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異鬼

  當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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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重就在這驛館裡面休息。

  驛丞聽完了小吏的匯報後，自然也是找到了李重這，表示對這位皇孫的關心。

  其實……

  作為皇孫的李重怎麼說呢，權勢根本談不上很大。

  但估計……

  驛丞也是不想惹事上身吧。

  還有就是……

  雖說李重的權勢不大，但他是太子唯一的兒子。

  那這……

  太子的權勢，就等於是他的權勢。

  其實……

  也可以這麼認為。

  但要真論李重自己本身的權勢，那是真的啥也不是。

  到了半夜。

  李重此時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見這驛丞都過來了，也是一身睡衣起來，對驛丞的關心表示道：「謝驛丞關心了，不過本殿下對這海外的事情，確實是很感興趣。」

  驛丞姓王，也是回道：「可這些人的身份，終究是不明。」

  李重便道：「我一個皇孫，又不是太子，更不是皇帝，他們對我不利，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反倒是先巴結我，得到我的信任，到時候……對他們的用處指不定更大。」

  「你說說對方的情況。」

  驛丞便道：「說是二十年前，從大唐出去的，如今，從一個叫做巴黎西的地方回來。」

  李重：「額……二十年前？有這樣的事？」

  驛丞雖說也有一把年紀了，然而，他也沒出過大唐，他哪知道這麼多。

  便道：「臣也不是很清楚。」

  而且這派出使臣出去的事，他一個小小的驛丞，那裡能知道那麼多。

  李重便道：「那算了，反正……等到明日就能知道具體的情況。」

  ……

  到了第二天。

  很快……

  李重也是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由大唐派出去的官員。

  只見對方年齡的話，倒不是很大，估計……

  可能也就是跟自己阿耶的年紀差不多吧。

  雖說在海外已經混跡了二十餘年，然而，卻一點都沒有忘記這大唐的禮數。

  見到李重後，也是旋即便給李重行禮，甚至……

  還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卑不亢。

  眼睛！

  他的左眼睛旁邊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刀痕，那應該是刀痕吧，這給到人的感覺，就會讓人不自覺的認為，對方絕對不是什麼善茬。

  「臣周澤，見過殿下。」

  不過這說話的語態，神色，倒也還算是恭敬。

  而且……

  李重還能感覺得出來，這人的手底下，肯定有著不少的人命，說不定還參加與不少的大戰呢。

  「我聽說，你從巴黎西回來？」

  「正是。」

  「海外有巴黎西這個地方？」

  講道理，周澤看李重人兒小小的，事實上，真的不願意在對方的身上多浪費時間。

  不過……

  他也是剛回來，這多認識一個皇孫，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甚至……說不定還是一件大好事。

  然後……

  也正是出於這樣的目的，這周澤在猶豫了一下後，這才仔仔細細地給李重講解了一下，這個所謂的巴黎西，是哪裡。

  只見周澤道：「這巴黎西，說白了，就是音譯。它正確的叫法，應該是叫Parisii。」

  為了讓李重能有一個更加直觀的了解，隨後……

  他也是命人拿來了地圖，之後……

  給李重講解了這Parisii的所在。

  他這麼一說，那李重瞬間就懂了！

  巴黎！

  法國的首都。

  當然！

  此時此刻，沒有人會說這個國家是法國，而是稱呼其為法蘭克王國，又或者是以某個家族的名字而命名的什麼帝國，或者王國。

  不過不管如何去稱呼，那都已經是西歐了，甚至是歐洲的最靠西邊了。

  再往西，那就是只有大西洋了。

  然後李重便問道：「那邊都有什麼國家？」

  周澤：「國家？殿下指的應該是那些原本由蠻族所建立起來的堡壘吧？」

  李重：「對。」

  周澤便道：「我出發之前，這些國家都已經不存在了。」

  李重：「打到那麼遠了？」

  周澤也是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道：「在那邊生活的，基本上不是蠻族，就是海盜，這些人，根本不懂得如何治理一個國家，跟大唐相比，實在是差得太遠了，他們會滅亡，也很正常。」

