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形勢一面倒

  震驚不已的裴杓，知道木已成舟。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連責怪都來不及了，卻氣憤不過，甩起馬鞭衝著他抽了兩大鞭子。

  如果此時把裴傾奕的衣衫掀起來，就可以看到後背血跡斑斑的鞭痕，和那些倒在地上捂著傷口的人，一樣那麼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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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裴杓大將軍生氣的時候，甩下馬鞭的力度，可不是開玩笑的。

  裴傾奕那薄薄的汗衫，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再加上他說出那些話以後，裴夫人和裴少奕早就嚇懵了，哪裡還敢上前勸阻之類的話。

  幸好裴杓雖然生氣，也知道什麼以大局為重，生氣完了以後，還是帶著虎符出了門。

  這應該是裴姚兩家，第一次聯手合作。

  儘管之前沒有排練，但是合作的效果似乎不錯，一左一右，一前一後的包抄，打得對方沒有絲毫的招架之力。

  「哐當。」

  「桌球！」

  一路上，還有打鬥，利器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響。

  聽上去，讓人心驚膽顫。

  裴傾奕騎著的馬，看上去很是張揚。

  但是沒有人敢靠近。

  因為裴傾奕前面，有五六個騎兵開路。

  後面是一隊騎兵，各個訓練有素，手裡拿著的長槍長劍發出冷幽幽的光。

  甚至有一些，上面還掛著尚且沒有乾涸的血。

  騎兵後面，是步行兵，有秩序的跟在後面跑。

  只有傻了的人，才會想著去襲擊這樣的一支隊伍，裴傾奕根本沒有左顧右盼，他甩著馬鞭，一路飛快的跑著。

  望舒緊緊抓著，生怕被甩出去。

  幸好裴傾奕一直顧慮著她，用手臂把她圈攬在懷中。

  「快到了。」

  裴傾奕知道高府在那裡，所以隔著兩公里的時候，就說了一聲。

  望舒聽到他這麼說，心兀自就提了起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也不會去幻想，一路的死傷，越是靠近高府，路上死傷就越多。

  所謂的血流成河，屍首堆積如山，只有親眼看到的人，才能夠想像。

  其實打鬥的時間並不會持續太久，也許之前的部署，還有之後的收尾需要很多時間。

  真正起衝突的，也許就只有那麼一個時辰半個時辰，勝負就可以分出來。

  都是肉做的身軀，若非是戰神級別的，被砍上兩刀，或者是射中一箭，直接就沒有任何戰鬥力了。

  半個時辰，其實也挺久了。

  「在前面。」

  裴傾奕放慢了速度，但是身後的騎兵還有步行兵們卻沒有放慢速度。

  大家從她的身後狂奔向前，手裡舉著力氣，加入新一輪的廝殺。

  對方原本氣勢就已經開始轉弱，這樣一股勢力加入，幾乎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殺呀！」

  「沖啊！」

  吶喊聲，擂鼓聲，一時間四處響起。

  望舒只覺得很吵很鬧，眼前簇擁的人影，變成了螞蟻，在她眼前花了眼。

  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讓她止不住的捂著嘴巴，一陣陣乾嘔。

  第一次看到死人，就是堆積如山的死人。

  這可不是隨便說無所謂就能忽略的。

  裴傾奕伸手拉起外套，把她裹住，讓她看不到路兩邊的境況，才把她抱下來。

  但是抱下來以後，也不見得有多好。

  望舒透過外套的縫隙朝著外面看，要很小心的，才不會踩到倒在地上的人。

  「好痛啊，好痛……」

  「嗚嗚，救我，救救我……」

  「……阿娘，好痛。」

  「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

  剛才在馬背上，只能聽到風的聲音。

  現在下了馬背，倒在地上呻吟的人的聲音，開始變得真切。

  她伸手拉住裴傾奕，下意識的想要說出「請太醫」這三個字。

  但是話到嗓子眼，就停住了。

  真是可笑，她這是想要做什麼，這裡可是戰場啊，就算是能把宮裡的太醫都叫來，這裡這麼多人，能救誰。

  從她決定要這樣做的時候，就應該預計到會有這樣的景象。

  而且這些人拿起武器參加這場戰鬥的那一刻，也應該會想到自己的命運。

  裴傾奕回頭看著她，儘管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裴傾奕也能猜出她的意思。

  「走吧，他們在等著。」

  裴傾奕搖了搖頭，拉起她的手，走在前面。

  望舒收斂了心神，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整個胸腔了都是血腥的氣息，她決意不管，跟著裴傾奕往高府走去。

