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覺得你很懂我?
2024-05-02 16:05:09
作者: 梨灼
「介不介意我陪你一起等,好叫那些登徒子別煩你。」
順勢往後看了一眼,紀唯順著他的眼神瞥了一眼,果然看到幾個正往自己看過來的男人,一看就是不缺錢的花花公子的樣子。
收回眼神,一笑:「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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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亦舒也看著她,眼神中也有不掩飾的攻略感,可就是不讓人討厭。
「你聞見了嗎?空氣里有香味。別告訴我是什麼!讓我猜……」他作勢靠近她,紀唯也不躲,反而抬起了頭,將脖子湊過去了一些,趙亦舒閉上眼吸了一口,嘴角溢出笑,「是聖羅蘭的黑鴉片。」
紀唯再次往後靠到椅背上,假裝鼓了兩下掌:「真是不可思議。」
「我就是不可思議。」
電影裡的對話到這裡就結束,接下去的,是看客們自己的。
不過看客和劇中人一向沒有什麼涇渭分明的界限,有時候偏離一點點,就會發生本質的變化,只不過有一點顛撲不破。所有的人,總是會自認為是清明的看客。
趙亦舒自認聰明,當然更加如此。在他眼裡,從看見紀唯的第一眼開始,就覺得她是一個很神秘的女人,而男人的天性,總喜歡對未知事物進行探究,然後,逐漸了解她,越是了解她,就越覺得她是那樣神秘。
所以,他又怎麼會對這樣一個極度勾起了自己求知慾的女人放棄探索?
「怎麼今天有這麼有緣分,讓我和紀小姐再次偶遇?而且……還是在酒吧里?」
紀唯彼時已經微醺,倒不是因為這小小一杯雞尾酒,而是因為這夜景太迷人,太像某人漂亮的眼睛,令人迷醉。
她纖長的兩指捏著高腳杯,眼神乜斜,落在別人的眼裡,便是萬般風情。
嗓音是柔軟沙啞的,就像長了倒刺,每一個尾音都在撩撥心弦。
「我的確是在等人,可是……他不會來了。」畫著精緻眼妝的鳳眼垂了垂,如丹鳳斂翅,是一片無邊無垠的落寞,趙亦舒竟覺得看著她這樣,自己都有一瞬間的忘記呼吸。
「我今天,給左未央打了個電話,告訴她,陸城這七年來是怎樣愛著她,我以為這樣,她就會意識到他們之間的愛有多不公平,任何人都應該會在這種天差地別之下覺得自慚形穢,明明應該是這樣的……可是,她沒有,而我竟然就這麼束手無策了!我居然會對她沒有辦法……」
紀唯放下酒杯,兩隻手撐住了自己的腦袋,很是無奈絕望的樣子。而趙亦舒作為左未央的私人醫生,早已經非常了解那個看似柔軟的女孩子的固執性格,剛開始和她還不怎麼熟的時候,就連他都好幾次都被小未央和一般人很不一樣的處事方式折服。所以,如今也幾乎可以想像,和他一樣自認聰明的紀唯在小未央那裡受了挫,該是多麼的痛心疾首。
一面是對小未央再一次加深了敬佩,能把紀唯這女人也弄得無可奈何,還真是扮豬吃虎第一人,一面又為紀唯覺得惋惜,她明明應該是很聰明的,怎麼……就還看不透那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呢?固然看上去有山海之隔,但那也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別人插手不得,他們之間的紅線早就已經糾纏成一團亂麻,怕是亂得月老都已經解不開,但是越是亂,也就越是分不開,越是濃厚。
趙亦舒沉默半晌,幫儼然已經失去思考能力的紀唯分析了一會兒,良久,方慢慢地,細緻地,耐心地,為她分析道:
「你想要做一個壞人,只為自己好,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
他講得很直白,紀唯一聽,霎時抬頭盯住他,然而眼神中的震愕只存在了幾秒,隨即就化為平靜,事實上,他講得很對。
而趙亦舒接受到她一瞬間微怒的眼神,並不被嚇退,繼續講,不過已經發生了轉折:
「可是,潛意識中卻還是一個好人,甚至是爛好人,說得俗一點,你是那種覺得只要愛的人過得好,自己怎樣都無所謂的人。」他淡淡的,甚至俊秀的眉眼裡還含著風流的笑,「所以,你去和未央說了那麼多,表面上說服自己這是讓未央覺得愧疚,但說到底,反倒是想要讓她明白這一切之後,真正懂得陸城,讓他們能夠和好。」
「……呵」
紀唯停頓半晌,陡然輕笑。
一邊笑一邊搖著頭,笑得眼角都溢出淚水,將眼妝微微暈開,加上不知是因為酒意,還是因為心情而泛紅的雙頰,看上去已經醉了。
醉了真好,她也可以開始肆無忌憚地講話。
「你覺得你很懂我?!」
趙亦舒一愣,這是……被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耍賴,死不認帳?
不過他的擔心被沒有持續多久,很快,紀唯又苦澀無比地笑了一聲,嘆息一般地道:
「你說得對……」
他總算鬆了一口氣,還好,到底沒學會小未央那種死鴨子嘴硬的小家子脾氣。
紀唯自知沒有左未央的家庭背景,沒法染上那些小家子脾性,就算是醉後,也得永遠保持著理性成熟,畢竟,她沒有任何人來寵著她。
靠在桌子上,任由長發鋪在臉上,一切都因醉意而顯得柔軟起來,沒有了平時光鮮亮麗的灼眼感。唯獨一雙眼睛,仍舊明亮,雙瞳剪水,如千斛明珠。
趙亦舒一向最鄙視那些文藝青年的,然而這一刻,他腦海中只冒出了一句溫飛卿的花間詞,頗為香艷。叫做……鬢雲欲度香腮雪,有關於女子的嫵媚,他想這輩子,只因這49層某間酒吧的驚鴻一瞥,大概再無人可超越。
「現在看來,你似乎才是一個心理醫生……」
說話間是柔軟的鼻音,是頭一回他在紀唯這個女人身上感受到了脆弱二字。褪下了所有用風華製成的盔甲後,僅僅也只是個女人罷了。
「我不是。」他笑,夾起了一縷垂下來令她有幾分惱怒的散發,連風流氣都認真得不復存在。
他不是,他只是,她一個人的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