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爺再也不來了

  在這七天的時間裡，艾倫在黑暗中見識了無數恐怖且殘忍的刑具，鋒利的尖刺，粗糙的鐵架，上面斑駁的血液在海底浸泡數千年都沒有完全脫落。

  甚至在睡夢中，艾倫都會因為看到這些刑具而被驚醒。

  那些深受殘害的奴隸們，在牢獄堅固的牆壁上用任何可以找到的工具，用昆雅語和辛達語留下一句又一句的詛咒，來控訴自己的悲慘遭遇。

  「我詛咒，我詛咒你魔苟斯！！你將永遠活在永無止境的欲望當中而無法滿足，一直持續到這個世界毀滅！！」

  「埃蘭塔瑞，輝煌的您何時才能夠出現，驅逐這裡無邊的黑暗與痛苦，將骯髒的敵人統統掃除到空虛之境！！」

  看到這些話語的艾倫，感受到了深深的絕望與悲悽的哀鳴，更是讓他加快了探索速度，艾倫擔心自己在這樣的環境下待久了，搞不好會瘋掉的。

  為了避免自己再次進入那些恐怖的房間，艾倫用工具在牆上做了各種記號，而且碰到階梯的時候，只會選擇向下的道路，因為艾倫的目的地就在安格班極深的殿堂之中。

  

  那裡曾經由烈火照亮，滿是帶來死亡與折磨的武器，一座高高的台階之上就魔苟斯的王座。

  而那把寶劍凜吉爾，就在王座的石板之下，魔苟斯日日夜夜將其踩在腳下。

  安格班的階梯猶如迷宮一般複雜，密密麻麻的布滿整個堡壘，而且每一個門都相差不大，更沒有矮人那種做出提示的圖案。

  艾倫每一次都是挑選視線當中那個最大的拱門，去碰碰運氣，因為魔苟斯的黑暗軀體猶如黑塔一般高大，太小的門應該是無法通過的。

  終於，當跨過一道已經崩塌了的巨型拱門之後，艾倫看到了無數向上的巨大台階，水晶燈散發出來的光亮甚至都照不到頂端。

  而那些巨大的台階每一層最起碼都有一米以上的高度，如果不是他在水中可以輕鬆移動，那麼光是攀爬這些台階就足夠費勁了。

  不知過了多久，沿著台階不斷上移的艾倫看到了已經被砸爛的王座，以及他心心念念的一塊石板，那底下埋藏著精靈至高王的佩劍，凜吉爾。

  但是這塊石板就好像被焊在了地上一樣，艾倫手中的長劍都已經被撬斷了，也沒有移動其分毫。

  「我就不信了。」

  艾倫一邊碎碎念著，一邊從模擬器中兌換出了一把閃著寒光的鑿子，鑿子的鋒銳處甚至銘刻了諾多一族的符印。

  這玩意原本的作用是在鋼鐵上刻紋，可以說是鋒銳無比，現在則是被艾倫用來劈開石板了。

  「叮」「叮」「叮」「叮」

  一聲聲敲擊的聲音在大殿之內迴蕩，雖然在水裡面揮動武器會受到極大阻力，但是水之庇護依然給艾倫帶來了發力點，讓他能夠順利的完成敲擊動作。

  隨著鐵錘不斷砸下，那塊頑固的石板也逐漸出現細小的裂紋，這讓看到希望的艾倫大喜，更加賣力的揮動錘子，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一塊石片被清理乾淨，露出了一點冒著寒光的劍身。

  看到劍光的艾倫，更加小心的擺弄著手中的工具，一點點的將石板砸碎，直到將劍身全部清理出來，然後他放下手中的工具，將被埋藏了數千年的凜吉爾握在了手中。

  即便是歷經了數千年之久，這把精靈寶劍依然鋒銳，在揮動之時，劍鋒宛若星芒一般閃耀著光芒。

  「唰」的一聲，鋒利的劍刃順暢無比的砍下了兩個漆黑滑膩的腦袋。

  不知從何時起，整個大殿裡滿是密密麻麻的黑影，圍住了處於王座之上的艾倫。

  那是一群怎樣面相的怪物啊，大小與半獸人相差無幾，沒有雙腿，下半身長著好似蛇類一般的細尾，而鋒利的手爪之間是一層薄膜，就好像某些兩棲動物一樣。

  滑膩的腦袋上沒有眼睛，鼻子的位置也只剩下了兩個漆黑孔洞，一張足以裂到耳朵根的大嘴，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利齒，蛇信一般的黑色長舌不停的吞吐著。

