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白與小白

  在山間的國道上，一輛白色的SUV如一頭猛烈的野獸，沿著狹窄而崎嶇的山道飛馳。它的輪胎緊貼著坑窪不平的路面，發出沉悶而有力的轟鳴，仿佛在向這蒼茫的山野宣告自己的存在。

  司機單手把著方向盤，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漫不經心的自信。他仿佛在與這蜿蜒的山路較量，將其視作一條平整的賽道，毫不在意那些阻礙和挑戰。

  

  然而，這條國道早已年久失修，路面坑坑窪窪，仿佛一張飽經風霜的老臉。山間不時傳來落石滾落的聲音，猶如戰鼓擂動，為這場速度與激情的較量增添了幾分緊張與刺激。

  白色SUV在山路上不住地扭動著身軀，它的每一次晃動都牽動著副駕駛位上青年的心弦。他繃直了身體，雙手牢牢地抓著車頂上的把手，絲毫不敢亂動。他的眼中充滿了驚恐與緊張，仿佛每一次的過彎都在與死神擦肩而過。

  不久之後，SUV一個急剎，在路邊停靠了下來，如同一頭疲憊的野獸終於找到了棲息之地。

  車門一開，一個白髮飄飄、身著白衣的青年輕盈地下了車。他抬頭望向邊上茂密的山林，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就是這吧。接下去我們只能步行。」

  「真是謝天謝地！」白無明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整個人幾乎是滑出來的。他雙腿發軟，勉強支撐起身體，搖搖晃晃地走到路邊，然後彎腰嘔吐起來。長時間的車程讓他的胃中翻江倒海，此刻終於得到了短暫的解脫。

  大白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運動手錶，上面顯示的時間是13點27分。他沒有片刻的停歇，迅速從SUV的後備箱中取出兩個長匣子。他自己背上一個，然後將另一個遞給了白無明：「沒時間磨蹭了，快點，我們馬上上山。」

  白無明終於止住了嘔吐，他強忍著不適，向大白比了個大拇指，想要表示自己並無大礙。然而，那股噁心感依舊頑固地在他心頭翻湧，讓他幾乎無法抑制。

  大白並沒有過多關注白無明的狀態，他毫不猶豫地邁向一旁的山間小道，步伐堅定而有力。白無明不敢有絲毫鬆懈，急忙緊隨其後，兩人的身影在林間穿梭，幾乎是以奔跑的速度疾馳著。這樣的快速移動，竟然讓白無明的嘔吐感減輕了不少，他心中暗自慶幸。

  突然，大白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任務報告你都已經看過了吧？現在給我複述一遍。」他的語氣平靜而嚴肅，讓白無明不敢有絲毫馬虎。

  白無明迅速在腦海中回顧著任務報告的內容，準備向大白複述。

  「啊！好的。」白無明邊疾步奔跑，邊快速回應道，「據有關部門調查，近期，在這片山林有多起登山客失蹤的案件發生。首例案件發生在三個月前，失蹤人數五人。第二例案件發生在一個半月前，失蹤人數三人。最後一例發生在十五天前，失蹤人數七人。根據幾位登山者的GPS定位，懷疑與山中一個小山村莫大關聯。疑似貪食者作亂，需儘快調查處理。以上。」

  大白道：「嗯，好。還有什麼地方不清楚的嗎？」

  白無明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道：「任務的內容我已經清楚了。不過，有個問題我想請教一下，所謂的『貪食者』究竟是指什麼樣的妖怪？」

  大白解釋道：「『貪食者』並非特指某一種妖怪，而是對一類妖怪的統稱。顧名思義，就是指那些無法控制自己欲望，吃下了人肉的妖怪。」

  白無明聽後，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原來如此，我一直以為在妖族中吃人肉是很平常的事情。」

  大白詳細解釋著過往的規矩：「過去，確實有著那樣的日子。然而，自從人族與妖族握手言和，共同簽訂了和平共處條約，妖族便嚴令禁止再吃人了。那之後，『貪食者』這個稱號才開始在妖族中流傳開來，用以警示那些違背約定的同伴。」

