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神國

2024-07-12 05:46:07 作者: 吃不飽的胖橘

  顧北會記牌嗎?

  他當然會。

  這種賭局上的基礎技能,是個人都會,更不用說像是顧北芬格爾這種超凡人士,輕輕鬆鬆記住七八副牌沒有問題。

  那他剛才記牌了嗎?

  

  答案是……並沒有。

  其實按照正常的發牌順序來說,剛才落到顧北手裡的牌面應該是35699這五張,別說第五張了,到了第四張牌面就已經爆掉了。

  但是顧北卻用了一點點手段。

  在賭局開始之前他就確認了,這間特殊賭廳里用的牌和六樓賭廳里用的牌是同一種牌,也就是說這些牌的牌背花色都是完全一樣的,而顧北的身上正好帶著剛剛在六樓的賭廳里順來的兩幅牌。

  你看這不就巧了嘛。

  所以他就順手把幾張牌換上去了。

  什麼?你說顧北出老千?

  這怎麼能叫出老千呢?

  我人生導師顧小北這是在幫人戒賭!

  十賭九詐,只有讓對方明白這個道理,對方才能心甘情願地放棄賭博,回到建設美好世界享受美好生活的正軌上來。

  當然了,記牌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但是顧北其實懶得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對於他來說,最簡單的方法才是最好用的方法。

  還能順手幫人戒賭,也算做好事了。

  至於為什麼顧北換牌的過程沒有被攝影機拍下來……因為這丫的是開著亂金柝換牌的。

  開奇門局出老千……哦不對,是開奇門局幫人戒賭,顧北為了給人指點迷津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長達一分鐘的沉默後,巨大的歡呼聲自下而上,透過幾層鋼鐵船板傳入了位於11層的小賭廳。

  滿船的人都在為那個最後一刻逆轉敗局的神秘賭客歡呼,連侍者都不例外。

  不過這種時候可沒人會考慮到文森特的心情。

  老船長的臉先是慘白到面無人色,然而忽然漲得血紅。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到接近窒息,然後猛地吐出一口濃腥,一大灘黑紅色在賭桌上肆意地流淌,也飛濺到女孩素白的肌膚上。