  吏部尚書大人的府邸，原本很是恢宏奢華，大門上面掛著的紅色帷幔，還有大紅花球，以及貼著的喜字，都變得無比諷刺。

  仿佛裂開一張大嘴，在嘲笑著高敏等人的不自量力。

  生死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

  多少個夜晚，望舒被噩夢驚醒，夢裡看見她最喜歡的爹爹阿娘，還有太子哥哥月姐姐等，全部都血淋淋的躺在她的面前。

  只是她都不敢說，默默的一個人承受下來。

  如今看到高府兵敗如山倒，她一直狂跳不已的心，才慢慢的緩了下來。

  裴傾奕一直拉著她的手，很用力的抓著，甚至讓她感到有些痛了。

  「你看。」

  裴傾奕站住，伸手指了一下前面。

  望舒隨著他值得方向望過去，大家都在那裡，站在高府前庭寬廣的地面上。

  一改以往貴公子的模樣，變得很是狼狽，手裡拿著劍，身上都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相比之下，望舒就顯得乾淨美好。

  其實望舒心裏面一直都很清楚。

  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他們嘴裡面說著什麼話，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保護著她，讓她躲在最後面，一點傷害都沒有。

  她露出一個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表情，大步走上前去。

  裴傾奕鬆開她的手，讓她跑過去，自己緊跟在後面。

  儘管大局已經控制住了，他依舊不能有任何的疏忽。

  隨時射過來的冷箭，都有可能取掉一個人的性命。

  他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四哥哥，君哥哥……太子哥哥？」

  望舒歡呼的說著，然後目光所及到站在一旁，面色凝重，一張好看的俊臉上，灑著點點血跡。

  看上去就好像鬼魅羅剎那樣。

  她的聲音，頓時停住，不自覺的咽了一下口水。

  像她這樣的頑童，怕的人不多，其中就有江岱煦和江睿炘。

  可是她卻偏偏把這麼大的事情，把兩個人都給瞞了下來，簡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太子哥哥，你也在啊。」

  望舒這話說的，就好像在路上逛街，然後偶遇那樣。

  只是語氣聽上去，不那麼輕鬆而已。

  江睿炘的目光從她進來以後，就一直在她身上，沒有移開過。

  是很生氣，很生氣的眼神，比帥渣爹要生氣許多倍。

  所以望舒不自覺的往江上歌那邊靠過去，看著他，眼神有些可憐。

  江上歌臉上可憐的表情，不比她少。

  「一直瞞到今天早上，就瞞不過去了。」

  江上歌無奈的說道，聳了聳肩膀。

  看來在剛才的惡鬥中，江上歌肯定是一邊殺人，一邊自保，一邊指揮，一邊還要承受江睿炘這可怕的眼神。

  「看來我們真有默契啊。」

  望舒苦笑一聲。

  他們三個人，在沒有商量的情況下，幾乎是同時把這件事，告訴了一直都瞞著的人。

  她告訴了江岱煦。

  江上歌告訴了江睿炘。

  而裴傾奕則告訴了裴杓。

  這種情況下，還能瞞得住，就真的有鬼了。

  其實場面還沒有完全控制下來，還有一些頑強的死士在抵抗，不過形勢已經是一面倒。

  所以他們站在這裡說話，完全沒有問題。

  裴傾奕看到江睿炘也在這裡，並不意外，他看了一下四周，想要去整頓兵力。

  江睿炘見他想走，厲聲喝道：「裴傾奕，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