  李重：「你今年幾歲？」

  周澤也是回道：「臣今年三十六。」

  李重：「那也就是說，你十六歲就出去了？」

  周澤也是一臉的懷念，「不錯！當年，我是隨著其他人一起出去的，只不過……這一次回來，就只剩下我了。」

  李重：「……」

  你這話說得怎麼像是你在半路上，都把他們給殺了。

  只見周澤繼續道：「實不相瞞，其實……臣當年，是作為使團的護衛而出去。」

  李重：「那你家裡人也捨得？」

  周澤啞然一笑，道：「殿下是聽不懂臣所表達的意思麼？」

  李重：「你其實就是個隨從，不過我聽驛丞說了，你自稱是大唐官員。」

  周澤：「所以臣才要說『實不相瞞』。」

  李重：「那其他的人呢？」

  周澤：「有的半路上遇到風沙死了，有的遇到了劫匪，有的，莫名其妙就生病了。最後……原本幾百人的隊伍，很快就沒了。」

  「還有一些，則是不願意回來了。」

  李重默默地看著他。

  周澤從李重的眼神當中，看到的卻居然不是好奇跟疑問。

  只聽到李重隨後便對他說道：「那你以後打算做什麼？」

  周澤深知自己身份卑微，不過……

  憑藉自己這一身在外的見聞，或許……

  在回到大唐以後，還是能夠混個一官半職。

  李重見他說不出話來，也是道：「以後，不如你就跟著我吧。」

  只見周澤似乎有些猶豫。

  李重便道：「怎麼，看我年齡小，所以覺得本殿下沒用？」

  周澤心裡想的是，倒也不是。

  而是……

  誰會這麼快，就把寶壓到一個只見了不到半天的人的身上。

  關鍵是……

  李重目前身上，也沒什麼是讓他覺得值得投靠的。

  只見周澤回道：「自然不是。」

  李重；「不是就行，不是，那以後你就跟我了。」

  「對了！你先給我說說，如今的西域，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

  周澤隨後便給李重簡要地說了說現如今西邊的情況。

  大體，就是在唐軍，或者更加準確地說，是大唐封國的軍隊到達之前，那邊本來就是一片混亂。

  雖說……

  也有一個聽著很大的王國，但其實，那些國王的權力都十分有限，甚至可能就連領地之內的一個公爵，都未必能夠使喚得動。

  而這樣所帶來的結果，自然而然，就是這些王國都十分地脆弱。

  幾乎就沒有一個不是一攻就破。

  而只要一打敗仗，這些王國的國王就會投降，然後想跟大唐封國談如何通過交錢，來保住自己的國家。

  自然！

  大唐的封國的皇子們，往往不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通常，就是直接把城裡的人全部都屠殺殆盡。