  艾倫看著敵人這副尊容，感覺自己好像是穿越到了克蘇魯的世界裡一樣，SAN值在急速下降。

  「唰」「唰」「唰」「唰」

  凜吉爾的光輝在大廳之中頻頻閃耀，一個又一個敵人死在了鋒銳無匹的劍鋒之下，黑雪瞬間就污濁了原本清澈的海水，而散落在一邊的屍體更是被周遭的怪物一擁而上，撕扯的七零八碎。

  看著啃噬同類的怪物，艾倫不斷擊殺著逼到近前的敵人，順便將它們留下的屍體踢到一旁，為自己爭取一點閃轉騰挪的空間。

  但是圍上來的敵人無窮無盡，黑壓壓的一片殺都殺不完，看著自己身邊的空間越來越小，艾倫緊了緊牙關，從模擬器中換出了一面鋼製盾牌，用其擋住了自己的上半身。

  隨後，艾倫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鼓動起全身的力量，藉助著風將自身速度提升到了極限，身體就像枚炮彈一般撞了上去，在原地留下了一連串的呼嚕作響的氣泡。

  堅硬的盾牌撞開了一個又一個敵人，浮在海里的好像就好像落葉一般，根本無法阻攔橫衝直撞的艾倫。

  閃著寒光的凜吉爾縱橫交錯，閃爍的鋒芒穿過了無數怪物的身體，停滯了它們的動作，也帶走了它們的生命。

  隨著身前的盾牌一空，艾倫快速揮動手中的寶劍，殺死了幾隻剛剛咬住自己雙腿的怪物，沿著來時的階梯，馬不停蹄的逃離了這裡。

  這殺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剛剛已經死在艾倫劍下的不知道有多少怪物，但是追在他身後的依然是密密麻麻，數都數不清。

  跑，抓緊時間快跑。

  眼前的階梯仿佛無窮無盡，艾倫一路向前奔跑，穿過無數的拱門，大的，小的，破的，完整的，更多的怪物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攔在艾倫的道路上，隨後被冒著寒光的劍鋒劈的支離破碎。

  得益於曾經在石壁上做的標記，艾倫非常逃的非常狼狽，但是道路卻從沒有出錯，原本探索了七天的正確路線，此時短短兩個時辰就被走完，他再次來到了這座要塞的樞紐當中。

  只是，這裡已經完全被怪物占據，密密麻麻的漆黑色腦袋，再加上滿是利齒的嘴巴，全部朝向了艾倫這邊。

  此時，艾倫已經明白，想要過去就只剩下了一條路，那就是殺，殺光攔在眼前所有敵人，用屍體堆出一條道路。

  在這一瞬間，壓抑許久的艾倫釋放了自己想要摧毀一切的欲望，一聲滿是戾氣的怒吼響徹整個大廳。

  凜吉爾的寒光如同雷霆閃耀，在一次次的奔襲中擊碎了無數敵人，艾倫每前進一步，都代表著數隻怪物的死亡，然而敵人依舊無窮無盡，依然悍不畏死的沖了上來。

  在這無窮無盡的殺戮中，黑色污血迅速擴散著，很快就濃稠到視線無法穿透的程度，而怪物們的殘肢斷臂更是灑滿了整個石廳。

  不知過了多久，氣喘吁吁的艾倫終於不再揮動寶劍，此時的他已經衝破血海，來到了最初走下來的那條隧道，身後也沒有任何一絲動靜。

  那些無眼的怪物好像是被他殺光了，又好像是面對如此暴虐的屠殺，膽怯了，也有可能是得到了足夠的食物，心滿意足的返回了它們那既深且黑的巢穴。

  總之，四周的環境終於再次恢復了安靜，艾倫抬腿踏上了返回海面的階梯，心裡就只剩下一個心思。

  「大海，真他麼是個恐怖的地方，爺再也不來了。」

  ......

