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創世之力

  轟——

  開天開天。

  何為開天？

  從虛無中誕生存在，由無至有的過程才叫開天。

  虛空的無，是任何意義上的不存在，看不見摸不著的同時還無法以任何形式進行記錄和感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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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伊喜在函谷關記錄老子的言語所流傳下的記載，按照李長青的理解。

  老子身為大羅之上的存在，仙道的開創者，能夠比肩創世神祇的人族先賢，他所說的一切必然會和創世神祇之境產生關聯。

  這是一段非常簡單易懂的文字。

  但所代指的意向卻無比模糊。

  道德經中，所有的一切都被稱之為道。

  看不見，摸不著，卻又至高至上，蘊藏了世界內和世界外的所有秘密。

  但現在李長青可以確定一點。

  在觀看了元始天尊開闢天地的那一瞬後，李長青無比篤定。

  道德經中所謂的無和所謂的有。

  絕對不是指代元始天尊開天的工程，甚至於元始天尊的開天那壓根不叫開天。

  因為那不是真正的虛無。

  元始天尊之前，是存在其他歷史的。

  有歷史，有記載當然稱不上真正的虛空，這只是單純的從有，變成另一個有的過程。

  而真正的開天必然與山海界的出現，人族大遠征的真相緊緊聯繫在一起！

  這，也是盤古傳說的出現緣由！

  「真正的敵人嗎？」

  此刻，李長青已經確信。

  亞空間的入侵，四邪神的存在只是疥癬之疾，人族大遠征的對手，時光長河外真正的敵人自己根本還沒有接觸到。

  而成就盤古真身。

  便是他要想真正踏足戰爭的必經之途！

  轟——

  突然，恐怖的壓力自四面八方傳來，劇烈的碰撞仿佛要將他的肉體生生撕碎。

  開天哪兒是如此容易的事。

  從無至有。

  就算藉助老子留下的盤古幡，李長青能夠跨越自身當前境界的阻礙破開虛無。

  但無就是無。

  就算你用斧刃將其剖開，無也不會憑空變成有。

  這才是開天最難的一步。

  虛無的一切想要重新合攏，將李長青這一尊異物排擠出去。

  每一瞬，李長青都仿佛要被徹底擊碎一般。

  他雙手撐著盤古斧，背脊挺的筆直，頭頂蒼穹，腳踏四極，硬生生撐起了這片虛無的時空。

  剛站穩腳跟，李長青沒有絲毫停歇。

  神力在他體內縱橫，大品天仙訣流淌於意識深處，恍惚間他似乎明白了孫悟空傳授他這門功法的意義。

  大品天仙訣，是無支祁化身孫悟空和元始天尊論道而來。

  無支祁是山海經的四瀆，元始天尊是現實宇宙老子的遺留，是盤古傳說的載體。

  前者關聯山海，後者關聯創世神祇。

  而大品天仙訣最重要的則是變化。

  變化……

  李長青心有所悟，他雙目圓瞪，磅礴神力噴涌。

  「變！」

  轟隆——

  驀然，李長青的身軀拔高了一寸，帶動著被他以盤古斧切開的天地同樣成長。

  「再變！」

  變化之術被李長青施戰到了極限。

  他硬生生頂著天地，將這四方寰宇不斷撐開，延展。

  不斷擴大，不斷膨脹。

  漸漸的，似乎世界的擴展越過了某條臨界線，不等李長青繼續變大，世界反而先一步膨脹，囊括住了李長青的身軀。

  李長青的動作也沒有停止。

  他瞬間再度運轉神力，無量神軀不甘示弱地同樣擴大，反過來追上了世界的變化進度。

  很快。

  李長青從主動撐開天地，變成了以身軀追上天地膨脹的速度。

  神力的消耗越來越大

  但對於掌握大羅無量之力的李長青而言並不算什麼，他只是在等。

  等待天地膨脹的速度不斷加快。

  最終徹底化作無限大世界。

  無限擴張的世界屏障，終於等同於一尊天仙體內的無限內景，和李長青神軀的擴張速度達成一致。

  目光所及只剩下虛無。

  又不會憑空誕生，而李長青所執掌的造化之道，也無法支撐他從絕對的虛無中創生一切。

  那已經超過了大羅無量之力的權柄。

  唯有隻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創世神祇，才掌握著從無到有的絕對力量。

  而這，也是創世之名的含義。

  但現在……

  李長青低下頭，看著自己這具模擬三清聖物所幻化的盤古真身。

  「這是最後一步了。」

  他腦中閃過三國時期對於盤古的記載。

  「左目為日，右目為月，四肢五體化作四極五嶽。」李長青沉默片刻。

  他總覺得有些不靠譜，但思緒了剎那，他抬起手掌。

  咔嚓——

  摘下了自己的左眼懸於虛無天際之上，抬手一指。

  「變。」

  一輪耀眼的大日就這樣突兀的掛在天際。

  隨即，他又摘下自己的右眼，可在中途動作便停滯了。

  大日懸掛於虛無的世界，散發的光和熱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四方沒有任何物質。

  同時，太陽中那純粹的造化之道也是如此。

  在一個時光和空間都不存在的虛無之地，造化之道只有沉寂一途。

  「不對，不對。」

  李長青連連搖頭，他突然發覺自己有些智障。

  「什麼雙目化日月，身軀化山川，這分明是後世之人在真實傳說的基礎上添油加醋啊！」他反應了過來。

