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水到渠成

2024-07-12 03:18:24 作者: 你們說了算

  顧朝辭王語嫣這場大婚,整整大擺宴席三天,因款待大理段氏之人與丐幫人眾,將靈鷲宮珍藏的好酒霍霍了不少,就連靈鷲宮眾女子趁此良機,也鬧著要喜酒喝,氣得天山童姥罵道:「你們一群女子學人喝什麼酒。」

  顧朝辭聽到靈鷲宮女子喧嚷喝鬧之聲,不覺好笑,這童姥御下嚴酷,卻也有網漏吞舟之一面。

  這天晚上他只陪了幾巡,便溜了出來,找到李秋水,安排好了一切。便回到房中,王語嫣迎上來笑道:「你怎麼沒吃酒?」

  顧朝辭笑著道:「我心思都在你身上,哪有心與他們吃酒。」

  王語嫣為顧朝辭除去衣裳,奉過香茗,顧朝辭飲了幾口,兩人在梅蘭竹菊的侍候下,洗漱過後,脫衣上床。

  王語嫣嘆道:「段……我爹這次來,與我娘明顯生份了許多,我心上大是不安。」

  顧朝辭道:「你多心了,我那岳丈一國王爺,總攬軍機,豈是不明事理的人?

  但阿朱畢竟死在岳母手上,他為了給阮星竹、阿紫一個交代,此時也不該流露出對你娘的親近之意。

  如此處置,也並不過分,等過些時候,這事也就過去了。畢竟阿朱也沒和段正淳、阮星竹他們相處過,自沒什麼深厚的感情基礎。」

  王語嫣沉默半晌,忽瞥了顧朝辭一眼,道:「你若是想,就將鍾靈、阿紫妹子還有梅蘭竹菊都娶過門,我也不想落個妒婦名聲。」

  

  顧朝辭心中一驚,猛然起身,說道:「哪有此說?自你與我行走江湖,患難與共,你我便如同一人。

  我雖對她們也有幾分喜愛之心,可還是因為她們與你親近之故,並非男女情愛,又怎談的上什麼妒婦之說?

  莫非是哪個不知死的嚼舌頭?」

  他最後一句,殺氣畢露,王語嫣卻是喜極欲泣,伏在顧朝辭懷中,中心如醉。

  顧朝辭如抱軟玉,越發珍愛,恨不得將她吞下肚裡。

  王語嫣梅開二度,苦盡甘來,極盡為妻之道,但這些對於顧朝辭來說,只是前奏。

  二人一番戰鬥之後,顧朝辭與王語嫣四目相對,緩緩說道:「嫣兒,我這段時間思索良久,不能將內力同時儲於膽中氣海與丹田氣海,一則應了水滿則溢,月盈必虧的天道運轉,二則是因勢力單薄。

  這九陽真氣是我自己煉的,倘若我在修煉北冥神功,一旦兩功相衝,我無論如何抵禦反噬,都好比用自己的手打自家的腦袋,要麼手痛,要麼頭痛,怎麼打也是痛。

  故而你外公之所以能夠成功,皆因你外婆分力護持。」

  王語嫣點了點頭,說道:「這段時間我也想過,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因此才會有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做法,皆因平衡之故。