  沿著漆黑無比的隧道，艾倫很快就走出了桑戈洛錐姆，這裡的光線要好的多，抬眼望去，斑駁的日光從水面穿透了下來。

  這個時候應該是一個晴朗的天氣，看到陽光的艾倫輕輕鬆了一口氣，他可不希望再次碰到暴雨天，接下來他需要大海的天空飛翔很久，來尋找已經離開這裡的帆船。

  在狂風暴雨中，他無法長時間的飛行，甚至還有被雷電擊中的風險。

  「咧~啊~」

  恐怖的吼叫聲突然響起，艾倫回身望去，一張滿是尖牙利齒的大嘴快速向著自己的方向襲來，該死的，是那條記仇的海蛇。

  剛剛從怪物堆里殺出來的艾倫，眼中瞬間充滿了血絲，正在向上浮起的身影瞬間冒出了大量氣泡，那有些狼狽的身影「咻」的一聲閃到了旁邊，躲開了那張讓人望而生畏的大嘴。

  森白鋒銳的牙齒，密密麻麻一路延伸到深不見底的喉嚨里，被咬中的目標恐怕會被磨得粉碎，然後再咽到肚子裡。

  閃到一旁的艾倫並沒有逃出水面，而是緊緊扒住了海蛇的背鰭，隨後將手中的凜吉爾狠狠的插了進去。

  海蛇背上那看似十分堅韌的滑膩鱗片，在凜吉爾的鋒銳下猶如無物一般，劍刃順利的直沒入柄。

  艾倫鬆開了抓著背鰭的左手，緊緊握住精靈寶劍，控制著自己身形一路向下划去，在海蛇長長的身體上開出了一道長達十數米的巨大傷口。

  「嗚！~」

  受到重創的海蛇一瞬間就被恐懼攥住了心臟，常年生活在海底雖然讓它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但是這怪物的智商卻並沒有倒退。

  現在的它已經知道，這個能夠釋放閃電的人類，即便是在水中也有傷害自己的能力，求生的欲望讓這條巨大的海蛇瘋狂扭動，並且快速的向著海洋深處逃去。

  在這片海域，它本身就是霸主，並且馴養了大量的眷屬。

  巨大的水流再加上海蛇瘋狂的扭動，艾倫的身體就好像隨波逐流的樹葉一樣瘋狂擺動，即便是穩住身形就需要花費巨大的力量。

  但是艾倫不想再給這條海蛇逃跑的機會了，他左手緊緊抓著那滑膩的背鰭，右手則是將凜吉爾釘入鱗片之中，利用寶劍的橫截面作為固定，在狂亂的水流中，一步一個血窟窿向著海蛇的腦袋爬去。

  他要砍斷這隻怪物的頭顱，徹底將它殺死在這裡。

  隨著釘入身體的疼痛不斷的接近大腦，海蛇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死期將至，龐大的軀體扭動的更加瘋狂，同時張開的大嘴發出了極其悽厲的尖叫聲。

  隨著聲浪向著四面八方傳去，大量的黑點從海底升起，快速接近著正在纏鬥的一人一蛇。

  來的正是那些在安格班與艾倫搏殺的無眼怪物。

  在那片黑暗之中，它們正是收到了來自於海蛇的命令，才會去那片連它們自己都有些害怕的地方，去追捕一個人類。

  此時，這些無眼怪物再次感受到了召喚，它們的神明好像遭遇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那催促的聲音里滿是恐懼與絕望。

  看著不斷游向自己的眷屬，海蛇再一次加快了下潛的速度，只要那些沒用的東西，能夠對背上的人類造成哪怕一點點威脅，它都可以逃出生天。

  身上受到的傷勢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馬上就能夠恢復，到時候它一定要報復回來，即便是打不過眼前這個人類，他的同伴也必將被他吞入口中。

  然而，數道亮起的劍光徹底斬斷了海蛇逃命的希望，凜吉爾銳利的劍鋒，劃破海蛇的鱗片、血肉、脊椎。

  讓它那顆恐怖猙獰的頭顱徹底與身軀脫離，張開的恐怖巨口再也沒有任何動靜，那雙慘白色的雙眼裡也沒有了的絲毫光彩。

  巨大的蛇軀也慢慢失去了力量，向著海底不斷的滑落。

  無數的黑點在看到這一幕以後，瞬間陷入到狂亂之中，開始瘋狂的到處遊動，只是很快，它們又再次匯聚到了一起，趴在了海蛇的軀體之上，瘋狂啃噬著那裸露出來的血肉。

  看著這一幕的艾倫快速向上浮起，沿著陡峭的桑戈洛錐姆一路衝出海面，在水花飛濺之後，腳步踉蹌的落在了平坦的山峰上，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陷入到了昏睡之中。

  從安格班一路殺出來，再拼死一條海蛇，無非就是強撐罷了。

  而這一幕，剛剛好被另一座山峰上的霍比特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