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侵蝕

  一直以來黑白城都在發展，伴隨著拾荒女的逐步強大，她所控制的規則以及這座城市都在慢慢壯大。

  只是嚴格意義上來說，這種壯大類似於猥瑣發育，在拾荒女的控制中，不管怪談數量的增加，還是城市中怪異能力的增強，甚至是拾荒女本人實力的強大，都以一種潤物細無聲的狀態在進行。

  直至這一次林睿惹來了門諾和宗父。

  特別是宗父，現在拾荒女嚴重懷疑此人雖然暫時走了，但卻在自己的世界裡留下了什麼，這才導致她能「聞到」一股怪味。

  還有當初宗父決定親自過來抓捕林睿時，並沒有想到林睿所在的黑白城怪談世界竟然會發育到如此地步。

  直至拾荒女突然出手，後續的一系列突然發生的反抗，使得宗父忽然間意識到林睿為什麼會躲在這裡了。

  這個怪談很不一樣，類似於之前那超大型怪談，只不過黑白城的發展很猥瑣，沒有超大型怪談鬥獸場那麼誇張，直接想要「窺天」。

  黑白城是在以一種極為緩慢但卻每天都在正增長的速度，慢慢地「窺天」。

  或者說它的目的並不是想窺天，只是發展到如今地步，已經快要接近能夠「窺天」的程度。

  

  要想在拾荒女的手中搶到林睿並不是不行，但宗父權衡一番後發現，這會讓他付出不小的代價，得不償失。

  如此一來，他放棄了之前的計劃，而是暫時退走。

  「宗父……應該是在這裡留下了什麼，導致我們暴露在上世界了。」維安喃喃自語。

  他的話只有拾荒女大概聽得明白，畢竟拾荒女在自身進化的過程中已經察覺到了不屬於這個怪談世界的更多不同。

  而裴娜和林睿則是一無所知。

  「現在怎麼辦？」

  這還是拾荒女第一次拿定不了主意，開始詢問維安。

  隨著作為規則自身的進化，拾荒女的能力雖然在不斷地增長，但同時她也隱隱感覺到了來自上層世界的壓力，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現在所「聞到」的那樣。

  對於她來說，只是感覺有些心悸、心煩，以及莫名其妙的恐慌。

  維安沉吟片刻，開口道：「雖然暴露了，也只是說明這個怪談世界的氣息逸散，但不一定會進入上層世界的眼睛。如果我們能夠及時遏制這個態勢，說不定還有挽救的餘地，當前最主要的是找到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裴娜詫異。

  維安看向拾荒女：「就是她能聞到的那個『東西』，只要找到這東西並破壞掉，就能阻止這裡的氣息逸散。」

  拾荒女緊蹙著眉頭，回道：「我能感覺到這黑白城裡的一切，不只是每一個可疑的人，甚至是每一粒細沙、空氣中的微塵，每個人的呼吸，我都能察覺，卻沒有發現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維安道：「你發現了林睿樓下那些偽裝的人？」

  拾荒女點頭。

  「但你並沒有發現門諾的分身也降臨黑白城，更是沒有發現宗父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維安繼續道。

  拾荒女仍是點頭。

  雖然她是這裡的規則，但那兩個人的實力太強，她的確沒有發現他們是如何進入這座城市，甚至已經進來多久都並不知道。

  「所以必須要仔細搜索排查才行。」維安道：「先去林睿臨時住所那邊。」

  幾個人很快來到了林睿和沈璐臨時住的小區，在拾荒女的操控下，這裡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有人正在維修小區大門，一切表現如常，沒有誰對那天這裡的古怪產生懷疑。

  林睿和拾荒女開始一刻不停地感應起來，到處嗅探這股讓人不安的氣息。

  維安則是和裴娜、沈璐待在一起，他們的感應與這兩人比起來天差地別，所以沒有去到處尋找。

  而拾荒女很快發現在這裡她聞到的那種腐爛的臭味並沒有增加，也沒有減少，而是依然保持著剛才發現時的「氣味」強度。

  尋找一圈回來後，拾荒女滿臉疑惑道：「很奇怪，你們口中的那叫『宗父』的人就是從這裡離開的，他有很大概率在這裡留下那『東西』，但這裡似乎並沒有。」

  維安此時正抬著頭，看著黑漆漆的天空，不過在旁人看來那裡什麼都看不見。

  拾荒女也吃力地抬起頭，看著天空，而林睿則是明顯很用力才將腦袋抬起來。

  這一刻他倆都發覺，抬頭看天的難度比剛才增加了。

  沈璐剛才就沒能抬頭，現在更是無法上仰一下脖子，裴娜同樣如此。

  「你看到了什麼？」維安問。

  拾荒女的目光在夜空中遊蕩，片刻後她回道：「什麼都沒看到，但好像又看到了什麼。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我看到外面的霧氣正變得稀薄，一些什麼東西想要進來，它們很渴望，似乎這裡有什麼東西正在吸引它們。」維安道。

