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互相開解，互相拯救

  如果說，現在有什麼東西能讓蝙蝠俠緊張的話，那柄始終懸在頭頂，註定要來到地球的「劍」，達克賽德，肯定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了。

  雖然完全不了解對方，但是，從林恩的口中，從火星獵人、從黛安娜的描述中，蝙蝠俠在腦海中已經逐漸的塑造出了一個敵人的形象。

  那是不可一世的究極黑暗，是毀滅一切的終極恐懼。

  面對這樣的敵人，任何人都不會大意輕敵，必定會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嚴陣以待。

  而現在，聽到了鋼骨的傳訊後，蝙蝠俠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反而，放鬆了很多，像是一塊始終未曾落地的大石終於穩穩的落在了地面，他再也不用提心弔膽的整日抬頭看著那黑暗的天空了。

  「過多的擔心已是無用。接下來，只需要一步不退，做好自己應做的全部……」

  坐在雲彩上，蝙蝠俠在趕往鋼骨家的同時，播通了林恩的電話。

  「林恩，他來了。」

  ………………

  

  這一頭。

  林恩正在教育卡拉，用一種比較直觀的方式。

  畢竟，說教無益，折斷的骨頭才是最好的課本。

  不要誤會，林恩還沒那個實力把一個氪星人的骨頭掰斷，尤其是在沒有動用氪石的情況下，而且他也完全沒必要把事情做的這麼絕，畢竟他林恩又不是什麼瘋子。

  斷掉骨頭的，另有其人。

  就是那個幸運的被林恩從一大堆資料和名單中選中，被榮恩標為可拯救，能爭取的對象，那位已經「改惡向善」的魯道夫先生。

  林恩和卡拉找到他的時候，這傢伙正吸了不少的洗衣粉，躺在沙發上發癲呢。

  「哦呦，這東西就這麼放在桌子上，多危險吶。」

  知情識趣，樂於助人的林恩幫忙，把桌子上捲成一卷一卷的鈔票收了起來。

  「喂，醒醒，嘿！」

  叫不醒。

  啪。

  一個大嘴巴。

  「看來他不是裝睡，你自己先研究一下桌子上有什麼東西，我去那邊把他叫醒。」

  「林恩，你為什麼要……」

  「怕你看見了害怕，小孩子不要看，血淋淋的容易做噩夢。」

  薅著那傢伙的頭髮，林恩托著他拐進了另外的屋子。

  卡拉有心說兩句我不是小孩子之類之類的，但是面對林恩的時候吧，卡拉還是決定聽勸一點比較好。

  皺著眉頭坐在了沙發上，看著面前的小桌上放著的那些東西，卡拉就覺得有些噁心。

  翻開一些桌子上亂七八糟的紙，上面胡亂的記著各種數字，卡拉沒太有這方面的天賦，看不懂那些都是什麼。

  一回頭，沙發的後面有個手機。

  「林恩，他的手記在這裡。你能……」

  「扔過來！」

  門內，伸出了林恩的一隻手，卡拉精準的把手機扔到了林恩手中。

  手收了回去，卡拉清楚的聽到了咔嚓一聲。

  「解開了，你翻一翻吧。」

  手機又扔了回來，上面……有些血。

  不敢多想，卡拉打開手機通訊軟體和相冊，越看臉色越差，越看越覺得榮恩實在是太……軟弱。

  這個傢伙簡直是個畜生！

  那些明明還是孩子，他也下的去手！

  站起身，腳步騰騰，走到了房間的一處角落，卡拉看準位置，嘭的就是一拳錘在了地上。

  夾了鐵皮的暗門在卡拉面前紙一樣的脆弱，一個漆黑的大洞出現在卡拉面前。

  林恩從隔壁伸出頭來，擦了一下額頭的紅乎乎的汗水，正好看見卡拉跳進洞裡，嘿嘿的笑了一聲，林恩收回了探出去的腦袋。

  這邊，卡拉跳下了洞口之後才發現，這傢伙居然在地面下挖出了好長好寬闊的一條通道，這規模，絕不是他自己一個人就能做的到的。

  一連往前走了好遠，卡拉才在一處拐角的地方，看見了那些被關在這裡的女人。

  「人渣！」

  …………

  地面上。

  魯道夫已經清醒了，事實上，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清醒過。

  極致的痛苦可以讓人體產生相反的幻覺，這是人體的自我保護極致，意在躲避強烈的痛苦，同時讓人體陷入低消耗的沉睡當中，增加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當這種情況已然發生的同時，有人一直在用強橫的不講道理的技能一直為他續命，蠻橫的將人體的生命強度不斷拉高增大，那自動昏厥以躲避痛苦的機制也就不存在了。