  修行之人一生劫數不斷,內功到了一定境界,都會有心魔顯現,度過去就能大道狂奔,度不過去就是身死道消,更何況同時修習兩種截然不同的神功。

  我外公是以北冥神功為基,他的方法不能保證一定有用,武功到了你這等境界,若真的真氣反噬作亂,恐會有大兇險。

  我外婆的法子,也未必管用!」

  顧朝辭知曉王語嫣不希望自己冒險,但他決心已定,說道:「嫣兒,我這一身武功得來不易,其中兇險我自深知,但你外公能創製包羅萬有的奇功,我沒理由不行!」。

  王語嫣見他言語堅定,嘆道:「好吧,我會全力護持你的。」

  顧朝辭正色道:「你我待會兒行功,若知覺任何異象,也不要理會。務必謹守心神,不為所動,若被幻象引動,必有不可測的兇險,此事關係你我生死成敗,千萬不要忘了。」

  王語嫣答應了,兩人相對靜坐,各演神功心法,不多時,萬慮澄空,神意交會。

  顧朝辭一按照「北冥神功」的行功之法運氣,可九陽真氣當即失控,翻江倒海一般,成了逆亂之氣,他全力控制,體內也苦不堪言。

  王語嫣一見他身軀微微發顫,當即轉輸自己內力過去,就覺他體內真氣雄渾至極,時剛時柔,時而沉凝、時而飄忽,此時一遇自己外力,立刻生出兇狠反擊,力量之大,若有千鈞。

  王語嫣吃驚不已,若非自己神功有成,內息渾厚綿長,自己內力幾乎直接被撞回來。

  顧朝辭本覺經脈奇痛無比,忽覺王語嫣內力傳入體內,體內經脈便如江河漲潮一般,內息波濤洶湧,但自己體內逆氣奮起反擊,兩股勁力以經脈穴道為戰場,你來我往,攻守無方。

  顧朝辭與王語嫣神功有成,俱以心眼觀之,對這一切自然有感。

  王語嫣強自控制內力誘引顧朝辭丹田所蓄內力,循小周天脈絡而行至胸口「膽中穴」,顧朝辭一得外力相助,真氣也隨之變化,很是溫和,兩勁自然由分而合。

  顧朝辭眼前明亮起來,一時間,目爽心開,神為之飛。王語嫣也只感顧朝辭體內那股氣機驀然鑽入她的身體,盤旋一周,引的周身震動,如欲騰起。

  顧朝辭又再次以「北冥神功」運氣之法,將內力向膽中穴儲存,可那股氣機又由合變分,向他周身百骸亂竄。這時王語嫣的真氣也與自己真氣脫離,又向四面拉扯,他自己就仿佛在遭受「五馬分屍」之刑。

  好在他的九陽真氣渾厚無比,遇強越強,一遇外力,頓生反擊,此時成了逆氣,更是桀驁不馴。

  王語嫣的北冥真氣向外拉扯,它就向內收縮,兩股大力反覆較量。

  但王語嫣身懷無崖子與鳩摩智的畢生功力,又打通了任督二脈,北冥神氣之渾厚精妙豈同等閒?自然不甘示弱,拉伸未了,忽又向內擠壓,這一次後力推催前勁,來勢更猛,氣勢之浩蕩,有如虎驅群羊。沖入顧朝辭經脈,又將九陽真氣逼得退入其丹田。

  而到了這個當兒,九陽真氣本就由丹田培植,一到主場,自不再後退。可北冥真氣仍是不斷湧來,顧朝辭經脈脹痛,就連骨骸發出噼啪異響。

  這一下兩股內氣都堵在顧朝辭丹田之中,五臟六腑擠成一團,九陽真氣有如籠中困獸,橫衝直撞,想要破籠而出。

  顧朝辭就覺小腹里似有一個皮球鼓脹起來。此時的他整個人直如拉滿的弓弦,繃緊之極,時刻都會斷絕。

  兩人體內這等天翻地覆的變化,從外表雖看不出絲毫變異之處,但兩人頭頂俱是白霧蒸騰,漸漸將兩人籠罩一處,房屋中只有氤氳白霧,反倒看不見人了。

  可顧朝辭運轉北冥神功之下,就覺非但自己內息已如活龍一般周身亂竄,全然不受掌控,就連王語嫣也受到了影響,真氣也有此趨勢,驀然間亡魂皆冒。

  他明知自己下一刻或許就是經脈崩斷,氣海炸裂的下場。心下一嘆:「嫣兒勸我不要急於求成,現今自食其果,也是報應,只盼嫣兒莫受我牽累。」

  他體內翻江倒海,心神卻是不昧,轉念也只一瞬,張口大喝道:「嫣兒快撤功。」

  王語嫣自也感受到了危險,但她如何能對顧朝辭棄之不顧,就在這關鍵時刻,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細如蚊蚋的聲音:「我教給你的,你都忘了?快配合動作將真氣走石門,想要他活命的,速速照辦。」

  王語嫣正自彷徨,這一字一句,仿佛刺在心上,忽地醒悟:「這是外婆傳音,讓我以她所傳之法行動起來。」

  此時她哪裡顧得上羞澀,就按李秋水所說,一邊行功一邊開始動作。

  李秋水被顧朝辭請來親自護法,聽其一聲大喝後,已知事態有異,急忙進屋。

  一見兩人情形便知不妙,可兩人內力交鋒,外人是看不明、聽不出的,而她自己的內力更壓不住顧朝辭與王語嫣,也就無法援手,只能依靠自己的豐富經驗,去指導王語嫣,以求自救。

