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母女情深

  這一天，望舒起得很早。

  甚至可以說，她根本沒睡，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手裡抱著抱枕靠在一旁，看著江月意坐在梳妝檯前，任由巧手的宮女在她頭上綰起好看的髮髻，巧奪天工的金步搖襯著她，越發的好看。

  只是她臉上卻沒有任何一點兒的笑意，好像沒有表情的木偶，隨便他人怎麼樣。

  平時江月意就不是一個愛笑的人，所以此刻這樣的表情，大家也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

  確切的說，其實幾乎所有的帝姬，在上花轎前的妝容階段，都不會怎麼開懷大笑。

  

  畢竟嫁過去的都是從來不曾謀面的陌生人，比起成親的歡愉，更多是不可名狀的惶恐。

  等妝容完成以後，宮女們陸續退了出去，江月意的閨房裡，就只剩下挽望舒和挽宮。

  原本挽宮也打算跟著出宮，抽個熱鬧什麼的，被望舒連連按下來。

  那麼危險的地方，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都不願意深陷其中，她怎麼能讓單純美好的挽宮陷進去。

  所以便在帥渣爹面前略微說了一些話，讓挽宮留了下來。

  「我也想跟著去看看，可是父皇不同意。」

  挽宮一臉的可惜，但是江岱煦的話她有不可能忤逆，只好無比惆悵的說著。

  「待會迎親的時候亂糟糟的，根本顧不上招呼你，還不如留在這裡，等我回來以後，把好玩的說給你聽。」

  「用耳朵聽哪有眼睛看的好玩。」

  挽宮還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她可是期待了很久。

  但是期待再久也沒用，望舒不讓她去，就不許去，這磕了碰了，她要怎麼和襄嬪交待。

  「挽宮姐姐，你這麼想去，莫不是小妮子起了春心？」

  為了穩住挽宮，望舒只好拿出殺手鐧。

  果然，挽宮一聽，白嫩嫩的臉龐頓時唰的全紅了，低頭揪著小手帕，喃呢的說道：「舒兒，你胡說什麼，讓人聽見了，還不笑掉大牙。」

  「這有什麼的，反正挽宮姐姐也到了年紀。」

  望舒倒是不以為然，這種事有什麼好害羞的，記得從前大姐姐江小圓出嫁的時候，還不是及笄剛過就迫不及待給她找了人家。

  而這次，江月意比她足足打了六歲，也沒見帥渣爹怎麼著急過。

  反正皇帝的女兒不愁嫁。

  又或者是江岱煦上了年紀，越發的覺得享受天倫之樂是美好的事情，所以在對女兒政治聯姻上的心思也少了許多。

  否則江月意也不會等到這一天，等到高敏主動來提親，才考慮這件事。

  「舒兒，你別再胡說，叫人聽去了，該怎麼想。」

  挽宮還是一臉羞澀的樣子，急的滿臉通紅，可是又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說得過望舒，只好在一旁輕笑。

  這要是換做江月意，才沒這麼好的脾氣和耐心，直接一大嘴巴子就上來了。

  江月意坐在一旁，今天的她很是美艷，渾身上下都是金色和紅色，看上去喜氣洋洋的。

  如果不看她的臉色的話。

  「月姐姐，你得笑，這樣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誰欠了你一千兩銀子不還。」

  望舒提起頭，看著她說道。

  對於江月意，她沒有什麼好安慰的，這是彼此之間選擇的結果，不管發生什麼，都要接受。

  「你要一千兩，我送你就是了。」

  江月意霸氣的回應，錢在她眼裡，根本就不是問題。

  如果用錢就能解決事情的話，多少錢她都樂意。

  「別，我那的小偏房已經堆不下了。」

  望舒想著，等到她出嫁的那一天，根本不需要帥渣爹給她配嫁妝，就小偏房裡面的奇珍異寶，就足夠她風風光光的出嫁。

  「你那小偏房裡的東西，我一樣都沒看上。」

  江月意依舊不屑的說著，語氣很是沖人，望舒想著她心情不好，就由著她，反正脾氣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還沒說上幾句話，原本出去的宮女又魚貫涌了進來，這次連皇后都進來了。

