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蘇傾，最初的開始。我是真的傾慕過你

  「況且……」他上下打量著女人因毀容塗滿厚厚脂粉的一張臉，眸中毫不掩飾的嫌棄：

  「我那小皇叔，眼光高著呢？不管重來多少次，他也看不上你！而你……為了當皇后，也不會選他！」

  被戳中痛腳，蘇傾臉色難看的別開眼，她想要大聲反駁，可她已不再是從前高高在上的相府嫡女，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已沒了太多的話語權，

  為了不讓自己再難堪下去，只得轉移話題問：

  

  「那殿下想好如何帶兵進宮了嗎？」

  太子瞥她一眼：「這個不必你操心，孤自有決斷。

  對了，宮絕怎麼不在？」

  一而再被駁了面子，蘇傾也懶得維持面上情，淡淡道：

  「殿下此來，不就是想問莊子裡的事嗎？若非為此，你也不會留著我的命到現在。」

  她說完，太子卻並沒什麼反應，只平靜看她：「知道便好。」

  蘇傾氣的咬牙，卻還是道：

  「我和安德魯先生測驗過了，離預期的數據還差一點，不過若現在用的話，倒也可以，只是發射時會有偏差……」她說了一通專業術語，末了她還是猶豫著道：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建議你使用。即使是沒完全測試成功的紅夷威力也很強……」

  太子打斷她，只問：「若是製作完成，威力能有多大？」

  蘇傾沉默了一會兒，道：「打個比方，將紅夷架在朱雀大街對著皇宮方向，調整好設程後，只需要不到十發，便能讓皇宮成為廢墟。」

  說完，她還是忍不住勸道：「這東西威力真的很大，我建議你用於地勢空曠的戰場。」

  倒不是她突然良心發現，良心這東西，她從來就沒有過。她只是從大局考慮，

  偌大京城住著幾千萬人口，是整個國家的經濟政治核心，若用了紅夷，京城將會成為一片廢墟，到時候即使太子登上大位，也要費許多功夫去治理，而民怨沸騰之下。各路起義軍也會興起，到時候若太子鎮不住場子，大夏很快便會四分五裂。

  不得不說，蘇傾雖然心性很毒，可她在現代受過高等教育，在這種大事上，看問題的角度還是清晰的。

  太子顯然也明白這些，他道：「這只是以防萬一，孤心裡有數。」

  他緩和了面色，拍了拍蘇傾的手背，「若今晚事成，那孤便是這大夏的新天子，再有阿傾你製造的紅夷，將無人敢犯我大夏。」最重要的是，他的皇位也能坐得更穩。

  蘇傾垂下眼，忽然問：「殿下您當初娶我，裝了那麼多年深情，都是因為此吧！」

  她在現代學的是理科，所選專業也是針對生化武器這一類。

  因為科技水平相差太遠，來到古代，她沒想過利用自己的專業做什麼，因為在她看來，在這個冷兵器時代，只要自己能抓住當權者的心，根本用不著那些。

  況且她專業內容雖學的不錯，可你讓她平白造出一顆原子彈，那也是天方夜譚。

  直到大概三年前，太子一次帶她出遊，偶然遇到了一處很大的天然硫礦，她本也沒在意，太子卻不經意的說，大夏武器還是落後了些，若有人能製造出厲害的武器，定能被皇室奉為上賓，甚至在朝堂都會有一定的話語權。

