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被坑了

  前面的安宗昱在白狼山死扛郭戎，

  後邊的第五輪一次又一次向遼西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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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要加強柳城的防禦，又要支持安宗昱，第五輪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從遼東腹地抽調兵力和資源……

  兩個多月的時間，連續不停的抽調之下，遼東腹地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空殼，除了幾座重要的城池，其他基本已經處於了不設防的存在。

  第五輪花費無數心血打造的遼東半島封鎖線，其兵力也已經被削弱到了極限，削弱到了連第五輪也不敢抽調的程度。

  後方的局勢確實不太好，這一點第五輪也知道，但是前方的局勢卻讓第五輪非常的欣慰。

  整整兩個多月過去了，安宗昱在白狼山砸進去了接近十萬人馬，所消耗的軍械、物資、補給更是不計其數。

  但是，郭戎指揮的唐軍依舊被安宗昱死死的阻擊在了白狼山一線。

  曾經第五輪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要能牢牢的把唐軍擋在遼西走廊最西端，哪怕多阻擋一天，就能為自己多爭取一天的時間，每多爭取一天都是有價值的。

  唐軍縱然戰力無雙，但是，也絕對不可能在遼東的苦寒中發動大規模的進攻。

  只要撐到冬天！

  曾經第五輪堅定不移，直到自家的後方出了唐軍。

  說實話，在得知後方出現唐軍的時候，第五輪的感覺是五雷轟頂。

  然而，在感覺到局勢不妙的情況下，第五輪發揮了他最大的優點，沉著、冷靜。

  後方出現敵軍這確實很危險，但是情況也還沒有到達直接崩盤的程度，所以第五輪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盲目出兵，而是選擇全面的調查所有情況。

