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從來不做賠本兒的買賣

  高兵剛走，話筒里傳來旅長的聲音。

  「李雲龍，我恭喜你又發財了！」

  一個「又」字，愣是讓李團長想到了這麼多年被旅長恭喜發財的心酸歷史。

  方才的高兵有多麼委屈，此刻的李雲龍就有多麼委屈。

  實在是難兄難弟，感同身受。

  「旅長啊，發什麼財呀，我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

  「你小子少來，我可是聽說了，你李雲龍現在聲東擊西的戰術，用的是越來越熟練了。」

  「先是大張旗鼓的佯攻西鄉，那動靜鬧得可真不小，老子都以為你準備強攻西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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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誰也沒想到，你小子佯攻西鄉，是為了掩護黃牛坡一帶的伏擊戰。」

  說到這裡，旅長也滿是感慨。

  「你李雲龍是個福將啊！」

  「就在幾天前，旅部的情報線得到消息，鬼子近期準備通過西鄉囤積一批相當稀有的抗菌藥，送往前線。」

  「我還一直頭疼著怎麼把這批抗菌藥給劫下來。」

  「結果你小子就來了一招聲東擊西，把鬼子通過黃牛坡的這支運輸隊給伏擊了，我聽說這支運輸隊的汽車上還拉了幾十箱的藥品。」

  「我琢磨著鬼子是把這批珍稀的抗菌藥就放在了這支運輸隊，想要瞞天過海，送往西鄉，結果剛好被你小子逮了個正著。」

  哈哈哈哈——

  旅長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

  李雲龍也有些傻眼，原來還有這層關係在裡頭呢！

  另外，老李的確夠護犢子。

  關於一連長高兵未經團部命令，擅自調動部隊的事情，他壓根兒提都沒提。

  而旅長因為李雲龍誤打誤撞截獲了鬼子的稀有抗菌藥，也就沒在電話里提李雲龍的獨立團未經請示，擅自進攻西鄉的罪過。

  高兵擅自調動部隊這件事情，就這麼被李雲龍給扛了過去。

  反正人家老李頭上的虱子多了不怕癢，也不差這一個兩個了。

  最終，旅長在電話里表示：「行了，李雲龍，這恭喜你發財，也恭喜過了，這次呢，你獨立團繳獲的其他裝備，以你那摳門樣，我估計也不好要過來。」

  「這步槍、輕重機槍、擲彈筒什麼的我就不要了。」

  「這批藥品你獨立團留上一小部分，其餘的給旅部送來。」

  「另外，我聽說你這次還繳獲了鬼子運輸隊的一小批軍火，有將近五萬發的子彈。」

  「你們獨立團留上五千發差不多了，其他的子彈全給我送過來。」

  李雲龍一聽這話，自然不干，叫苦不迭道：

  「旅長呀，您搶劫呢？」

  「總共就這五萬顆子彈，您這一開口就給我要走了，我獨立團還得留點兒東西過日子呢！」

  「您乾脆槍斃我得了，這也太欺負人了。」

  「不行不行，這堅決不行！」

  電話的另一頭，旅長聽到李雲龍打太極，似笑非笑道：「你小子要是這麼說，那咱可得好好說道說道你小子不經上級請示，擅自調動部隊進攻西鄉，還出戰黃牛坡的事情。」

  「這罪過可不小吧？」

  「行了行了，你小子也甭廢話了，就這仨瓜倆棗的，你還摳上了！這樣，再多給你留五千發子彈，這也不少了，其他的全部給我送回來，再廢話，連五千發都沒有了！」

  李雲龍噎住：「……」

  心底仿佛有幾萬頭草泥馬在一齊奔騰。

  當真是一模一樣的情景再現。

  方才自己好像就是用這番話語應付一連長。

  得，這扭過頭來就輪到自己了。

  最終掛斷電話的老李，經過旅長的一番敲詐，仿佛剛才還是個富戶，一轉眼又變成了貧農。

  李雲龍這個心裡頭鬱悶呀！

  一旁的副團長孔捷倒是憋著笑，在心裡頭嘀咕道：

  該，這就叫一報還一報，老李啊老李，讓你剛才得瑟呢！

  ……

  ……

  卻說另一邊。

  一連駐地。

  高兵按照李雲龍的要求，給一連留下了兩挺輕機槍，三具擲彈筒，外加上輕機槍子彈1000發，擲彈筒榴彈30枚，另加上步槍子彈1000發，和李雲龍答應給炊事班的12條步槍，其餘的就全部送往團部了。

  聽說此事的幹部們都跑來大叫委屈。

  「連長，咱們這次伏擊戰繳獲了這麼多的裝備物資，團長就給咱留了這點兒？」

  「這也太少了，那這場戰鬥不是白打了嗎？」

  「就是呀，連長，咱這也太虧了，就衝著這次的戰鬥，要我說，咱全團的武器換一茬也是應該的！」

  幾個排長，包括班長們都滿臉的委屈。

  高兵的回應就一句話：「瞧你們一個個的出息，自個兒咋不找團長訴苦去？」

  「有能耐你們跑去和團長干一架，我絕對不會有二話！」

  這一句話下來，幹部們都蔫兒了。

  團長李雲龍雖然擔任獨立團團長時間不長，但是早已經在獨立團上下傳開了，那可是個急脾氣。

  罵娘是常有的，上到一營長張大彪，下到一些連排長，團長心情不好的時候，逮著哪個罵哪個。

  有時候踹上兩腳也是有的。

  別看戰士們上戰場殺鬼子的時候不帶眨眼睛。

  真讓他們到團部找李雲龍質問，借他們兩個膽子也沒人敢去。

  「這不就結了，咱團長啥脾氣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再說了，一切繳獲要歸公，這本來就是咱八路軍的紀律，這次情況緊急，我們又是未經團部的命令擅自出戰，到黃牛坡伏擊鬼子的運輸隊。」