  相反，充沛的生命能量會保證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都有著無限的活力，感受著前所未有的耳聰目明，六識敏銳。

  自然，痛苦，也是一樣的。

  「一般人可是享受不到這種待遇的，你現在連去年噶闌尾的疤痕都自愈了，你不謝謝我，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哦。」

  林恩坐在窗台上，背看著窗戶的側邊圍欄，屋子裡的幾個分身正在幫魯道夫先生治癒暗傷和身體積累的毒素。

  方法嘛，就是林恩給他上buff，然後那邊掛著營養液，這邊放血。

  簡單粗暴，樸實好用！

  「求你了……求你了！」

  「你不用求我。」

  林恩看都不看他：「等會兒你就知道求誰了。」

  「林恩！那個傢伙死了沒有！」

  門外，地洞裡噌的就蹦出來一個人，卡拉沖的太快，差點頂到天花板。

  「哈，你要求的人來了。」

  一道幻影一般的衝進屋子，原本怒氣沖沖的卡拉在見到魯道夫的時候，又遲疑了。

  這是地獄在人間開了什麼辦事處嗎？

  目光飄向窗台上的林恩，雖然這屋子裡有好幾個「林恩」，但卡拉知道，唯一不幹活的那個，肯定就是真的林恩，是他的本體。

  唔……如果是林恩的話，那說這裡是地獄可能也沒什麼問題。

  卡拉可是聽過自己那個弟弟講述的，有關林恩帶他一起去地獄遊覽，增長見識的事情。

  「林恩，我剛才在地道里……這個傢伙！真的該死！」

  「哦，所以你現在明白了什麼，對嗎。」

  「我……」

  卡拉很不想說話，她害怕林恩逼迫她做什麼事情。

  但，林恩完全沒有。

  他就只是坐在那裡，淡淡道：「你……臥槽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啊？」

  「沒什麼沒什麼，我有點走神。」

  林恩咳嗽了兩聲，又裝出了剛才那副淡定自若的樣子，歪著腦袋躲避卡拉疑惑的眼神：「我大概能猜到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不過，你不必向我證明什麼，你只需要記住今天就好。

  記住今天，記住你今天看到了什麼，記住你此時憤怒的心情，記住你的無能為力，記住你無力改變這一切，並永遠清楚的知道，這世界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事實。

  然後……」

  「然後什麼。」

  「然後，下次。下次你遇到這樣的事情，我相信，無論別人怎麼對你說些什麼顧全大局的屁話，怎麼告訴你人類值得，人類就是這樣，人總有劣根性巴拉吧啦吧啦~

  我相信在那個時候，你一定能夠堅守本心，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將要做什麼，為了什麼而去做所謂的英雄。」

  眼神垂下，林恩看著以頭搶地，訥訥不敢言的魯道夫先生：「至於他麼，他的性命本來就不足以償還他的罪孽，我相信，你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榮恩之後，他會做出正確的判……」

  myhump~myhump myhump~

  突然之間，林恩的手機響了起來，打斷了他故作神聖的演說。

  徹底的無視了卡拉怪異的眼神，林恩若無其事的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歪？你……」

  「林恩，他來了。」

  電話直接掛斷。

  老蝙蝠從頭至尾，只說了這一句話。但，林恩聽懂了他的意思。

  這個時候，能讓老蝙蝠特意打電話通知一下自己的，只有那個鐵下巴了。

  可是，他這麼早就來了嗎……

  「林恩，怎麼了？」

  卡拉依然敏銳，直接就察覺到了林恩突然變化了的「氣場」。

  「我要回火星了，再見。」

  「唉等等，林恩，你在說什麼啊？」

  「沒什麼，逗你玩的。」

  從窗台跳下來，林恩毫不掩飾的嘆了口氣：「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說完，正好看到了地上趴著的魯道夫試探著抬起頭，偷看的眼神。