  她便動了心思，暗中開始收集硫磺硝石等材料，和找這方面的能人異士。進展意外的順利，就像是有人弄好了專門等著她去找。

  因為她那時氣運好到驚人，做什麼事都順利，所以她並沒有懷疑什麼。

  想到此，她就忍不住嗤笑自己的愚蠢，

  太子從日常相處中早就發現了她來自異世，並知道她學的是生物化學專業，

  從很早的時候就籌謀著利用她所學知識製造這個時代沒有的武器。

  太子聽到她這麼問，難得怔忪了一瞬：「不全是。」

  他看著蘇傾，看著她眉宇中藏不住的算計，自嘲的扯了下唇：

  「蘇傾，最初的開始。我是真的傾慕過你。也為了配得上你，努力掙扎過。」

  只是當他戴上面具的那一刻，也斬斷了所有無用的感情。

  說完再不看她，重新帶上斗篷，頭也不回的離開。

  蘇傾怔怔站在原地，不知為何，她莫名知道，太子說這句話時，是發自真心的。

  ……

  太子出了槐花像，一番喬裝後，進了一家生意很好的滷菜鋪子，出來時，手上提著個食盒。

  他閒逛似的來到城東最繁華的一處街道，這裡商戶林立，幾乎一水兒的成衣脂粉鋪子，往來也大多是坐在轎子裡的貴眷。

  盧靜姝正領著丫鬟從錦繡坊里出來，邊走邊和貼身丫鬟討論著店中新出的成衣，拐彎時不妨有人撞了她一下。

  她不高興的後退一步，瞧見對面之人時，先是驚疑打量了一陣，而後試探的開口：「太……」

  對面男人沖他比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不遠處的茶樓，

  見真是太子，盧靜姝一雙眼驟然亮起，亦步亦趨跟著太子進了茶樓雅間。

  打發貼身丫鬟在外守著，盧靜姝指了指太子陌生的臉，奇怪問：「殿下你這是做什麼？」

  太子挽袖給她斟了杯茶，隨口道：「有個案子要查，這樣方便。」

  盧靜姝理解的點頭，軍中還有斥候兵呢？「怪不得，我這些天去找你，東宮的侍衛還說你去了大慈恩寺……」

  刑七鬧出的事雖然在場那麼多人，我為了怕給百姓造成恐慌，徐丞相下令不可傳揚，所以短時間內。這消息還沒來得及擴散。

  兩人又聊了幾句，盧靜姝吸了吸鼻子，嫌棄道：「怎麼有滷菜的味道？」

  太子把圈椅上的食盒推到她面前，溫聲道：

  「這是城南五味館的特製滷菜，上回聽你說盧將軍很喜歡吃他家的滷菜，我辦事正好路過，便順手買了一份。」

  盧靜姝揉著腦袋想了想，她有說過這話嗎？

  好像說過吧！

  看著太子溫柔含笑的眉眼，小姑娘頓時一陣感動。覺得太子果然心裡有她，連這麼點小事都記著。

  她珍而重之的接過：「殿下真好，聽我二哥說，五味館的滷菜每日定量，特別難買，爹他們今晚有福了。」

  太子抬手輕輕別過她耳邊一縷碎發，一雙眼眸專注溫柔：「別告訴盧將軍說這滷菜是我買的，他們若知道了，怕會以為我居心不良，更不會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盧靜姝被他看得紅了臉，結結巴巴道：「不會的，你明明那麼好。

  沒關係的，我再求一求，興許爹爹就能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太子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愈發溫柔：「既是如此，那就更不能在這等小事上出差錯。」

  盧靜姝愣愣的點頭，回去路上還特意叮囑丫鬟說這滷菜是她特意買的，可別說漏了嘴。

  太子出了茶樓，掏出帕子一根根擦著手指，眼神漠然冰冷，剛才的溫柔似只是假象。

  ……

  太陽漸漸落山，皇后打濕帕子替璟和帝認真擦著手腳，封朔走了進來，和躺在榻上不能動彈的璟和帝請了個安。就要接過皇后手裡的活計：「皇祖母先休息一下，我來吧！」

  皇后沖他笑著搖頭：「你小孩子能做什麼？對了，今天下學到早。」

  封朔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從懷裡掏出信，小臉雖依舊沒太多表情，一雙眼裡卻乘著歡喜：「剛剛府里人收到信，說叔祖父他們三天後就能抵京。」

  皇后聽到如此確切消息，卻並沒有如何高興，她低頭看了眼臉色憔悴的璟和帝，眼中哀傷的神色更甚，勉強扯了扯唇道：「我看你是想你叔祖母了吧！」

  被戳中心事，小傢伙不自在的移開了眼，卻一本正經道：「還是叫姨母順口些。」

  皇后被他這模樣逗笑，心情難得輕鬆了些：「說的也是，弟妹那麼漂亮，比你娘還小好幾歲呢，叫叔祖母她鐵定得不高興！」

  封朔看著璟和帝漸漸消瘦下去的臉色，拿出今日先生教的功課坐在床邊開始輕聲朗讀，他曾偶然聽溫衡給沈明嬌講課時說過，對於這種可能要常年躺在床上的病患。時常跟他聊天能緩解病患心理的焦躁，讓其有活下來的動力。