  剛才自己的行為太蠢了。

  簡直愚不可及，一切記載都要回歸最深處的意象。

  腦中，三國時期的三五曆紀，五運歷年紀等文獻一一浮現。

  「天地混沌如雞子，盤古生其中……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盤古日長一丈……」

  「這段文字記載的應當是盤古和天地同歲。」

  李長青一眼便看出了這道傳說的真實含義，盤古同天地一起降生。

  這一步他已經完成了。

  將自身內景徹底以誅仙劍氣摧毀，由存在化作虛無，繼而再重開天地，便讓自己的年歲和天地相同。

  「那接下來……」

  李長青的意識繼續向後掃去。

  「首生盤古，垂死化身，氣成風雲，聲為雷霆，左眼為日，右眼為月，四肢五體為四極五嶽……」

  這一段是真是假，是老子流傳而下還是後人藝術加工過的。

  李長青很難分明白。

  尤其是雙目化日月之後，涉及器官的部分。

  「這五臟六腑，到底是代指什麼？」

  從成仙之後，李長青早就沒有了物質生命的所有特徵，他的本體就是造化天道。

  外在的人形，不過是天道這等至高之物於物質界的投影顯化。

  就如同影子之於人類，不過是一處微不足道的平面而已。

  陸地神仙尚且如此，盤古就更不應該存在五臟六腑這種東西了，這讓李長青摸不清到底這段文字沒有絲毫意義，還是說這五臟六腑其實代指的是其他東西？

  腦中思慮不斷，最終他的注意力卻不斷前移。

  最後停在了第一句上。

  「首生盤古，垂死化身……」

  名為死的字眼，讓李長青的大腦驀然通暢，在他的修行生涯中，死和生可謂是貫徹始終。

  合道前，因為前路斷絕，每一次破境都意味著與死亡擦肩而過。

  合道後，又因為他化身成造化天地，生死本為一體，更避不開這個過程了。

  但這一次……

  「不對，肯定不是簡單的死而轉生。」李長青瞬間打消了自己腦中浮現的，要以死轉生的念頭。

  虛無和存在。

  雖然也是一組極端對立的概念，看似和太極中的生死相同。

  但前者存在於世界之前，那時根本沒有後天八卦，也沒有太極，有的只是先天八卦。

  李長青可以肯定，如果自己這一次依舊妄圖以死轉生，只會真正的死去。

  「死，應該是結果而非目的。」

  「盤古以死創世，是死後才能徹底創世，而非通過死來獲得創世之力。」

  「所以這最後一步……」

  望著四方虛無的世界，哪怕世界已經被李長青以盤古真身撐開，依舊虛無一片。

  造化天道起不來了何作用，自然也就無法創世。

  最後，李長青的視線來到了自己的身軀之上，瞳孔閃爍間，三清聖物中蘊藏的玄妙之力被他盡數容納。

  盤古真身。

  是容器。

  「聚！」

  八卦爐內，六丁神火瞬間沖入李長青體內，誅仙劍陣驀然嗡鳴，足以重演天地的劍氣錚錚而鳴，盤古幡化作的斧刃被李長青握在手中，開天闢地之力灌注下。

  三者竟然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三股力量交織下。

  一抹李長青無法感知，無法操控，無法揣測的力量出現在他體內。

  強大到超乎了他所見過的一切。

  哪怕是三清。

  就在這時，沉寂了許久，已經失去了幫助李長青加點之用的那股力量再度浮現於他眼前。

  【？？？】

  【無法探測，無法利用，無法評估……】

  無數能量流光閃爍。

  最後只有四個古老的文字依舊浮現。

  【創世之力：？？】

  ！！！

  龐大的力量無論李長青使用怎樣的手段都無法觸及一分一毫，可偏偏卻能被盤古真身容納。

  這一刻，李長青的猜想得到了應徵。

  盤古真身，就是容器！

  轟——

  驚天地，泣鬼神的爆炸發生在這虛無之地。

  爆炸意味著有光，有熱，有能量……

  虛無被化作了存在。

  天地開，萬物現。

  李長青的內景重新出現於他的丹田之中，和之前仿佛沒有什麼兩樣。

  八卦爐內。

  李長青的消失之處，時光長河浮現，道標錨定之地前者踏浪歸來。

  感受著好似沒什麼變化的身軀。

  李長青抬起手掌，那股未知的力量卻已經停留在了他體內。

  「創世之力？」

  「創世……」

  「所以應該是……創世神祇之力？」

  ……

  亞空間。

  殘破的青銅古鐘依舊懸掛，忠實履行著東皇太一最後的命令。

  「各位準備好了嗎？」

  四道貫通整個時光長河的意識沉默著，如此瘋狂決定讓祂們也神色恍惚。

  自己為什麼會同意這個荒唐的選擇。

  但現在已經沒有後悔的時間了。

  狂暴的靈能肆虐。

  瞬息之間。

  青銅古鐘停滯了旋轉，隨即鏽色迅速爬滿了古鐘全身，在幾秒後碎作一地。

  而亞空間內。

  那四道恐怖的氣息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東皇太一留下的命令完成了。

  亞空間四神，已死。

  現實宇宙。

  閉合的裂縫，靈能季風徘徊其間。

  脆弱的平衡也在此刻被霎時打破，四道近乎處於彌留之際的殘魂飄然而至。

  但哪怕是即將消散。

  這四股力量匯聚起來，也足以碾壓整個世界。

  天宮內。

  張百忍的表情霎時凝固，腦中李長青之前的回答慢慢浮現。

  最遲百年？

  見鬼！

  這哪兒有一百年啊！

  轟——

  靈能風暴，順著被撕開的裂隙沖入了現實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