  白無明聽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歷史。」

  大白又鄭重其事地叮囑道：「還有一點，你必須牢牢記住。無論何時何地，都絕對不能摘下手上的那塊手錶。這個表，並不僅僅有計時和定位功能。最重要的是，它可以抑制我們體內的妖氣外泄，讓我們看起來就像普通的人類。」

  白無明奇滿臉疑惑，他忍不住問道：「我們為何要隱匿身份？」

  大白解釋道：「妖族的世界，等級森嚴，小妖在大妖面前，連正視的勇氣都沒有，更別提有任何的反抗。而吃人的妖類非常狡猾，他們絕對不像你在研究所里見到的那批同學一樣憨厚。」

  他頓了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警覺，「一旦它們察覺到我們比它們更為強大，它們必定會在我們面前上演一出虛假的戲碼，企圖掩蓋它們的罪行。到時候，我們想要查出真相，就難上加難了。」

  白無明聽了，點了點頭，心中的疑惑也隨之消散。

  ……

  大白與小白，在夕陽的餘暉中，終於踏入了那座被時光遺忘的小山村。

  兩人對視一眼，幾乎同時低頭查看腕間的手錶，只見指針指向了17點05分，那是黃昏與黑夜交替的微妙時刻。

  大白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仿佛早已下定決心。他輕聲下令：「進村。」隨後，他率先邁開步伐，踏上了那條通向村莊深處的小路。

  白無明緊隨其後，眼中閃爍著好奇與期待的光芒。他忍不住問道：「我們該從哪裡開始調查呢？」

  大白並未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指，輕輕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的動作似乎帶著某種神秘的意味，仿佛在告訴白無明，他有著獨特的感知能力。

  果然，不一會兒，大白便停下腳步，目光鎖定了一間青瓦屋頂的房子。那房子雖然看起來有些老舊，但卻散發著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

  大白邁開大步，徑直走向那間房子，開始用力敲門。隨著聲聲沉悶的迴響，整個小山村似乎都在這聲音中微微顫抖。

  白無明緊跟在大白身後，心中充滿了好奇與期待。

  門緩緩打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大爺出現在了門後。

  老大爺蒼老的臉上露出些許疑惑，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眼前這兩位陌生的來客，語氣中帶著幾分警惕地問道：「你們找誰啊？」

  大白微笑著走上前去，他的聲音溫和而有禮，「大爺，您好。我們是登山愛好者，因為天黑了沒地方住，所以就想在您這兒找個地方借住一晚。」

  然而那位大爺聽後一臉不樂意的樣子，他擺了擺手，語氣有些冷淡：「借住啊。我這不方便，你找到別人家問問。」說著就要關門。

  大白見狀，連忙從口袋中掏出兩張嶄新的百元大鈔，輕輕遞到老者手中，笑道：「大爺，不白住，這點錢請您收下，算是我們的住宿費用。」

  老大爺接過了錢，馬上喜笑顏開，他熱情地打開門，連聲說道：「好好好，要地方睡覺是吧。我這兒有的是空房間，你們一人一間都行啊。」

  隨後，那位老大爺為兩人分別安排了房間，果然是各自獨享一間，而且相距甚遠，仿佛有意要分隔兩人。

  白無明走進大白的房間，眉頭微皺，低聲道：「這老頭似乎有些古怪。我那邊明明空房間不少，他卻偏偏要把我們分開，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大白卻是不以為意，悠然地躺在床上，淡淡道：「你回房去吧。我們就靜觀其變。不怕它們有鬼，就怕它們不現身。」

  白無明聽了大白的話，心中有了底，便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他知道，大白自有他的打算，現在只需耐心等待，看看這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白無明離去之後，大白獨自一人躺在床榻之上，口中輕輕嘀咕：「真是遺憾，這床鋪上瀰漫著一股令人不悅的血腥氣息，實在讓人無法安心休息。」

