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深藏不露

  半日後，秦宇抵達東嶽派山門，玉質的高大牌坊已被打碎，上面氣勢磅礴的留字早已不復存在。處處黑煙滾滾，片片狼藉不堪，一座傳承千餘年的門派根基被徹底毀去。

  秦宇想到了狼突的墳墓，可整個丹房處置司已徹底坍塌毀去，他只能凝望無言……寧凌，自然也是找不到的。就在他準備離開時，耳邊響起一聲悽然啼鳴，尖銳刺耳中半身毛被燒光露出光屁股的某隻野雞，撲棱著向他飛來。

  「呱！呱！呱！」

  連蹦帶跳加比劃，配合擠出來的幾滴眼淚，好歹有過配合的經驗，秦宇明白了它的意思，大致如下：

  本霸王風光無限享受無盡艷福，原本想著隱居於此不問世事，誰料天降大劫毀我家園害我親眷，本霸王悲慟難耐，決定跟你離開傷心地，日後定要報此血海深仇！若你傾盡全力的幫助本霸王，待本霸王崛起之後，定不會虧待與你！

  很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字裡行間處處霸氣萬千，可配合它此刻的模樣、舉動，卻可笑到極點。

  沒錯，逗逼屬性這麼爆棚，自我感覺如此良好的，當然只有我們的野雞霸王。

  秦宇淡淡道：「你我算是有緣，如果願意的話，以後就跟著我吧。」

  野雞霸王一個撲棱，難為它用半身羽毛也能飛起來，落在秦宇肩頭爪子抓緊，明明松一口模樣偏得擺出算你小子識相的傲嬌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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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宇也不理會它，腳下一踏身影低掠而出，儘管不太擔心安危，可謹慎些總是好的。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還沒走出山門，就迎面遇上十幾名修士，其中幾張面孔還是熟人。

  陶傑一臉驚喜，「秦宇師弟！對了，聽說你回家省親去了，正是如此，才能避開大禍，否則怕是……」他看了眼滿目瘡痍的東嶽派山門，眼一紅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身旁幾人神色黯然，應也是東嶽派弟子。

  徐威看了秦宇一眼，暗淡眼眸空泛無比，再無之前半點居高臨下。

  想來，東嶽派的毀滅，也將他的驕傲徹底毀去。

  秦宇拱手，「見過陶傑師兄。」

  陶傑止住悲痛，「你走後，寧師姐也走了，幸虧是這樣，否則寧師姐也逃不掉。」他臉上露出一絲明顯的欣慰，顯然對寧凌與秦宇的態度，根本不在一個層面。

  秦宇低著頭沒說什麼。

  一名修士越眾而出，拍拍陶傑肩膀，「陶道友不必難過，東嶽派上下死戰魔道，對魔道造成極大損傷，我等心底莫不欽佩。再者，你我即將加入對抗魔道大軍中，以後有的是報仇機會。」

  沉穩自信別有一番氣度，人群幾個女修看來眼神都亮了許多，說著對秦宇拱手，「這位道友，既然相遇便是緣分，不如與我們一起走彼此也好關照，待不久進入大軍，更有為師門報仇的機會。」

  陶傑連連點頭：「秦宇師弟你跟我們一起吧，這位趙禪道友乃是神水門弟子，不遠處就有正道修士聯盟駐地，到了那我們就徹底安全了，你也可以再做打算。」

  他是真心想要拉秦宇一把，就算以前看不上眼，可畢竟出身同門，東嶽派毀去後這種關係越發顯得珍貴。

  徐威皺了皺眉。

  秦宇不動聲色看了趙禪一眼，緩緩搖頭，「小弟不願拖累諸位，還是獨行好了。」見陶傑滿臉失望欲言又止，秦宇略一沉吟，道：「陶師兄，魔道入侵南國人心浮動，萬事還需小心為好。」

  趙禪眼皮微跳，看了一眼秦宇，臉色冷淡下去，「秦道友這話，是在影射在下嗎？」

  秦宇面無表情，「無心之言，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告辭！」轉身就要離開。

  「好大的架子，區區築基四層修為，真以為誰看得上他！」

  「就是，不跟我們一起，看他能走出多遠，說不定轉眼就被魔道修士斬殺！」

  東嶽派修士中，一女修神色鄙夷，「不過機緣巧合得到大師施捨，否則區區外門弟子，如何與你我相提並論。」南國大亂東嶽派盡毀，她想為自己找個靠山，出身神水門的核心弟子趙禪，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見秦宇出言不遜，當下忍不住揭出老底。