  王語嫣與顧朝辭兩人一心行功,並不知曉兩人一切,都被李秋水盡收眼底。

  王語嫣依然不絕引導顧朝辭的內力離開丹田,九陽真氣自然而然是敵退我進,敵逃我趕。她又將這些氣機依法導入顧朝辭膽中穴內,用自己的內力助他在膽中穴開闢氣海。

  須臾,兩人同時一驚,兩人身體似乎已合成一個,便如兩間房屋拆去了中間的牆壁,而成一間一樣。

  兩人都能感到對方的內力,如江河湖海般在體內衝激盤旋,其勢洶湧絕倫。

  但顧朝辭已覺自身內力可以自行操控,驀地里精神振奮,再次運轉北冥神功心法聚氣,隱隱然似可聽到內力在經脈奔騰的聲音,直如千軍萬馬疾行赴陣一般。

  顧朝辭心意所至,內力洶湧灌入「膽中」。可一到了「膽中」,真氣卻不儲存,真氣狂沖亂突奔入四肢百骸,身子如遭刀割,他又將內力急忙收回丹田。

  這時王語嫣就聽李秋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繼續,不要停,真氣出關元,走中極,入陽關,破命門……」王語嫣依言動作導引,真氣應念而行。

  過了一會,顧朝辭與王語嫣漸覺往來於兩人體內的氣機漸趨和緩,最後竟如一潭澄水。以心眼觀之,兩人遍身毛孔皆悉虛疏,脈絡通道俱清晰可現,猶如開倉見諸麻豆,俱在目前。

  顧朝辭也覺察到王語嫣內息運行方式是相助自己,又再次將內息導向「膽中」,縱然稍有阻礙,也有王語嫣的「北冥真氣」在後催逼,驅趕他真氣不斷遊走。

  這麼上下九次,顧朝辭忽覺「氣戶穴」突地一跳,下丹田與胸口膽中之間水到渠成,再無阻礙滯塞,丹田一股真氣衝出,一股腦兒灌入了「膽中穴」,形成了氣海。

  顧朝辭繼續導引真氣匯合王語嫣內息,循脈而行,透穴而出,勾連丹田與膽中兩大氣海,上下聯通,走遍周身百穴。

  如此走滿了一個周天,真氣陡然向下,走完任脈關,又順督脈一路而上,到了「玉枕穴」下方,有如大蛇般扭動數下,驀然撞開玄關,直衝腦海泥丸宮。

  嗡的一聲,顧朝辭眼前一黑,腦海一片空白,有耳不能聽,有眼不能看,四周茫茫一片,儼然置身虛無。

  然此時的顧朝辭經過九死餘生,歷盡諸般人所不堪的煎熬苦楚,到得最後竟因雙休回護之法,讓丹田與膽中兩大氣海都能儲存內力,也算得上是亘古未有之奇了。

  而王語嫣與顧朝辭氣機相連,此時也覺一種懶洋洋、舒融融的感覺洋溢周身每個毛孔,如沐春風。

  王語嫣卻不收功,她想盡窺顧朝辭內力在自己體內莫名其妙的諸般妙用,便導引對方內力入自己身體。

  顧朝辭內力被王語嫣拉了過去,心神也重回凝定,登覺真氣時而向前流注,時而向後倒灌,忽正忽逆,忽行忽止。

  若將內息比作驚濤駭浪,顧朝辭與王語嫣兩人一個就是小船,另一個就是舵手,兩人配合無間,在急流之中航行自如。

  如此境界,也正應了那句「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兩人到此也明白了,他們兩人內力相融,威力之巨,可說妙用無窮了。

  當今世上或許有能勝過他們其中一人的,可兩人一旦聯手,內力相合,絕無可敵之人了。

  也就同時收功,開口道:「我們成了。」

  兩人相視片刻,相擁大笑。

  正在這時,就聽李秋水說道:「快穿上衣服!」

  兩人陡然一驚,齊齊轉頭,就聽「咯吱」一聲門響,一道白影已如一陣風飄了出去。

  顧朝辭與王語嫣看著門又重新關上,突然四目相對,神色很是尷尬。

  他們如何不知,定然是剛才行功時太過專注,竟不知李秋水進了屋子。

  也不知她到底呆了多久,都看到了些什麼。

  ……

  又過了十餘日,在這期間顧朝辭將打狗棒法與降龍十八掌都傳給了丐幫中的青年才俊,還為他量身定製了一套內功心法。

  如此距少林寺召開英雄大會已然不遠,一日清晨,顧朝辭便攜王語嫣、阿紫、鍾靈、梅蘭竹菊四姝,與丐幫眾人及段正淳段譽等人趕赴少室山。

  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在後方十里,天山童姥與李秋水親自率靈鷲宮其中的六天部人眾,又殿後二十餘里,以防不測。