  夜色漸濃，萬籟俱寂，白無明卻毫無睡意。他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盯著天花板，心中滿是憂慮和不安。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夜的寧靜，迴蕩在空曠的房間裡。

  白無明微微皺眉，瞥了一眼床頭柜上的時鐘，指針指向了22點03分。這個時刻，誰會來找自己呢？

  他心中疑惑，卻沒有立刻起身開門，而是提高了聲音問道：「誰啊？」

  門外的人保持著沉默，卻傳來兩下輕敲房門的聲音，清脆而短暫。

  白無明心頭一緊，預感到事情似乎並不簡單，但他還是邁開步子，緩步走向房門。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了房門。

  眼前的景象令他微微一愣。一個身著潔白長裙的少女，猶如初春的桃花般清麗脫俗，靜靜地站在那裡。她的面容清秀可愛，仿佛一幅精心繪製的仕女圖，美得令人心動。

  「你是？」白無明疑惑地問道，聲音中帶著幾分探究。

  那少女似乎有些羞澀，她低垂著頭，沒有回答白無明的問題，而是輕步上前，與他擦肩而過，猶如一陣清風般飄進了房間。她留下的，只有一縷淡淡的幽香，在空氣中輕輕飄蕩，像是帶著某種魔力，讓白無明的心神不由自主地為之一盪。

  那少女進入房間後，便徑直走到床邊，輕盈地坐下。她的動作優雅而自然，仿佛每一個細微的舉止都經過精心的雕琢。白無明看著她，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似乎是被她的美麗和神秘所吸引，又似乎是被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所迷惑。

  「你這樣不好吧。」白無明雖為涉世未深的少年，卻仍保持著幾分沉穩與自製。

  然而，那白裙少女似乎並不滿足於現狀，她的舉動愈發肆無忌憚。首先，她輕輕拉低了肩上的細帶，露出半側香肩，如同含羞待放的蓓蕾。接著，她將雙腿優雅地搭上床沿，微微提起裙擺，展現出光潔如玉的小腿。她咬著下唇，眼神偷偷瞄向白無明，這種既清純又帶著挑逗的神情，讓人難以捉摸她真正的意圖。

  白無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仿佛受到了某種不可抗拒的誘惑。他的面頰逐漸升溫，鼻血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白裙少女輕啟朱唇，嫣然一笑，那笑容仿佛帶著某種魔力，令白無明心神蕩漾。他只覺得眼前一片朦朧，身體不受控制地向著那白衣少女緩緩靠近。

  就在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在白無明的腦海中響起，如同冷水澆頭，瞬間將他從迷濛中喚醒。

  「你這小子，真是沒用至極。這麼點小小的魅惑之術，就讓你如此失魂落魄。」那聲音帶著幾分戲謔和嘲諷。

  白無明心中一動，連忙問道：「霧尊前輩？是你嗎？」

  「正是本尊。」霧尊的聲音再次在腦海中響起，帶著幾分得意，「看來本尊的存在還是頗有價值的嘛，這不，又救了你一次。」

  白無明心中一陣慶幸，同時也對霧尊的及時出現感到欣喜。

  「原來你可以這樣直接和我說話的嗎？」白無明的思緒在腦海中迴蕩，帶著一絲驚訝與好奇。

  霧尊的聲音在他的神識空間中響起，平靜而淡然：「那是自然，本尊寄居在你的神識空間之中，自然可以與你直接交流。不過……小心了，那女妖似乎要動手了。」

  白無明聞言，心中一凜，立刻警惕地望向眼前的白裙少女。果然，她臉上的溫柔笑容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滿口的尖牙閃爍著幽幽寒光。

  說時遲那時快，白裙女妖身形一動，便如離弦之箭般向白無明撲了過來。此時的白無明與她之間的距離已近在咫尺，避無可避之下，他只得硬著頭皮抬手隔檔。然而，那女妖的速度卻快得驚人，白無明只覺眼前一花，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撲倒在地。」