  她打扮的雍容華貴，雖然不能陪同出去，只能待在宮裡面，也絲毫無損她的氣勢。

  「母后。」

  江月意見她進來，起身施禮。

  皇后直接無視坐在一旁的望舒和挽宮，走到江月意面前，張了張嘴還沒說什麼，原本一張高傲的臉，頓時就紅了眼眶，伸手把江月意摟住。

  「月兒，母后捨不得啊。」

  皇后少有這樣溫情怯弱的一面，因為她是皇后，後宮之主，母儀天下的典範，她需要有威儀和能耐。

  這個身份就註定了，她不可能像個小嬪妃那樣，凡事都一驚一乍，然後懵懵懂懂，嬌羞的像個小女人那樣。

  試想一下，一國之母，如果不是端莊大方，儀態萬千，能用眼神震懾全場，而是發生一點什麼事，就躲在一旁像傻子那樣笑，估計就算不被下面的人彈劾，皇上也該考慮換人了。

  「母后……」

  江月意也少見她這個樣子，把頭靠在她的懷中，小聲的說著。

  此刻是母女情深的溫情時候，望舒和挽宮兩人坐在一旁，默默的喝茶。

  「你走出這道宮門，母后就再也看不到你了，此後這天冷天熱的，你要照顧好自己。」

  皇后說著，眼淚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來。

  她再怎麼凶，對誰都看不過眼，整天擺著架子，對望舒也是百般刁難，始終也還是一個做娘親的。

  嫁人以後，再見的機會，已經可以用手指頭來數。

  大公主江小圓出嫁以後，關於她的消息已經不多，宮裡甚至都幾乎快要忘記她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只有望舒，受江小圓所託，時不時的去看一下彤妃。

  望舒挨著挽宮坐，兩人安安靜靜的，倒是各懷心事。

  儘管她們都不喜歡皇后，曾經多次被她擠兌冷嘲熱諷，可是現在，是屬於她們母女的時間，不應該被打擾。

  望舒的想法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皇后早上才剛剛哭過自己的女兒出嫁，要是等到晚上，看著江月意回來，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呢。

  光是想想，她就倒抽一口冷氣。

  希望到時候，皇后只記得罵江月意一個人就好了。

  這些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哦。

  要知道，她可是被江月意的暴力投壺給拉攏到隊伍裡面的，否則她這麼懶散的人，怎麼可能主動參與這樣的事情。

  「母后，你不要哭了，你想看我，我出去外面轉一圈就回來。」

  江月意看著她說道。

  她心裏面很清楚今天所謂的婚宴到底要做哪些事情，不過是穩住高敏還有那些叛黨們，讓他們誤以為這邊什麼都不知道。

  只不過是到外面轉一圈，然後很快就回來了。

  如果母后真的要哭，也要等到她真正出嫁的時候，再哭也不遲。

  「你胡說什麼？」

  皇后臉上掛著淚水，對江月意說的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感到生氣，今天這種大喜的日子，竟然說什麼回來的話，看來真的是和望舒廝混多了，才會說出這種不知所謂的話。

  「好了，母后，今天是大喜日子，別哭了，把妝哭花了就不好看。」

  江月意無奈的笑了笑，掏出手帕幫皇后抹眼淚。

  皇后的怒氣瞬間消失了，然後又是一副很失落傷心的樣子。

  「從前母后一直都想著你的親事，可是等到你真的穿上這套衣服，卻又忍不住想哭；本宮看了你十多年，也疼了你十多年，可是你就這樣，要離開我了。」

  說到這裡，就無限傷感。

  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照吉時來，所以就算皇后在這裡說話，宮裡的嬤嬤們也推門走進來，恭恭敬敬作禮說道：「皇后娘娘，三公主殿下，吉時快到了，快點到乾宮門吧，皇上在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