  這女修，是林琳。

  築基試煉時，曾想方設法貼近徐威，現在卻看也不看他一眼。

  眾人一臉恍然。

  「原來這就是，那位運氣逆天的東嶽派修士，看著也不怎麼樣嘛！」

  「如果是他，我倒是想明白了，難道眾位不知，秦道友可是出了名的保命第一，丟下同門這種事都做了不止一次，更遑論讓他加入正派大軍，與魔道廝殺。」

  「去休去休，這樣的人某家羞與之為伍，趕緊打發他走吧，看著都污了眼。」

  林琳居高臨下冷笑，現在這般時候，還看不清形勢，落到這步是你咎由自取！

  「等等！」趙禪眼神冰冷，「秦道友挑撥在前，又急於離開，在下懷疑你已成為魔道奸細，若真讓你走了，恐怕不出多久我們一行十數人，都要去地府報到。」

  此言一出紛紛色變，不少修士眼神不善。

  陶傑大急，「趙禪道友誤會了，秦宇師弟是我東嶽派弟子，與魔道血海深仇，怎可能是奸細！」

  趙禪面無表情，「對不住了陶道友，為了所有人的安全秦宇只能留下，如果他執意要走，就休怪陶某下狠手了！」

  林琳聲援，「陶師兄，秦宇修為低微，居然完好無損出現在山門裡，這周邊可都是魔道修士，難道不很奇怪嗎？」她自以為聰慧機敏，神色間得意洋洋，尤其趙禪投來欣賞的一瞥，更讓她打了雞血般亢奮。

  陶傑一臉遲疑，「這……」他看著秦宇，示意他趕緊答應。

  秦宇看著趙禪，神色平靜，「真不讓我走？」

  趙禪眼神很冷，像是看著死人，身後黑衫修士跨步而出，「魔道奸細，受死吧！」一拳轟出，築基八層修為爆發，拳上覆蓋著一層金色流光，波光粼粼間殺意凜冽。

  「不愧是神水門高徒，這御水為殺之法比老夫之前所見精深十倍以上，只此法術築基期中便少有人，可與之相提並論！」山羊鬍老翁拂須讚嘆，他是一名僥倖逃出的散修，築基九層修為在一行中最高，與趙禪是同一層次，自然極有話語權。

  聞言眾人紛紛點頭贊同，嘴角噙著冷笑，似已看到這不知好歹小子的悽慘下場。

  秦宇腳下一踏身影暴退，出手修士獰笑，「逃得掉……」聲音未落便猛地瞪大眼珠，滿臉驚駭！

  一道漆黑身影出現在秦宇身前，冰冷、陰寒氣息令所有人頭皮發麻，更讓他們驚懼的是，他身上磅礴的魔力氣息。

  魔道金丹！

  這驚悚念頭剛上心頭，就聽得「咚」一聲悶響，出手修士整個身體被砸入地面，當場七竅流血而死。

  趙禪一臉慌亂，全無之前鎮定自若，「大人饒命，這是誤會！」連連叩首滿頭大汗。

  秦宇眼眸虛眯，「你說我是魔道奸細，秦某承認了，為何要說誤會？」

  趙禪抬手在眉心一拍，扭曲符文出現隨即破碎，此人一身精純水屬性法力波動，頓時變成陰森魔氣，恭謹道：「大人，晚輩乃千幻魔宗人面魔長老座下弟子，奉師尊之命搜集血食，用以飼養地魔獸。」

  他身旁幾人紛紛解開幻化，露出本來面目。

  陶傑等人滿臉驚懼，低呼中連連後退，幾名暗送秋波的女修，更是俏臉煞白，萬不曾想到，他們依為靠山的趙禪等人竟是魔修！

  林琳僵在原地臉色煞白。

  趙禪手中拿著一塊墨玉如玉，從黑天魔出手時，他就緊握不曾鬆開半點，眼神小心掃過秦宇，繼續開口，「不知您是哪一宗的大人，得罪之處還請大人見諒。」

  秦宇神色冷漠，「本座黑天魔！今日之事念你等不知，若再有下次定殺不赦！」

  轉身就走，緊盯著他的趙禪，心頭微微鬆懈，躬身就要行禮，「恭送……」尚未說完他心頭一寒，正要驅動墨玉如意腦袋突然一痛，下一刻整個人橫飛出去，腦袋在空中炸成粉碎。

  黑天魔一擊出手，身影毫不停頓如猛虎沖入魔修中，慘叫接連響起，幾名魔修橫死當場。

  唰——

  黑天魔回到秦宇身後，微微低頭，握緊墨玉如意任憑鮮血順著雙手滴落，當真駭人到極點。

  陶傑等人滿臉震驚，面對這一幕不知心裡是何等念頭，見秦宇眼神掃來紛紛露出敬畏，尤其之前幾個大肆嘲弄之人，更是臉色蒼白雙股顫顫。

  秦宇卻沒有說什麼，轉身快速離去，幾個呼吸後，與黑天魔一起消失在人前。

  人群死寂，許久才有人開口，「他……他真是你口中那名幸運修士？」

  林琳嘴唇動了動，不等他開口，就被陶傑狠狠瞪了一眼，「各位，秦宇師弟絕非魔道修士，今日救下你我就是最好的證據，陶某希望諸位日後莫要胡言亂語。」

  眼神卻大都，落在徐威身上。

  徐威深吸口氣，「宗門已被毀去，當年些許恩怨又算什麼，此事我不會多言半句。」

  低下頭，袍袖中拳頭緊握。

  當初被他無視的小子，已經可以掌握他們生死了嗎？

  人群略微遲疑相繼點頭。

  陶傑心頭微松，他要在最初為此事打下基調，否則傳出秦宇成為魔道奸細之事，他日後便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看著不遠處毀去的山門牌坊，想到不久前秦宇曾在那裡，受到整個門派的質疑、嘲笑，陶傑苦笑一聲，秦宇師弟深藏不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