  之後，女妖抓住時機，馬上一下向倒地的白無明喉嚨咬來。白無明哪能讓她如願，雙手閃電般伸出立即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女妖的嘴巴在白無明的眼前瘋狂地張合，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氣息撲面而來，似乎想要藉此逼迫白無明鬆手。然而，無論她如何掙扎，卻始終無法讓自己的利齒觸碰到白無明的咽喉半分。

  白無明深知自己不能長時間處於這種被壓制的狀態，他必須儘快擺脫女妖的糾纏。於是，他雙手猛然發力，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爆發，將女妖狠狠地甩向了右側。這一甩，他可謂是傾注了全身的力量，效果竟是出乎意料的好。

  女妖被甩出後，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地砸在了牆上，直接砸穿了牆壁。而白無明則趁機翻身而起，迅速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和狀態，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戰鬥。

  「哇——！」白無明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驚呼出聲。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結實有力的手，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我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霧尊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帶著幾分理所當然的口吻：「你現在等於是煉體修了三十多年，這點力氣，再正常不過了。」

  然而，儘管女妖被白無明那驚人的一擊砸穿了牆壁，她卻似乎並未受到什麼致命的傷害。

  她緩緩地站了起來，身體各部位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扭曲狀態——頭部傾斜，手臂脫臼，腰椎變形，整個人歪歪扭扭看起來就像是被隨意拼湊起來的玩偶，彆扭至極。

  不過很快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就聽一陣清脆的「咔咔」聲突然響起。那聲音就像是骨骼在重新組合，女妖的身體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她的手臂慢慢歸位，腰椎也逐漸挺直，頭部的傾斜也慢慢調整過來。沒過多久，她的身體便完全恢復到了正常人的模樣，仿佛之前那扭曲的狀態只是白無明的一種錯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白無明驚愕不已，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慌亂。

  霧尊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語調：「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凡人怎麼可能單憑雙手就殺死妖怪呢？你需要一件除妖的武器才行。」

  白無明愣了一愣，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問道：「啊！武器？對，武器！你說那個長匣子裡裝的是不是就是武器？」

  霧尊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無奈：「你問我？我又怎麼知道。你何不自己打開看看呢？」

  白無明的手指輕觸到那長匣的冰涼表面，在這瞬間，女妖的倩影已經如同狂風般席捲而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心中來不及泛起一絲漣漪，只能本能地將長匣緊握，像揮動一根沉重的木棒，猛地掄了出去。

  「乓——」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狹窄的空間裡迴蕩。女妖的身形在撞擊下如同斷線的風箏，再次被狠狠打飛，重重地撞上了另一堵堅實的牆壁。牆壁在轟鳴聲中震顫，瞬間便被撞出一個觸目驚心的大洞，碎石飛濺，煙塵瀰漫。

  白無明瞥了一眼手中的長匣，只見它依舊完好無損，連一絲劃痕都沒有留下。他不禁心中暗自讚嘆：「這東西真是不錯，不過……」他皺了皺眉，心中湧起一絲困惑，「怎麼打開呢？大白前輩，沒有告訴我啊？」

  他仔細打量著長匣，只見匣身光滑如玉，連一個開關或縫隙都找不到。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際，女妖的身影再次在煙塵中若隱若現，她緩緩站起，身體在幽暗的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顯然已經開始自我修復。

  白無明剛才那下攻擊好像打中了女妖的臉。只見女妖那原本光滑如鏡的面龐，此刻已經破碎不堪，半邊臉皮如同秋日裡的枯葉，耷拉在臉頰上，隨時可能掉落。

  隨著臉皮的破碎，一股腥臭之氣撲鼻而來，令人作嘔。女妖那毛絨絨的半張臉漸漸顯露出來，那模樣不似人間生物，更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的惡鬼。她的眼睛閃爍著幽綠色的光芒，如同暗夜中的狼眼，閃爍著殘忍與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