  「就是宗父留下來的東西？」拾荒女詫異。

  維安點頭：「東西不在這裡，在前面。」

  眾人跟著維安往小區正對面的街道走去。

  期間只有維安不時抬頭看天，而拾荒女已經放棄了這個動作，因為她發現每一次雖然能夠抬頭看天，但卻越來越費勁兒，她不想將精力耗費在這上面。

  直到維安說停下時，眾人站在了一家壽衣店門口，慘澹的燈光從裡面照射出來，仿佛一隻鬼手蔓延到他們腳下，正好勾住所有人的腳尖。

  維安開口道：「應該就是這裡。」

  拾荒女驀地一愣反應過來：「我知道是什麼東西了。」

  最開始調動這座城市裡的所有怪談對付宗父時，她曾調動了這家店裡的紙人，而在宗父離開後，這些紙人陸續回歸到各自出現的地方。

  現在想來，當時這裡曾有六個紙人被拾荒女派了出去，後來毫髮無損地回歸，多半它們被宗父施展了什麼手腳。

  踏進這家壽衣店的一刻，一股濃烈的惡臭氣息湧來，實際上並不是拾荒女聞到的，而是感覺到。

  她皺了皺眉，立刻順著感應的方位來到了一疊被壓扁的紙人面前，那店老闆坐在一旁看電視，仿佛看不見拾荒女一般。

  拾荒女伸手一揮，這疊紙人立刻出現了火苗，很快火勢變大，將其全部燃燒起來。

  那股惡臭氣息果然迅速消失。

  維安在此期間一直抬頭看著天，他站在店外自言自語：「看不見那些稀薄霧氣了，也看不見外面的東西。」

  在紙人被燒完的一刻，整座黑白城忽然猛地一個震動，仿佛掙脫了某層束縛，有了獨自運轉的能力。

  拾荒女再次來到店外，抬頭看天時，發現沒有了任何阻力，其他人也都可以正常抬頭，不過他們看見的依然是濃濃夜色。

  很快拾荒女的神色變得慎重起來，低聲道：「這座城市忽然多了很多氣息，來自怪談的氣息。」

  維安訝異道：「這裡本就是怪談，有怪談的氣息很奇怪嗎？」

  拾荒女搖頭，解釋道：「氣息不屬於這裡，是來自其他怪談世界，很多很多，在我城市的四面八方都有出現。不過……它們對我的城市產生不了太大影響，反而會加速我的進化。」

  聽到這裡，維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迅速抬頭再次往夜空中看去。

  就見頭頂那片夜空有一道裂縫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彎彎曲曲，仿佛一個人正在咧嘴露出笑容。

  就在維安看見這裂縫的時候，笑容收斂，不復存在。

  整個黑白城恢復了往常，沒有了抬頭的限制，也沒有了任何古怪腐臭氣息。

  維安卻心跳如鼓，總感覺哪裡不對，不是這座城市，而是在這城市之外，他有種無法安生、被大量非人偷偷窺視的錯覺。

  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斜上方，那裡仿佛有目光在看自己。

  「那個地方有什麼？」維安問拾荒女。

  拾荒女根本不用看，她只要感覺就知道，回道：「我剛剛說的有怪談氣息滲透進來的地方。」

  維安隨即又指了一處，拾荒女同樣回答那是另外的怪談氣息滲透之處。

  維安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我根本不擔心你這裡會被那些怪談氣息侵蝕，因為它們再厲害，也不可能有你這麼厲害。我擔心的是……」

  說著，維安看向其他人：「這些氣息連你這座強大的黑白城都能侵蝕進來，讓你無法阻擋，那它們會不會……」

  「侵蝕其他世界。」裴娜神色一緊，接過話道：「比如，侵蝕正常的人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