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玉皇的位置

  「李長青……」

  世界的最高處。

  宇宙與亞空間的裂隙無比龐大，恐怖的靈能風暴摧毀了現實的一切，將東方星域化為了扭曲的靈能海洋。

  「你去哪兒了？」

  望著身側無數亞空間邪靈通過裂隙，從亞空間湧入現實宇宙，將鍊氣士和仙人們構建的大陣衝擊的節節敗退，男人臉上非但沒有湧現出半分喜色，反倒是眉關緊鎖。

  因為他發現，自己看不見李長青。

  這不可能！

  「怎麼回事？」

  

  計劃第一次出現了偏差，這種脫離自我掌握的感覺很不好，非常不好！

  若非此刻的時間點還不是時候，歷史軌跡還沒有通過既定的時光發生共鳴，東皇太一的封印依舊穩固。

  他現在就想要立馬讓分靈降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尋到李長青！

  至於入侵現實宇宙？

  這本來就是既定的歷史，張道陵已經泯滅在時光之內，沒有存在可以阻攔歷史的推進。

  抹殺李長青才是祂們四個亞空間邪神唯一想要做的事！

  只要前者死亡，現實宇宙就再無威脅可言！

  「漢末……」意識內閃過無數片刻。

  男人搖搖頭。

  「不可能，元始和道德已經消失。」

  「靈寶的因果只能應證在未來，當前時光節點之後的漢末，不可能還存在大羅之境。」

  「誰有能力庇護他？」

  這是男人最想不明白的，漢末時分的現實宇宙，根本就不可能還存在大羅之力，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李長青都不可能脫離自己的視線。