  一路上儘是佩劍背刀的武林人士,見到顧朝辭一行,識得之人均相視以目,知道一場空前的武林決戰即將到來。

  顧朝辭等人雖然不疾不徐的從容而行,可坐騎腳程均快,不到二十日,便來到了河南開封府登封縣境內。

  少室山乃是中嶽嵩山的兩座高峰之一,就是號稱武林領袖的少林派坐落之地。

  眾人在山腳下勒馬上望,隱約見到半山腰中黃牆如帶,掩映在鬱鬱蔥蔥的樹林之中,氣勢雄偉中透出一絲神秘,令人肅然起敬。

  顧朝辭這是第三次來到少林,第一次乃是少年時來此謀得九陽真經。花費大量黃金及三寸不爛之舌,才得以入寺抄寫達摩祖師從天竺帶來的《楞伽經》。

  第二次是帶著穆念慈大鬧少林,敗盡少林高手。

  可那時的他,雖說神功初成,狂傲之氣正值巔峰,但有穆念慈在側收攏他的狂放之心,再則也有洪七公與諾大的丐幫撐腰,少林寺也未行以多欺少之事。

  與他以武相會,讓他一身武功得以盡情發揮,更燃起了與五絕比肩爭勝之雄心。故而雙方雖大鬥了一場,卻也沒傷情面。

  這兩次於顧朝辭一生遭際都有莫大關係,按照時間線,雖相隔百餘年,可遙望少林,與他曾經見到的幾乎沒什麼變化,不由得心潮翻湧,百種滋味齊集,著實難言。

  尤其想到,此生與穆念慈、李莫愁她們,是否還有再見之日,一時悲從中來,不由紅了眼眶。

  阿紫看在眼中,笑嘻嘻地咳嗽一聲,道:「怎麼?這都到了少室山,被嚇哭了不成?不過你也不用怕,我雖然不行,可我姐姐武功那麼高,肯定能保護你的。」

  她與顧朝辭之間的關係,眾人也都心中有數,偶爾調侃對方幾句,倒也其樂融融。

  顧朝辭回過頭來,只見王語嫣一雙剪水明眸正痴痴地凝望自己,兩人四目相對,不由同時溫馨一笑,心中均感甜蜜。

  他們兩人心意相通,王語嫣知道顧朝辭一旦認準目標,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怎會有臨陣退縮的可能?

  只是他剛才那樣子,仿佛是在思念什麼人,具體是誰,就不知道了。

  鍾靈也打趣道:「姐姐,我看姐夫剛才那樣,是在思念情人,這你可得小心了。」

  王語嫣臉上一紅,啐道:「我把你個尖嘴刁舌的小妮子!少說一句話就像吃了多大虧似的,你下次再與阿紫相爭,看我還幫不幫你!」

  阿紫拍手喜道:「好啊,好啊,若沒有姐姐幫你,你這個妹妹肯定是當定了!哪裡需要我那花心的爹去證實!」

  段正淳離了老遠,也聽到了最後一句,不禁老臉一紅。

  丐幫幾位長老自然也聽到了,心下暗笑:「大理鎮南王看不破女色,遲早得吃虧,若讓他遇上馬夫人這種毒婦,看他還敢不敢了。」

  鍾靈更是被阿紫一句話說的,嘟起了小嘴,不知怎麼還回去。

  她也算伶牙俐齒,可遇上阿紫,著實不占便宜,武功更是不如,所以她比阿紫明明大幾個月,卻一直活的像妹妹。

  梅蘭竹菊見她露出苦瓜臉,齊齊咯咯笑了起來。

  在眾女嬌笑聲中,顧朝辭面上掠過一絲痛苦的神色,嘆道:「兩位妹妹說得也不全對,我思念情人的確是有。

  但這少林寺的玄寂大師,當日非但沒有乘人之危,更祝福我與嫣兒,故而我對他甚為感激。只是世事難料,卻走到了這一步,一時有些感慨罷了。」

  王語嫣安慰道:「你毋須太過憂慮,其實我們大兵壓境,少林寺為了不傷性命,說不定就將蕭遠山交出來了,如此一來,也就打不起來呢。」

  顧朝辭握住她手,柔聲道:「嫣兒,倘若不是殺子之仇,難以消弭。

  單只為了你,我也不想揪住蕭遠山不放,我們就回靈鷲宮,從此不再與聞武林中的是是非非,也不知該有何等快樂。」

  王語嫣微微一笑道:「顧郎,你別管我怎樣,你該怎樣做便怎樣做去,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我也知道你怕蕭遠山不死,威脅我們以及我的親人,這我都知道的。

  況且,少林三番兩次恃眾圍攻於你,我若真的讓你就此放下,也會更讓人恥笑於你,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焉能遭此羞辱?」

  兩人四手交握,目光交融,互吐情愫之下,均覺心胸暢爽,柔情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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