  「團長要是真的追究起來，我這個做連長的肯定逃不脫處分。」

  「我就問大家一句，你們要的是處分我這個連長，還是要裝備和武器？」

  高兵這麼一問，戰士們都不說話了。

  一排長劉大柱笑著打了個圓場。

  「我說同志們，大家把眼光放長遠些，這次伏擊戰，我問大家打得漂不漂亮？」

  戰士們自然是紛紛點頭。

  二排長許武感慨道：「沒得說，咱一連已經很久沒打過這麼痛快的戰鬥了，將近1 : 10的戰損比，差點全殲整個鬼子運輸中隊。」

  「大家應該也都感受到了，這兩天團里其他的同志，包括旅部來採礦的同志，到了咱一連駐地，看向咱的目光裡頭，那都是帶有敬佩的。」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這場戰鬥咱不止是打了大勝仗，繳了裝備武器，還一雪前恥，終於他娘的能揚眉吐氣，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戰士們聞言都跟著笑了起來，笑得一臉輕鬆，一臉自豪。

  事實的確如此，這段時間到其他連的駐地的時候，大家是備受其他戰士們的矚目。

  劉大柱則笑著說道：

  「大家別急著高興，我問大家，咱能打出這麼漂亮的伏擊戰，靠的是誰？」

  「肯定靠咱連長唄！」

  「就是，這次的伏擊戰，要不是咱連長指揮的漂亮，哪能打得這麼痛快？」

  「要我說，跟連長打鬼子就是過癮！」

  戰士們一個個毫不猶豫地回應道。

  劉大柱道：「那不就對了，咱們總不能為了眼前這仨瓜倆棗兒的裝備，連咱連長都不要了。」

  「這次連長為了帶咱們洗刷屈辱，頂著壓力，沒得到團部的命令，就直接帶著咱們去了黃牛坡。」

  「團長沒因為此事處分連長就不錯了，要點兒裝備咱也沒啥說的。」

  「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劉大柱這麼一解釋，戰士們一尋思，心裡頭也就釋然了。

  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連長高兵卻是大笑道：

  「同志們，一排長說的話雖然有些道理，但是你們以為這次我把繳獲的大部分裝備物資都上交給團部，是咱吃虧了？」

  「告訴你們，瞧著吧，你家連長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就算是在團長面前，咱也虧不了。」

  這話說的戰士們一齊愣住，這次繳獲的大部分裝備和物資都被團長給要走了。

  這還不虧？

  高兵解釋道：

  「這一來，對於咱們一連而言，這次戰鬥的勝利，最重要的意義是證明咱獨立團絕不是什麼發麵團，咱們一連更不是他娘的挖礦連！」

  「就此一戰，咱們一連算是打出了威風，打出了名氣！」

  「二來，咱們上繳的物資裝備，你們以為團長就能落在手上？」

  「我走的時候還聽見旅長打電話來，和團長恭喜發財呢！」

  戰士們：「……」

  「三來，這也是最重要的。」

  「我雖然把咱們這次繳獲的裝備彈藥物資，大部分都上繳給了團部，但是也用此換來了團長的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呢？團長說了。」

  「咱們一連從楊村突襲戰大量減員開始，到現在，連里的兵力是越來越少，可以重新補充兵員了。」

  「周邊各大村莊的民兵同志，甚至是一些地方部隊的同志，咱們都可以去聯繫。」

  「至於咱能招到多少兵，團長可沒有硬性要求。」

  「而且團長親口答應，咱招回來的新兵的武器裝備，團長幫咱解決。」

  「這意味著什麼？」

  眼見幹部們聽的一個個大眼瞪著小眼，高兵繼續說道：

  「這意味著，咱要是招回來一個班，團長得給咱準備一個班的裝備彈藥。

  咱要是招回來一個排，團長就得給咱準備一個排的裝備彈藥。」

  二排長許武回過神來，樂呵呵地問了一句：

  「連長，咱要是招回來一個營的新兵呢？」

  「那老子不得當營長了，你讓咱營長往哪兒待去？」高兵反問道。

  戰士們一愣，隨即再次鬨笑起來。

  高兵道：「二排長雖然口氣大，但話說的沒有錯。」

  「反正團長又沒有給上線，咱就是新增上一個連的兵力，團長估計也不會說什麼。」

  「還得想辦法給咱新兵連配備裝備和彈藥。」

  「大家說說，這次我主動把大部分的裝備彈藥上繳給團部，他能是吃虧的買賣嗎？」

  幹部們聽得恍然大悟，一個個無不衝著自家連長豎起了大拇指。

  「要不您是連長呢！」

  二排長一臉佩服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