  可眼下的事實卻分明告訴著他。

  漢末，和他想像的不一樣！

  「靈寶，是靈寶天尊做的嗎？」

  一切因果之終結，世界唯一的答案，三清當中最為神秘的存在。

  就連祂們四神，也不曾直面過靈寶天尊的真身，對其唯一的了解，便只有三清這一個模糊的概念。

  紅花白藕青蓮葉。

  對於靈寶的猜想，只能從元始和道德身上進行逆推。

  未知才是最令男人心神不寧的東西。

  能夠對抗的大羅的，只有大羅。

  李長青斷然無法脫離祂們四神的注視，但如果靈寶天尊真的出手，那問題就來了。

  如果對方一心要隱藏李長青某個時間點的真靈。

  坐擁大羅無量之力的後者，就真的可以說無法被抹殺了。

  除非祂們徹底脫困。

  以四對一，才有壓倒靈寶天尊的勝算。

  「不好辦了。」

  計劃出現偏差，男人一時間不清楚下一步該不該繼續。

  他仔細思慮了一番李長青的所作所為。

  「他來漢末，必然是和元始天尊有關，想要一邊通過傳說鎮壓時光，一邊嘗試把張道陵從時光之內撈起來。」

  「就算是靈寶天尊出手，隱匿了李長青的烙印。」

  「只要他的計劃和意圖不變，就必須嘗試改變歷史……」

  想到這兒。

  男人心頭也有了底，不急。

  「如果李長青一味躲藏，那他必然失去眼下的機會，每遲一分我們的脫困機會就越大，能夠透出的力量就越多。」

  「只要他想證傳說，就必然出現。」

  考慮到這一步。

  男人不再遲疑，按照祂們四者的原定計劃，繼續開始推進亞空間的入侵事宜。

  如今情況很明細。

  靈寶天尊再強，再無敵。

  也只能應證在未來，否則三清合一祂們也別鬥了。

  現在只需要鎖定李長青，等待歷史既定節點到來的那一刻，與前者同時動手。

  破壞對方證傳說的同時，以此為契機將李長青徹底抹殺。

  「按計劃，繼續推進即可。」心頭有了底，但祂依舊沒有停止搜尋李長青方位的動作。

  無論再怎麼說。

  先鎖定李長青的位置依舊是重中之重。

  「嗯？」

  就在男人的意識順著靈能風暴的波濤，朝著宇宙四方蔓延之際。

  原本已經被亞空間攻陷的東方星域之內，驀然湧出一股強大的仙靈之氣。

  星空之上。

  一道法印當空落下，剎那間，億萬邪靈化作飛灰，一上一下，大道好似磨盤碾壓，肆虐的靈能被巨力狠狠積壓在正中。

  伴隨著恐怖的大道輪轉之力，頃刻間，無數的天地之炁從中湧出，破壞了亞空間對於宇宙東方星域的侵占。

  於此同時。

  男人也看清了那股仙靈之氣的源頭。

  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一手法印，一手拂塵，將肆虐的無盡靈能踩在腳下。

  「張百忍。」

  祂認得對方，在曾經既定的歷史中，對方是張角的師父，在群仙隱沒的年代，唯一一個有機會真正成就太乙的仙人。

  但面對亞空間的入侵和漢帝的背叛。

  張百忍並沒有能夠真正踏足太乙之境，距離其徹底超脫於當前時間節點，始終是差了一絲。

  否則以當初東皇太一封印的強度來看。

  一個完整的，處於當前時間節點的太乙真仙，足以抗衡祂們跨越時光投下的力量。

  但漢帝的墮落給了張百忍最致命的打擊。

  最終也只有以真靈為代價，奪回了造物權柄，讓張角得以斬斷龍脈，破滅整個世界。

  給人族又多留下了一些喘息時間。

  「固執的老東西。」

  男人只是掃了眼便收回視線，雖然歷史發生了改變。

  但張百忍依舊選擇了曾經的路，祂一眼就看出，對方已然將生死置之度外，打算以自身大道破滅，給其餘天仙奪得漢帝造物權柄，製造契機。

  不過對方顯然是算錯了某一點。

  漢帝，早在既定時間點之前，便被祂策反了！

  凝望著三十三天外，那毫無動靜的漢宮，男人嘴角微微勾起。

  「雖然我知道你不是什麼意志堅定的人，但也沒曾想你這傢伙的墮落那麼輕鬆。」

  曾經的過去。

  在祂們四神一起撕裂宇宙屏障之際，漢帝是率先出手了的。

  只是被祂後來蠱惑，才慢慢決定以整個現實宇宙為代價，徹底投靠亞空間。

  原本男人還以為漢帝也會和之前那般迷茫一陣，才會徹底選擇倒向亞空間一方，結果……

  這次，漢帝直接不出手了！

  投的比祂想像中還要快上好幾倍。

  漢宮內靜的就好像死了一樣。

  轟——

  「開天！」

  東方星域。

  張百忍一人擋在無盡的靈能風暴之前，體內世界流轉間，讓無窮無盡的世界之力不斷膨脹。

  隨著他五指併攏成刀，猛地單掌劈下。

  宇宙和亞空間之間。

  驀然出現了一條虛無的裂隙，無論是現實物質還能亞空間靈能，統統被這條裂縫吞噬。

  億萬邪靈哪怕完全不知生死為何物，也無法越雷池一步。

  張百忍雙目神光閃耀。

  他站在虛無之間，身後無儘量星空，一顆顆生命星球閃爍著微光，才脫離神祇血祭之苦的百姓們驚惶抬頭。

  不斷消失的星空讓他們紛紛跪在地上。

  祈求著漢帝寬恕。

  而他面前，是無窮無盡的靈能和亞空間邪靈。

  涇渭分明的虛無裂隙，於他腳下蔓延，仿佛他成了背負天淵，腳踏輪迴，頭頂蒼穹的諸天之神。

  一步退，便是億萬生靈的徹底湮滅。

  「定！」