  不知道為什麼，林恩突然就是一陣邪火上來。

  「你特碼的看什麼！你以為我會為了保護你這種人而拼上性命？

  簡直無恥，狗都不如！」

  掐起對方的脖子，林恩厭惡的看了一眼，順手就給他從窗戶里扔出去了。

  「林恩……你……」

  「哦，我剛才的確說過要讓他受審判，要讓他活著的話。

  我反悔了。」

  「不是。」

  卡拉搖搖頭，指著窗外：「這裡是二樓，你摔不死他的。」

  「嗯？！」

  林恩瞪大了眼睛看著卡拉，卡拉也努力的瞪著眼睛看著林恩，毫不退縮，不閃不避。

  「啊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啊！哈哈哈！好好好！」

  林恩突然很高興，剛才的那些隱約的陰霾一掃而空，全然不見。

  卡拉覺得，還是這樣的林恩相處起來更舒服一些，雖然看起來瘋了點，但至少不會讓人感到害怕。

  剛才那一瞬間的林恩就……

  卡拉不曾見過發怒狀態的林恩，還有在哥譚以及全世界胡作非為的林恩，但她覺得，剛才那一瞬間，那個從窗台上跳下來，眼神淡漠的林恩，絕對比任何時候的他都要可怕。

  「卡拉，你比你弟弟有趣多了，他就從來都不會說這麼富有哲理，一針見血的話，也絕沒有你這樣的幽默感！

  你將來肯定比你弟弟那個大塊頭強，他光長個子不長智商的，一點經驗教訓都不吃，腦袋裡全特碼是肌肉。」

  「林恩，你怎麼突然這麼願意說髒話啊。」

  「額……你……哈哈哈哈哈，有意思，你關注的是這個嗎？你比我以為的那個卡拉，更有天賦，更出色啊！」

  卡拉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外面那個傢伙已經爬出去很遠了。而且外面已經有很多人圍觀了。再等一會兒，你可能就不好做事了。」

  「嘖~」

  林恩搖搖手指，心中的陰霾早就一掃而空：「這，你就小看我了。

  卡拉，謝謝你的指點迷津，謝謝你的冷笑話。

  再見。」

  「餵林恩！你要去哪？」

  話音未落，林恩掏出一個面罩扣在自己臉上，上面斑紋橫生，由點及面，畫出黑白兩色，如同神佛一樣威嚴淡漠的闔眼低眉的表情。那身一直穿在林恩身上，暗紅色的皮質風衣表面，似乎從背上繞著肩膀，水銀一樣的流動著金屬的光澤，在林恩的體表遊動，在卡拉的注視下，於林恩的體表、四肢、頭頂，演化出一身華麗的戰甲。

  這又是什麼？卡拉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狀態下的林恩。

  輕輕撫摸著自己由肩膀上繞過來，半握於肩，蜿蜒突刺於前的兩根戰甲演化的巨大羊角，面具下，林恩輕聲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第六感終於覺醒了嗎。白羊座的聖衣啊，也行吧。」

  聖衣？白羊座？第六感？

  這都是什麼意思，這是林恩隱藏著的能力嗎。

  「卡拉。」

  「我在。」

  「再見。」

  「啊？」

  卡拉一愣神，林恩已經退到窗台邊緣，往後一仰，從打開的窗戶去到了外面。

  「林恩！等……」

  卡拉跑到窗前，看到了……

  後背著地，躺在一樓窗台下面的林恩。

  「哈哈哈哈，失誤失誤。再見啦~！」

  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林恩沖天而起，在天上繞了一個大圈，又飛了回來，嘭的一下撞破一處牆壁，從另一頭撞破另一面牆飛了出來。

  手上，還拎著一個人，越飛越高。

  是那個魯道夫。

  「林恩在這裡——！！！！」

  天空之中，突然傳來了林恩的大喊聲。穿破雲霄，裂石破金。

  卡拉不知道林恩為什麼要做這麼奇怪的事情，也不知道林恩今天的情緒起伏會這麼大，但是她看的出來，林恩好像……

  卸下了心裡的什麼擔子，什麼沉重的負擔一樣，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

  「也許，我今天的確做了什麼好事吧。」

  卡拉回頭，看到了門外，那群從地道爬出來，瑟縮的躲在一起的女人。

  「嗯！」

  她重重的點頭：「我今天，的確做了好事！」

  轉回頭，看向天空中掉下來的一個人影，卡拉心如平湖，古井不波。

  「以後，也要多做這樣的好事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