  他並不擅長跟人聊天，那就讀書好了。然璟和帝這是中毒。好不好的根本不由自己說了算。

  走出寢殿，皇后問已被刷過一輪的太醫：「諸位對於陛下所中之毒可研製出了解除之法？」

  一眾太醫互視一眼，最後由新選出的院正躬身回答：

  「臣等不才，連夜根據陛下所中毒的血樣推演出了一份解毒方子，只是時間太短，不能保證即刻藥到病除。」

  太醫院聚集了大夏頂尖醫學人才，璟和帝所中之毒雖從前未所聞，眾太醫齊心協力之下倒也不是不能破解，只是需要時間。

  皇后只問：「這藥服下可有副作用？」

  院正搖頭：「那倒沒有，只是效果不是最佳……」

  「無妨，事急從權。先給陛下用上！

  藥材可齊全？」

  「除了紫補和天冬珍貴些，其他藥材都還算尋常。」

  皇后想了想：「這兩味藥雖珍貴，不過太醫院應該有吧！」

  「是。雖然數量不多，不過也盡夠用了。」

  皇后揮手示意太醫下去煎藥，

  她疲憊的揉了下額角，正打算回寢殿眯一會兒，就聽有太監在外稟報，說幾位大人求見，外頭似乎出了什麼大事。

  ……

  皇后領著封朔來到前殿，掃了眼幾位大人焦急的面色，尤其看到邊上一個做武官打扮的男子。心便直往下沉，強作鎮定道：

  「出了何事？」

  那名做武官打扮的男子上前，他是西郊大營副指揮使范敬忠，算是封黎笙的手下。

  范大人拿出一封信函遞給封朔：「洛都駐軍傳來急報，懷王等幾位藩王不知從哪得到的消息，說陛下已駕崩，幾位藩王現已聯手帶兵打來了京城。」

  皇后緩緩坐倒在椅子上，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不過事情總要解決的，她吸了口氣，問：「對方帶了多少人馬？如今到哪了？」

  「時間太短，具體人手不知，不過據送信的哨兵說，至少不低於五萬，如今已快至洛都。」

  皇后倒吸了口冷氣，也就是說，快馬之下。離京城還有不到半天的路程。

  封朔則冷著臉問：「這麼多人手一路北上。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察覺？」

  范大人慚愧的低頭：「是卑職無能，沒有提早察覺。」

  封朔抿著唇不說話，他忍不住想到前些天先生講到（尚書）第二卷，講到從政者需要具備的品德，他覺得那些要求太過苛刻，便去問皇祖父。

  皇祖父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隨口笑說：如今的大夏看似繁華鮮亮，而內里已經開始爛根了。

  他畢竟年紀小，並不能完全體會這話，可如今，他似能體會了。

  徐丞相道：「這些事容後再說，眼下最要緊的事得派人領兵平反。」

  他看向皇后：「不知娘娘覺得該派誰去？」

  皇后擺手道：「本宮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這些，諸位大人覺得派誰去合適？」

  皇后性格素來如此，眾人也不意外，開始討論起來，

  如今太子跑了，接下來他會做什麼眾人都心知肚明，所以這段時間皇宮內外都必須加派人手。

  偏此時出了這等事，按照急報上所說，他們這邊至少得派五萬兵馬過去，再配合洛都那邊的駐軍，才能好鎮住場子。

  而洛都離京城最近，只能從京城究就近抽調人馬，這樣一來，京城的布防便會減弱。

  最後討論決定，由盧將軍帶兵過去。無他，盧將軍戎馬半生，在軍中威望僅次於封黎笙，有這樣一個聲名在外的將軍去能很快鎮住場子。

  眼下陛下中毒昏迷，又有太子在幕後虎視眈眈，他們必須速戰速決，

  眾人都同意後，立刻由疏密院起草聖旨，後幾位大臣蓋上公章，最後由皇后蓋上了鳳印。

  畢竟特殊時期，若是一般聖旨，有幾位大人的公印便可？可像這類牽扯到戰事的聖旨，只能由陛下決定，

  可璟和帝如今中毒，誰也不知玉璽被他藏在哪。

  聖旨擬好，由徐丞相親自捧著送過去。

  皇后回到寢殿，剛躺在床上眯了會兒，大宮女進來，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剛才太醫院王院正來說，御藥房的紫補和天冬全都不見了，就連宮外也……」

  皇后猛地坐了起來：「你說什麼，都不見了？」

  待緩過心神，她無奈苦笑。從她下令讓太醫煎藥到現在不過半個時辰。這麼短的時間內，宮裡宮外的紫補和天冬就全都不見了，可見對方在宮裡埋了多少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