  天穹之上，隨著張百忍手掐法印。

  一個巨大的古奧文字從天而降，落在他劈開的虛無裂隙之間，讓不斷波動的天地之炁逐漸恢復平穩。

  不斷推進的靈能的邪靈不再蠶食現實宇宙，但張百忍卻很清楚，現在遠遠不是放鬆的時候。

  靈能會不斷侵虐現實。

  一旦東方星域被霸占的世界過長，那亞空間很有可能會徹底將其通化。

  到那時候就糟了！

  先不說東方星域被同化，有沒有可能導致亞空間的裂隙再一次擴展，單單是現實世界受損，造物權柄出現波動就是致命的！

  造物權柄。

  是他們所有人類最後的底牌。

  如果在從漢帝手中奪回造物權柄前，現實宇宙先發生破碎，那就是真正萬劫不復。

  就算是秦皇漢武復甦。

  也完全沒有辦法扭轉局面的絕望。

  「拖不得！」

  一瞬間，張百忍就做出了決斷。

  他雙目神光閃爍，既然已經決定要以身殉道，通過自身大道對於宇宙的反噬，強行讓造物權柄和漢帝脫綁。

  那沒什麼好遲疑的。

  他高舉右臂，五指虛臥，一尊無限大世界徐徐旋轉。

  「世界。」

  「降臨！」

  轟——

  內景降臨現實。

  張百忍直接展開了自己的世界領域。

  神念鎖定無盡時空外，那撕裂宇宙屏障的亞空間裂隙。

  砰！

  他雙手合十，宇宙之間，屬於他自己的三千大道直接顯露真身。

  毫無顧忌的對著亞空間徑直碾壓而去。

  顯露自身大道。

  這是一尊天仙最強也是最脆弱的時候。

  直接以大道對敵，意味著每一擊都能超越自我的巔峰，但同樣也意味著自己的全部秘密不再有絲毫隱藏。

  轟——

  大道磨盤直接轟擊在亞空間裂隙上。

  絕頂天仙的大道，

  邪靈退散！

  沒有任何邪靈有資格直面三千大道。

  難道這只是試探？

  眼看著自身大道直接碾壓在亞空間裂隙上，而後者居然開始微微顫抖。

  如此情況讓張百忍神色一愣。

  亞空間的入侵怎可能如此無害，莫非這次只是一回試探？

  萬般念頭閃爍剎那。

  繼而讓他的眼神無比堅定。

  無所謂了。

  如果只是試探，那這一擊足以令裂隙消弭。

  如果自己失敗了，也能按照原計劃撼動天地，給其餘道友奪回造物權柄創造機會。

  然而。

  在這二者之間。

  隨著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浮現，第三種可能擺在了張百忍面前。

  兩根看似脆弱的手指輕輕放在大道磨盤之上。

  足以碾碎一個完整宇宙的三千大道，卻驀然停止了旋轉。

  仿佛抵在其面前的，不是一根手指。

  而是比整個宇宙更強大的神賜之物。

  「張百忍。」

  男人緩緩抬起頭，露出笑意的面龐卻無半點兒溫度。

  「此路不通。」

  ！！！

  不需要自報家門，在看見男人的一瞬間，在發現對方從亞空間裂隙做出來的剎那。

  張百忍就明白了其身份。

  亞空間邪神！

  「不可能！」眼前之事讓他難以接受。

  按照過去數位皇帝，甚至於包括那位始皇帝的說法，東皇太一的力量會讓亞空間邪神萬年內，連一縷分靈也無法透出。

  可眼前男人身上的氣息，卻分明凌駕於亞空間之上！

  始皇帝的說法不可能有問題，但眼前之人卻明細是某位亞空間邪神的分靈。

  但數個答案擺在眼前之後。

  張百忍臉色恍然。

  「我，是過去之人？」

  「然也。」亞空間邪神還是那副微笑的表情。

  可笑容下隱藏的含義卻冰冷的讓張百忍失去了溫度。

  亞空間邪神能降臨分靈，只能說明一個情況，東皇太一的力量消失了太多。

  換而言之。

  對方來自於未來。

  而他現在所處之處，毫無疑問是既定歷史的過去。

  而這也就說明了。

  我們……失敗了？

  沒有什麼，比註定失敗的答案擺在眼前更令人絕望的了。

  歷史註定。

  也就意味著，無論他們這些天仙做什麼，都無法改變歷史。

  對他們而言。

  此時此刻是人類生死存亡之際。

  可對亞空間邪神而言。

  這裡不過是一處祂們用以找樂子的時光片段。

  大道消弭了。

  隨著男人輕輕一揮手，張百忍沒有絲毫反抗的化作飛灰。

  既沒能湮滅亞空間裂隙，也沒能通過大道反噬，震動漢帝的造物權柄。

  是徹徹底底的失敗。

  真靈，內景，一切歷史烙印。

  在亞空間邪神拂袖間，頃刻化作泡影。

  「在曾經的過去……我也是這樣失敗的嗎？」生命的最後時候。

  張百忍腦中不由地浮現出一縷疑問。

  可他想著想著。

  卻發現……

  自己的意識依舊存在。

  ！！！

  「張百忍……這個名字是巧合嗎？」

  誰！

  不等他繼續思考。

  一座天宮倒映於自己眼前。

  頭頂，是一個端坐於祥雲之上的青年，後者手中拖著一鼎丹爐。

  「罷了。」

  「封神，封神。玉皇的位置，除了你之外還真沒有合適的。」

  ……

  星空中。

  張百忍的存在早已消弭。

  可亞空間邪神的分靈卻愣在了原地。

  張百忍的真靈。

  重新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