一切都對上了！

  創世神祇，最重要的便是創世神祇之力，這是能將虛無化作存在的力量。

  也是山海世界的基石。

  而就像靈寶天尊所言，道尊老子只是比肩創世神祇，擁有和創世神祇一較高下的力量，可卻並沒有創世神力。

  不只是老子，就連過去所有人王的同樣也沒有。

  這一瞬。

  李長青想起了伏羲的傳說形象，身為創世神祇的伏羲並非人身，可身為人王泰皇的伏羲卻是完完全全的人身。

  這其中毫無疑問的表達了。

  人王和創世神祇的區別，就算是有著同樣層次的力量，但人王就是人王，創世神祇也就是創世神祇！

  靈寶天尊從書架上取下一卷竹簡，放在了桌上。

  「這是道尊老子對於整個仙道體系的詮釋。」

  祂緩緩將竹簡推給李長青。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你最後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盤古，你也是我最得意的學生。」

  「我希望，你能完成人王陛下們最後的期望。」

  「成就大羅後，便去崑崙，踏上人族大遠征之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