  那一刻顧北迅速反應過來,飛起一腳踹在桌腳,連人帶椅子向後滑出,準確地避開了飛濺的血絲。

  芬格爾被他這套絲滑的小連招給震驚了一下,動作一慢,被一口老血濺了個正著。

  芬格爾:「……holy shit!」

  文森特眼紅如血,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

  不過其實也用不到他說話。

  直播在一瞬間被截斷,那些模特般的女孩整齊劃一地整齊地從短裙下抽出俄制的PSS微聲手槍,手撐賭桌一躍而過沖向顧北和芬格爾兩人。

  雖然殺氣逼人,但十幾個絕色女孩撲面而來,倒也確實是賞心悅目。

  顧北端坐著不動,女孩們從四面八方圍住了他,十幾支槍從不同方向指著他的頭,形成了接近完美的圓,就好像顧北是鐘錶的軸,而女孩們是十二時刻。

  不過……

  「女孩子還是不要玩這麼危險的東西比較好。」

  顧北打了一個響指。

  女孩們只感覺手上一空,她們驚訝地看向手中,卻發現原本握著的殺人利器居然融化成了一攤沒有溫度的鐵水,正從她們的手中流向地面。

  這一幕沒有任何煙火氣息,但卻詭異地讓人心底發涼。

  自始至終,顧北都靜靜地坐在她們中間的那把椅子上,唯一的動作就是打了一個響指。

  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源於顧北最新掌握的技能。

  破格級別的神機百鍊。

  在神機百鍊破格之後,顧北獲得了一個可以隨意操控的領域,在領域內他可以隨意操控任何材料變化成任何形態,領域的範圍視顧北的實力而定。

  換句話來說,只要顧北想,他可以一瞬間就將這艘船煉化成一件法器飛梭——前提是他體內的炁足夠支持他完成煉成。

  而控制幾把槍,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情而已。

  女孩們驚駭地看向顧北,而顧北的臉上卻只是掛著淡淡的笑容。

  0.01秒,十幾支PSS,十幾個在間諜學院受過訓練的女孩,全滅。

  而此時,坐在一邊的文森特終於喘過氣來了。

  這個看上去早該進棺材的老傢伙從口袋裡摸出一個藥瓶,倒出幾粒藥丸吃了下去,然後衝著女孩們擺擺手。

  女孩們從顧北身邊撤回來,圍在文森特身邊給他順了順氣。

  過了不知道多久,文森特開口道:「願賭服輸,說吧,第三個問題。」

  這個老東西就好像剛才無事發生一樣,如果不是芬格爾還在旁邊一臉嫌棄的用紙巾擦拭白色防寒服上的血跡,還有桌面上的血,顧北說不定也會以為剛才的衝突只是幻覺。

  心思深沉的傢伙——顧北對文森特做出評價。

  「神國,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那應該是個尼伯龍根,你從哪裡知道它的?」顧北問出第三個問題。

  「尼伯龍根?北歐神話里的死者之國?」文森特咀嚼著這個名詞,「沒想到卡塞爾居然有這麼專業的代指了嗎?看來你們對於神國有不淺的研究,這麼說你們或許能夠幫助我找到神國。」

  他一邊說著,用一副狡黠的笑容盯上顧北:「顧先生,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顧北咂咂嘴:「其實我現在隨時可以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但是我是一個文明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想清楚再說話。」

  文森特頓了一下,想到了剛才顧北施展出來的詭異手段,臉色一僵。

  他思慮片刻,然後正色說道:「我會將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告知於您,但是相應的,您在進入神國的時候,需要帶上我。」

  聞言,顧北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雖然說野生的混血種對於尼伯龍根的了解不會太多,但是在聽到尼伯龍根這個名詞的時候就應該多少有些警惕了吧,北歐神話的死者之國,聽著就不是好去處。

  這傢伙上趕著進地獄?

  不過面對這種百利而無一害的要求,顧北自然是選擇答應了。

  對方死不死跟他有什麼關係,他的任務只是搞清楚對方的目的而已。

  「好。我答應你。」顧北點點頭,「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當然可以。」

  文森特整理了一下衣領,衝著身邊的女孩使了個眼色。

  女孩心領神會,立刻帶著其他人退出了小廳。

  隨著那兩扇海藍色的大門合攏,所有的秘密都被封鎖在這間小廳里了。

  「在講述那個這個故事之前,我需要重新做個自我介紹,請允許我去換身衣服。」文森特站起身來,沖顧北微微鞠躬。

  「嘖,真麻煩。」

  顧北擺了擺手,讓他快去快回。

  他不明白文森特要換衣服的用意,不過他並不介意,耽誤幾分鐘而已。

  反正只要老傢伙不是遛著鳥回來跟他聊,他都無所謂。

  而當文森特推開更衣間的門,再度出現在顧北面前的時候,顧北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黑色的高筒皮靴,塞在靴筒里的馬褲,黑色呢子上衣,皮帶扣閃閃發亮,帶SS標記的肩章,大檐帽上是鷹徽和骷髏軍徽……