  既調查前方，也調查後方，對於柳城本身駐軍更是進行了一輪摸底。

  調查和摸底的情況喜憂參半，喜的是，他自己直接掌控的柳城情況不錯，五萬新編的精銳，三萬島國步卒的狀態都不錯，戰鬥力最近也有了一波提升。

  剩餘的二十多萬戰五渣，戰鬥力雖然不指望，但是也基本是滿編。

  但是，在嚴格詢問，甚至拷問了從白狼山返回的軍校，得知了白狼山前線的真實情況之後，第五輪直接暴怒。

  「該死的安宗昱！」

  這一句話凝結了第五輪的一切心思。

  因為，他發現，安宗昱耍了他。

  雖然第五輪一直在給安宗昱輸送兵員，輸送糧草，輸送軍械，但是第五輪並沒有過多的干涉白狼山的戰局。

  一來，即便安宗昱暫時擋住了唐軍，但在第五輪計劃中依舊是炮灰，他在意炮灰的價值，但是不會去在意炮灰的生死。

  二來，至少在表面上，安宗昱幹得很好，出於信任，也出於對安宗昱的鼓勵。

  然而，最重要的卻是第三點，他第五輪畢竟不在白狼山，而是在數百里之外的柳城，以這樣的距離，遙控指揮，這等於是自尋墳墓。

  所以他並沒有過多的干預白狼山戰場，然而，他做夢也沒想到，安宗昱竟然利用了這一點蒙蔽了自己。

  安宗昱確實守住了白狼山，但是這所謂的守住並不是如同他所說的一樣，是他親自率領兵馬死守各個營地。

  而是因為唐軍本來就在克制！

  最初的幾天，唐軍的進攻確實兇猛，短短几天的時間，拿下了數座營寨，突進了十幾里，兵峰已經逼近了安宗昱設在白狼山的主營。

  以當時的情況，如果唐軍願意，一個衝鋒就可以把已經瀕臨崩潰的守軍擊潰。

  然而，到了這裡，唐軍卻停止了進攻的腳步。

  雖然不知道唐軍為什麼停止了進攻，但是這短暫的停歇無疑給了安宗昱喘息之機。

  砍下了上百顆腦袋之後，防守白狼山的盧龍軍終於穩定了局面，隨後開始在安宗昱督戰隊的屠刀之下，開始對唐軍展開反撲。

  這反撲的結果自然是可以預料的，連續三天瘋狂的反撲之下，被唐軍占領的營地巋然不動，然而數不清的屍骸堆積成山。

  當督戰隊都無法再壓制普通士卒的時候，安宗昱不得不停止了進攻。

  安宗昱停止了進攻，對面的唐軍的進攻卻開始了，而且目標直指作為白狼山核心的安宗昱主營。

  以唐軍的悍勇，根本就不是士氣兵臨崩潰的盧龍軍軍可以抵擋。

  然而，就在主營即將被攻破，安宗昱已經絕望的時候，唐軍再次鬼使神差的停止進攻，直接撤軍。

  接下來的一天，唐軍沒有再進攻，而安宗昱這邊，如果安宗昱敢再強迫他們進攻，大概率就是直接譁變。

  平靜的一天度過之後，唐軍再一次開始進攻，然後再一次在瀕臨破營的時候選擇了主動撤軍。

  到了這時候，安宗昱已經大致明白了點什麼，正巧第五排派來的一支萬人規模的援軍抵達。

  安宗昱毫不猶豫的把這支援軍派上了前線。

  一天的進攻下來，萬人的隊伍只剩下了七千初頭。

  第二天，再進攻，只不過這七千人是在安宗昱派出的督戰隊的屠刀之下進攻的。

  進攻結束的時候，七千人已經只剩下了五千人。

  第三天，安宗昱進行了最後一次嘗試，沒有派人進攻。

  果不其然，他們不進攻之下，進攻的變成了唐軍，而節奏則和之前如出一轍，斬殺了千餘守軍，在破營之前撤回。

  從這一天開始，安宗昱開始強迫麾下的戰兵每天輪流去進攻，去送死，每天少則一千，多則三千，從未斷絕。

  而唐軍則很配合的的只守不攻，只是安安靜靜的等待叛軍每天上來送死，安安靜靜的收拾屍骸，然後安安靜靜的繼續等待明天叛軍繼續來送死。

  到了這裡，一切已經豁然明朗。

  郭戎的思路、計劃、目的已經完成的映射在了第五輪的腦海中。

  郭戎這個該死的傢伙，從一開始就沒準備從白狼山作為突破口，只是把白狼山作為誘餌，作為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和兵力的誘餌。

  對於郭戎，以及正面誘敵，背後偷襲的策略，第五輪雖然無奈，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

  畢竟，這裡是戰場，在戰場之上無所不用其極本來就是應有之義，兵不厭詐，更是常規至極。

  自己沒有看穿郭戎的詭計，這是自己技不如人，這東西沒什麼好說的，第五輪自己認栽，但是安宗昱這個該死的傢伙……

  第五輪不相信安宗昱看不出唐軍的戰術和目的。

  事實上，他也知道安宗昱確實看出了唐軍的戰術，但是看懂之後，並沒有把這一切告訴自己。

  安宗昱不僅看出了這一點，還看出了更多的東西……

  安宗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郭戎麾下如狼似虎唐軍的對手，名義上白狼山還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實際上如果願意，唐軍隨時可以拿走。

  安宗昱知道，他在第五輪的眼中就是一個單純的炮灰。

  如果老老實實的把白狼山一線隨時可能被唐軍攻下的真實狀況坦然告知，那麼第五輪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他這個炮灰，不會再向白狼山方向調集一兵一卒。

  而戰場上的情況已經教育了安宗昱，如果失去了來自第五輪的支持，他連一天都撐不下來，自己所謂的堅不可摧，牢不可破的防線一波就會被直接攻破。

  至於，防線被攻破之後，安宗昱的下場，郭戎知道，安宗昱知道，第五輪同樣清楚。

  就憑藉這傢伙戲耍唐皇的事跡，這傢伙的下場絕對不會比李師道這個犯下十多條大罪的好到哪裡去……

  安宗昱不想死。

  所以他不想失去來自自己的支持。

  所以這傢伙理順清楚了一切之後，沒有把真正的信息告訴自己，反而極力的隱瞞。

  這傢伙在竭力的配合唐軍，一方面不停的派人去送死，從而換取唐軍不發動進攻，同時不停地向自己要逼要兵要糧要軍械，要補給要他所需要的任何東西。

  至於安宗昱如何做到每天都能穩定的把人派上去送死，第五輪沒有詢問，但是也也不需要詢問，作為前線的指揮者，安宗昱有太多的方法。

  明白了安宗昱準備拉著自己一起死，的想法和做法之後，第五輪恨得是咬牙切齒，他恨不得現在衝到安宗昱的面前，直接把他生吞活剝。

  只不過，自己醒悟的實在太晚了，反應的太慢了，現在就算弄死安宗昱也無濟於事了。

  唯一讓他感覺幸運的是，他還沒有徹底輸掉，戰略態勢雖然惡劣，但是還沒到完全不可挽回的程度。

  總體上來說，第五輪相信自己的戰略布局依舊沒有錯誤。

  白狼山一線，郭戎所指揮的一定是唐軍的主力，那些真正的讓人望而生畏的長安禁軍。

  否則，唐軍不可能打的如此遊刃有餘，

  否則，以安宗昱和盧龍軍，絕對不至於在郭戎的面前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當然，做出白狼山一線是唐軍主力的原因也不止在前線。

