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生死共存之地

  「怎麼？沒有滿足你的想法麼？」

  玉面狐狸嗤嗤地笑，一副看笑話的樣子。

  「有點吧。」

  徐陽認真地點了點頭，畢竟對於這種事情來說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我以為的陰家會是相當極端的地方，有蝕骨的毒煙，滾燙的岩漿和刺骨的寒風。會有小鬼燒熱了油鍋，或者拿了鋸子，去懲罰那些罪大惡極之人的靈魂。」

  「但這裡只有一片漆黑，與人間聽到的各種傳說都完全不同。」

  玉面狐狸結過話茬，戲謔地笑笑：

  「每一個因為各種各樣的死亡來到這裡的人都會這麼說，他們做足了心理準備，窮盡一生想像著能夠承載死亡的地方有多麼恐怖多麼令人痛苦。」

  「但就像死亡一樣，它就在這裡，與別物沒什麼不同。」

  「你們人類啊，總是會懼怕這樣的東西。你們覺得人死後會墮入深淵，會經歷18層地獄，會經受刺骨的寒風與沸騰的油鍋。會被一遍又一遍復活，只為要你遭受無窮無盡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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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有什麼意義嗎？我們只是居住在這片無人涉足的領域而已，就這麼被別人懼怕著。」

  「所有的生靈都會怕死，有的是出於生物的本能，有的是為了追求自己的願望。你們給死亡編撰了各式各樣的形象，但幾乎無一不是痛苦而折磨的。並隨之恐懼你們自己所編造出來的形象。」

  「你們害怕的根本就不是死亡吧，而是死亡所代表的意義。與自己的人生告別，與自己的理想告別，接著面對一片未知。」

  「就像嬰兒降生在你們的世界中，發出的第一個聲音一定是哭聲。所有的生靈都恐懼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恐懼去面對充滿著可能性的未知。」

  「而真正見到這一切後，你還會覺得恐懼嗎？」

  面對玉面狐狸的質疑，徐陽輕輕搖了搖頭，重新審視著眼前這片空無一物的無光大地。

  「我只覺得荒涼。」

  「是吧，多麼荒涼。」

  玉面狐狸樂呵呵地笑著，順著徐陽所望的方向看去，但除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之外，再無他物。

  「寸草不生，也見不得一點光亮。唯一能在此處生長的，就只有這種東西。」

  他說著，隨手從腰間解下一枚銅錢遠遠地扔了出去。

  銅錢砸在地上，像是在水面之上激起了千層漣漪，一圈一圈藍色的波紋蕩漾而起，逐漸飄向遠方。

  徐陽這才發現，他們現在所站著的地面上，布滿了那種會散布瘟疫的黏菌。

  但與唐明瑤使用能力時所綻放的格外炫目的菌團不同，這些淺淺覆蓋在地表上的黏菌只是淺淺地發著光，努力地展現自己的存在，除此之外便別無他用。

  「這是個毫無生機與希望的地方，不像人間有那麼多可以利用的資源。陰家做不到獨立的運作，更沒辦法像你們那樣發展起來。也正因如此，我們的行為邏輯才如此單純。」

  玉面狐狸靜靜地望著徐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出：

  「我們不需要什麼勢不兩立的敵人，不需要什麼超乎死生的驕傲。生活在如此境遇中的我們，唯一的願望就只有生存。」

  徐陽不做回答，只是默默地看著。

  許久，才緩緩開口劃定了一個談判的範圍：

  「天界不會留給你們任何生存的機會，所以我想，起碼在對抗神明這一點上，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當然。」

  玉面狐狸其實沒想到徐陽這麼好說話，聽到這樣的回答之後反而是鬆了一口氣，接著，便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那麼，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那是自然。」

  徐陽點了點頭，簡單地與他握了握手算是進行了簡單的交涉，隨後便開口說道，

  「那麼，分享情報吧。」

  玉面狐狸愣了一下，隨後苦笑著點了點頭：

  「自然，沒想到觀主早就計劃好了。」

  對此番恭維徐陽並不受用，他只是淡淡地聽著，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實際上，他的內心也糾結不已。以陰家現在的情況，他們的確沒什麼理由去與人家和天界兩界同時為敵，這樣討不到任何好處，甚至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目前陰家的做法更像是在利用人間與天界的衝突為擋箭牌，暗地裡通過降神的手段從天界汲取力量，再反過來用那種力量反將一軍。與人間合作，應該也是他們唯一的辦法。

  但被他們控制的神祇太不穩定了，他們本就有「佛母」這種存在作陣，若是在戰爭之後被其抓住機會一舉殲滅，甚至在戰爭之中就被雙方的神明夾擊，都將會是極度危險的情況。

  徐陽並不信任陰家，但又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難得有效的辦法。

  目前看來，雖然以京師府的戰鬥力能在正面戰場上勉強抵擋一陣甚至占得上風，但想要弒神的話，還是得依靠神祇的力量。

  以道宮的方式慢慢培養能夠成為神祇的仙人並非不可，只是這勢必會耗費大量的時間與資源。並不是所有人都和徐陽一樣有神通錄的輔助，那些想要修仙的修士一道進行起來，所花費的天材地寶可是會呈指數級上升的。

  想要快速增加弒神的手段，陰家這樣似乎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所以暫時合作，並相互提防，這是徐陽目前為止能做出的選擇。

  「對了，你們是遇到什麼事了嗎？不然怎麼會一股腦全被送到這種地方來？人間已經和天界開戰了？」

  睚眥忽然問道，畢竟就連徐陽這種程度的「救世主」都能落到這種境遇，人間此次遭遇的劫難也沒辦法不往最壞的地方想了。

  「暫時還沒有。」

  徐陽搖了搖頭，發現自己對剛才發生的事情比較模糊，捂著腦袋苦思冥想了好一陣後，才勉強想起了一些：

  「我們本來打算用紙人將閆可可體內饑荒的神祇引過去，接著反手準備對付佛母。可是佛母根本不打算捨棄閆可可這具已經死亡的屍體，選擇重新沖了回去。」

  「或許是忽然降了一個緯度吧，佛母身上所帶的『死亡』便也跟著暴露在了閆可可周圍，把我們全卷進去了。」

  「簡而言之，就是死亡之神把你們全壓死了吧。」

  睚眥無奈地笑了下，接著便指了條路：

  「來這邊吧，這幫人能給你們解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