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愛在心口不能言> 第三十五章 翁婿對峙

第三十五章 翁婿對峙

2024-05-02 16:05:29 作者: 梨灼

  陸城其人,一向百無禁忌,在膽量這一方面和左未央的確很像,然而出發點卻不盡相同,左未央無所畏懼是因為無所在意,陸城則是因為能力擺在那裡。

  譬如他深知左家的資金周轉曾經出現過一次缺口,就如同受了一次重傷,就算治好,以後也是虛了,雖說這個缺口是自己在暗中造成的,但是靠著這個缺口他得到了左未央,如今還能以這個缺口的後續影響和左君沅面對面交談,實在是物超所值。

  左氏集團頂層,許久不曾在公司露面的董事長左君沅正坐在桌後,桌前是他的女婿,更是他的對手。

  「今天來找您,是有件事情想要問問您。」

  面對長輩及商場的前輩,陸城絲毫無任何低人一等的姿態,至多只有禮貌的謙虛,講話時語氣平靜。

  左君沅自知陸城與其說是自己的女婿,還不如說是債主,他主動來找自己,極為罕見,背後的原因頗值得一猜,但是猜來猜去,顯然是壞事的可能性遠遠大過了好事。

  

  「你問吧,我盡力回答。」

  盡力回答,也就是有所保留的意思。

  陸城心底暗笑一聲,也不過是道貌岸然。但還是面不改色地問出口:

  「七年前,莞兒治療失敗後我回到吳石,等待我的是一個空蕩蕩的家,害死我父母的兇手,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你來問我?」

  左君沅一臉詫異的樣子,慢慢的,笑出來,眼尾有細長而穩重的魚尾紋。

  「兇手在左家,這一點你七年前就知道。至於其他的……我實在不能告訴你。」

  七年前就是這樣,所有人都在打太極,不肯把真正的兇手告訴他,可是既然不肯,又為什麼又要幫他把範圍縮小到左家人身上?不如手法再乾淨利落一點,什麼都別讓他發現,他就不需要對左未央這般矛盾。

  他們互相包庇,像逗弄小孩子一樣打發他,又豈知在這七年之中,他早就已經不是那個兩手空空的少年,他浴火重生,歷經多少風雨險阻,跨越階級障礙,嘗過無數不堪的艱難,就是為了成為一個能夠像現在一樣,平等地坐在左君沅身邊的人。

  甚至有時候,他都還得看自己的臉色。所以現在,他還想像以前一樣糊弄自己?呵,怎麼可能?

  兩個人心知肚明地對坐,雖則左君沅坐在主位,卻不知是出於年紀之差,還是氣場強弱,竟有一種反客為主的錯覺,仿佛陸城才是那個占據主導地位的人。

  「你還是不肯告訴我。」陸城將上半身微微前傾,左君沅居然有一種被逼視的感覺,他都已經多久沒有受過這樣的威脅了?竟然還是個比自己小的年輕人。

  如果不是欠著他兩條人命,仇恨難解,陸城,應該是一個極好的繼承人,簡蕭不願意坐享其成,非要自行去創事業,如今也有一番成就,左家的浩浩家業,將來總是要找一個有擔當的繼承人的。

  失去了一個陸城,實在可惜。

  「可是,你覺得到了現在,你們還能瞞得了什麼?只要我真心想去找到兇手,這只是時間問題,可如果是我自己找出了兇手,你們左家就真的失去了最後的挽回機會。我一定會讓那個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他說得很對,也足夠令人相信,以他現在的能力,讓兇手得到應有的,甚至是更加殘酷的懲罰都是有可能的,可是,至少現在不是還沒有找到嗎?只要還沒有找到,他就還能護住郁鈴一天,還能盡到最後的仁義之道。

  左君沅面對語氣寒涼的陸城,恍然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那一年,自己也是這樣一個少年得志的男人,意氣風發,無所畏懼,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什麼都敢直接面對。可是時間漸漸地就會磨去他的稜角,讓自己變成如今這樣,圓滑,迂迴。好在,還守著最後的底線。

  「我也知道,讓為人子的你放下仇恨是無稽之談。」左君沅也將身體靠到桌上,眼神堅毅而又像是籠著白霧,「但是,那都是我的家人,我一定會保護他們,我不能告訴你。」

  半晌的停頓之後,他又朝他平淡而帶著幾分倦意地笑了笑:「還有,陸城,兇手是誰現在對你來說還這麼重要嗎?站在男人的立場上,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未央,和愛相比,恨還那麼重要嗎?」

  分明的,就是在偷換概念。

  陸城驀然變了臉色,這就是他不願意和這種人打交道的原因,翻來覆去你躲我閃,到底有什麼意思?在他們這裡浪費的時間,還不如做些別的。

  「不用跟我玩文字遊戲,愛是愛,恨是恨,豈能割裂?」他是很清醒的人,絕不至於不被對方繞進去,但由於左君沅的推脫,已經讓他產生了幾分厭惡,眼神里的涼意不再隱藏,唇邊勾勒出一絲深不可測的笑意:

  「你不願意告訴我,我自然有別的辦法。」

  ——————————

  黃昏時分陸家別墅門口,太陽將要落山,餘暉灑滿了整個世界,什麼都是金燦燦暖融融的。夏天就是這個時候最美,沒有了暑熱蒸騰,只有清涼而溫暖的風,好像夢中的世界,慵懶而緩慢,叫人心都變得柔軟起來。

  左未央不喜歡很多東西,唯獨夏天的黃昏,她喜歡。

  因為很溫暖,很緩慢,夕陽有一種奇幻的光彩,奇幻到她可以什麼都不去想,只在這種金燦燦的溫暖中任由時間流淌。

  七年,可以很長,也可以很短。

  當她從窗口望見那輛熟悉的賓利停在了大門口,竟有一種時光交錯的錯覺。他與年少時相比並沒有過多的變化,背影還是那般頎長挺拔,她知道一個人無依無靠地打拼有多難,他這些年一定經歷了很多,可是時光並沒有改變他的容顏,只有眼神,像是換了一個人,早已經從那個驕傲清冷的少年徹底成為了冷峻深沉的男人。

  有時候她真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太過陌生,自己的青春是關於他的,如果他變了,是否就連自己的青春都不復存在了?雖然那並不是什麼值得珍藏的好回憶,可畢竟是屬於自己的。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