  坐鎮遼東之後，第五輪對於能夠威脅遼東的路徑非常清楚。

  能夠進入遼東的路徑不止一條，無論是遼東北部的山地，還是遼東半島，新羅/朝鮮半島，甚至遼東東部的渤海國都是可能的路徑。

  但是，遼東北部依舊寒冬凜冽，而且是遼東諸部的地盤，那種環境大規模強行軍代價驚人。

  遼東半島、新羅/朝鮮半島地形崎嶇，都不適合大規模的兵力展開。

  從遼東向東，渤海國的方向確實可以大規模展開，但是那是渤海國的地盤，而且路途太遠，如果唐軍有這能力，直接飛到自己頭頂上把自己弄死算了。

  唐軍縱然能夠在後方完成突襲，但是他們又能有多少兵呢？

  三萬？

  五萬？

  第五輪相信，五萬絕對就是唐軍能拿出的兵力極限了。

  而自己呢？

  整個柳城一線，

  自己有整整30萬兵馬，

  庫房內有上百萬石的糧草糧草，

  柳城城內外建立的幾十座大小的塢堡，

  可以說，柳城已經被自己徹底經營成了一座要塞和堡壘。

  第五輪相信自己的柳城是無懈可擊的，縱然唐軍的主力，那些看起來很嚇人，實際上更嚇人的長安禁軍來來，也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拿下。

  所以，第五輪認為，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趁著唐軍主力還在白狼山的機會，把自己的精銳派出去，把從後面偷襲自己的那些唐軍幹掉。

  雖然自己不在意，但是自己的菊花長期暴露在敵軍的兵刃之下終究不是一件好事。

  肅清了背後的隱患之後，再集中兵力，憑藉柳城，將唐軍死死的擋在遼東之外。

  計劃很美好，設想也很美好，但是現實卻多多少少有些殘酷，派往遼東半島和遼東腹地的信使和斥候全部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復。

  第五輪明白，這代表的就是後方大概率已經徹底被偷襲的唐軍拿下，即便沒有拿下的，大概率也已經沒有的派出兵馬的和恢復的能力。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而第五輪面臨的情況是，知己不知彼，這其中的風險就太大了。

  只不過，現實的情況卻不容許第五輪等下去。

  柳城現在穩如泰山，唐軍也只是剛剛拿下遼東腹地，但是如果給他們幾個月的時間呢？

  幾個月的時間，讓唐軍把根基打牢固了，到時候就意味著柳城就變成了一座孤城。

  在徹底失去外界聯繫和支援的情況下，自己敗亡也就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迫不得已之下，第五輪不得不冒險出兵。

  相比較東北方向的遼東腹地，遼東半島方向本就有唐軍的存在。

  去年的時候，自己剛剛接手遼東，手中盡數都是雜牌軍，面對對方防守，第五輪沒有太多辦法，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二十萬由遼東亂民，遼東諸族，新羅、百濟、高句麗人組成的雜牌依舊是雜牌，但是自己手中有戰鬥力的部分已經今非昔比。

  五萬新編的精銳，兩萬島國的戰兵，兩萬遼東諸族的僱傭軍，一萬多偽裝起來的渤海國兵馬，基本上都能夠達到唐軍戰兵的八成到九成的戰力。

  這些兵馬在野戰中和唐軍正面對抗也絕對不會落於下風，現在，對方不僅不守在遼東半島，反而自己出來了，這或許是風險，但何嘗不是一種希望。

  於是，本身就有唐軍駐紮的遼東半島方向，顯然成為了第五輪設置的主要方向。

  四萬新編的精銳，一萬島國戰兵，一萬遼東諸族，外加兩萬雜牌作為輔兵，整整八萬人馬在第五輪的統帥之下，浩浩蕩蕩的從柳城出發，直接奔東南方向的遼東半島而去。

  而于謙，為莫靈均帶來的正是這支大軍的準確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