  說實話！

  那場景是極度地殘忍的。

  當然！

  也並非是全部人都這麼做。

  有的心善的一點，就還是會保證城裡居民的安全，但全部都變成奴隸，也是不可避免的。

  西方的那些穿著黑色衣服的一身袍子的人員，往往把他們比作是惡魔。

  周澤只能說……

  深有同感。

  每次一到了封國的皇子成年了，該出去分封人口跟土地了，那就是那些蠻族人的噩夢。

  所到之處，皆是戰火。

  實話實說……

  周澤並不認為這是什么正義的行為，不過，據說這傳統，已經有將近一百年。

  李重便道：「那他們不反抗一下麼？大唐的封國，就從來都沒有打過敗仗？」

  周澤回道：「也打過敗仗。只不過……這並不影響戰線一直往西推進。我離開的時候……戰線已經到了巴黎西了。」

  見李重盯著他。

  周澤又道：「其實……把地方給打下來了，並不意味著，就一勞永逸，時不時，也還是會有一些蠻族，或者是海盜從西邊的大海，又或者是北面，南下，不斷地進行侵擾。」

  李重：「海盜？」

  周澤：「別人都把他們稱作是維京人。而且……那些逃亡了的王國的後裔，也全都逃向北邊了。那些維京人，正是他們找來的。」

  李重對這維京人了解得其實不是很多。

  李重：「你能畫出來，讓我看看他們都長什麼樣？」

  周澤：「……」

  「這個，臣辦不到，臣是護衛，不是畫師。」

  李重：「可惜！不過也無所謂。那這些人的火器水平如何？」

  周澤：「開始時還極其簡陋，不過我離開時，他們的火器水平已經有了明顯的提高。」

  李重：「那行軍布陣呢？」

  周澤：「行軍布陣還行，而且這東西，只要看過對面一次，就能學會。」

  李重：「你給我說說，那他們是如何打仗的。」

  周澤：「火炮加火槍。列成多個橫排射擊，等距離近了以後，便全員衝鋒。」

  李重：「你不是說他們是蠻族、海盜，他們能有這種組織能力？」

  周澤：「大部分都是游勇散卒，可也不乏精銳。他們當中，也有一些特別聰明的人。而且……他們還很喜歡從別的地方招募僱傭軍。」

  這李重倒是有點印象。

  畢竟……

  這西方跟東方有點不太一樣。

  相比起自己養起一支龐大的軍隊，還是直接僱傭別人過來幫自己打仗要更加地方便些。

  而且……

  有時候，這僱傭軍由於長期參加戰爭，在打起仗來時，可能也會更加地專業。

  不過……

  這僱傭軍制度，應該還是不行吧。

  畢竟……

  如果是行的話，那就不用被打到巴黎去了。

  只是……

  花錢解決問題這樣的解決問題的辦法，還是深深地刻在他們的基因里。

  而大唐封國這邊，也不是說一口氣就把他們全部打光的。

  基本上是吃下一片領土，然後要消化一段時間，然後……

  再接著去打下一片。

  與此同時……

  也要等人口都提升上來。

  李重又道：「目前那邊有多少人口？」

  周澤便道：「那些蠻族、海盜很難統計多少戶，每戶又有多少人。不過大唐封國這邊……倒是肉眼可見的，一年比一年多。」

  李重便道：「那還好。」

  周澤：「殿下年紀如此小，為何對萬里之外的地方如此感興趣。」

  李重便道：「你不懂。」

  中國人只懂得溫飽思淫慾，然後內卷。

  當然！

  李重也不是說，這歐洲人就不會如此。

  而是……

  李重擔心的是，他們忽然失去進取的精神。

  那一桿子沒有把歐洲人給打死，這就很麻煩。

  甚至……

  你看成吉思汗的兒子們，搞了個內鬥，那偌大的蒙古帝國也是說沒就沒。

  不過……

  這大唐的封國應該要好一點。

  因為蒙古帝國那只是在人家那裡放一個人然後在那收稅。

  而大唐的封國就不一樣。

  大唐的封國是打過去了，就在當地生根發芽了。

  當然！

  李重也擔心，這些傻子會不會又因為分配不均，而互相打起來。

  不過如今看來……

  都打到巴黎去了，那即便是有，估計問題也不會是很大。

  關鍵是……

  事實上，李重不知道的是，這個時間節點，正好卻是西歐一片混亂，小國林立的時候。

  因為西羅馬帝國亡了以後，就沒有誰能有絕對的實力，去統一那一片土地。

  而之所以無法得到統一，除了少了像嬴政那樣的男人，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也是因為周澤口中所說的蠻族跟海盜。

  歐洲的歷史如何說呢，大概就是一個不斷地被從北面跟從沿海過來的各種日耳曼人、維京人所侵略，然後融合的歷史。

  最終……

  這些日耳曼人，維京人，也慢慢地跟原來的歐洲人同化。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本來就不是同根同源的一類人。

  自然而然，這也就造就了，他們很難形成什麼一統。

  至少……

  周朝的時候，不管是七國，還是其餘小國，都還認自己是華夏正統，而在歐洲，則完全沒有這樣的概念。

  皆因……

  他們本就形不成這樣的概念。

  而那些從北面過來的蠻族、維京人，對他們來說，大概差不多就跟《權力的遊戲》裡面的異鬼差不多吧。

  當然！

  現在，這異鬼可能就不是從北面來，而是從東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