  顧北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看向一邊那個擺放著黑匣子的壁龕。

  看來他猜對了。

  因為就連芬格爾也認出了文森特身上這身衣服。

  「黨衛軍骷髏師……」芬格爾眉頭一跳,「你丫的居然還是個NC餘黨!?」

  文森特一臉嚴肅:「黨衛軍文森特·馮·安德烈斯中尉,向你致以最高的敬意!」

  他舉手敬禮,那副模樣讓顧北很怕他會突然來上一句「九頭蛇萬歲」,他要是真來上這麼一句,那顧北大概要懷疑這傢伙一直在找的神國裡邊住的會不會是美國隊長了。

  既然自我介紹完畢,那也應該說正事了。

  文森特走到那個壁龕前。

  顧北從剛才就大概猜到了壁龕里所祭拜的人是誰了,畢竟文森特在卡塞爾的資料是是德國人,雖然名字是路德維希而不是安德烈森,但是這不妨礙顧北猜到他是跟隨小鬍子的人之一。

  畢竟這貨身上的氣味太「純粹」了一點。

  這麼一推測,壁龕當中的黑匣子是誰的靈骨塔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了。

  不過文森特顯然沒有給顧北和芬格爾介紹自己曾經的領導的想法——他的目的是掛在壁龕邊上的那幅蒙著黑布的畫。

  文森特扯落畫上的蒙布,將它呈現在兩人面前。

  青色的大海上是青色的天空,天空中流動著流光溢彩的奇異的雲,神秘的光從天上降落下來,照亮了大海中央那座孤零零的石島。

  石島中央長滿了參天大樹,而島的外圍卻呈半圓形,仿佛被從中間一刀切開的古羅馬鬥獸場。

  在鬥獸場中本該安放貴賓座位的地方是一個又一個石洞,每個洞穴里都放著一具棺材。

  一隻小舟駛近小島,舟上的乘客正要登島,船頭放著棺材,船上站著緊緊裹在白衣中的人形,似死神又似天使。

  畫風非常寫實。

  寫實到柏樹的葉子和雲的縫隙,還有縫隙中透出的光都清晰可見。

  可題材又匪夷所思。

  這世界上又怎麼會有專門用於安置棺材的島呢?

  再多看幾眼,一種非現實的恐懼感悄然升起。

  顧北的眼神落在畫面上,這幅畫有些某種奇異的魔性,令人下意識地不想多看,但是這種感覺影響不到顧北。

  他死死盯著畫面當中的那個裹著白衣的人,總覺得這個傢伙好像從哪裡見過。

  「這幅畫的名字是《死亡之島》,畫家是瑞士人阿諾德·勃克林。」

  文森特開始介紹這幅畫。

  他的聲音慢條斯理,配合著詭異的畫,就像是同樣混進了某種有魔力的東西。

  文森特上前撫摸畫框。。

  「阿諾德一生中畫了五幅《死亡之島》,元首收藏了三幅,這是其中之一,另外兩幅都被燒了。」

  文森特幽幽地說著,往壁爐里丟了一塊柴。

  楚子航沉默地聽著,不予置評。

  「元首鍾愛藝術品和聖物,你們也知道,他從一開始就是學習藝術的,如果不是維也納的拒絕,他或許是一個偉大的藝術家。」文森特少見地開了一個玩笑,緩和了一下氣氛。

  「他生前收集了很多藏品,但是其中絕大部分都被付之一炬,我拼著命也只搶救出來一小部分,帶著它們前往阿根廷,其中的一部分就掛在這艘船上,你們如果眼力足夠的話應該能夠看出來……」

  他看了一眼顧北,又看了一眼芬格爾。

  好吧,他不應該對這兩個沒有任何藝術細胞的傢伙有這種奢望。

  卡塞爾學院都是一群只會屠龍的瘋子,這句話果然一點都沒錯——文森特想到。

  但其實他是誤會了。

  卡塞爾不是沒有人會欣賞藝術,只是他找錯了人而已。

  如果坐在他對面的是凱撒或者昂熱源稚生,他們會非常紳士地附庸風雅,換成芬狄蘇茜葉勝酒德亞紀這種,會很有禮貌的與他談論藝術的發展,但是他對面這兩位……

  芬格爾和路明非夏彌是一派的,在他們眼裡,這不是藝術,而是一串帶著銅臭味的數字。

  顧北和楚子航繪梨衣是一派的,對於他們而言,這些名貴的畫和路邊隨手買的速寫沒有區別——順帶一提,除了繪梨衣以外,另外兩個人都不會買路邊的速寫。

  顧北點點頭,示意自己在聽,讓他繼續。

  文森特媚眼拋給瞎子看,只能放棄繼續炫耀這些藝術品的價值,把話題引到正軌上。

  「這幅《死亡之島》是那些剩下的藏品當中最珍貴的,不過他的價值並不是因為阿諾德是一個多麼有才華的畫家,也並非是因為這幾幅畫的藝術水準有多高……雖然確實有很多評論家都說過這幅畫表達了什麼,但是他們都是在扯淡!」

  文森特說著,心情忍不住激動起來,樣子有些癲狂。

  「這個世界上能夠看懂這幅畫的人寥寥無幾,就算是混血種也不可能完全明白這幅畫的意思,但總有一些才華橫溢的人能夠透過這幅畫看到世界的真相,就比如……」

  他沒說是誰,但顧北也猜到了。

  文森特平復了一下情緒,黃金瞳卻越來越亮。

  「我曾經聽他說過,那個時候我還是他的秘書,他說這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地方,一個真實的島嶼,這個島嶼還有一個人盡皆知的名字……」

  「……阿瓦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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