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死亡

  果不其然，被困於天上的那東西隨即便注意到了人群的方向，被那股愈發強大的煞氣吸引過來。

  徐陽施展術法，將閆可可屍體內的煞氣與天空中那蓬勃的氣勢混在一起，並以此為軀殼開始承載那滿天飛揚的道神。

  現在在那尊饑荒之神的眼中，閆可可那副紙人的軀殼就像一個不斷向外傾瀉著亮光的逃生出口。不論它通向哪邊，總比身後越追越緊的「死亡」要好的多。

  它便伸展身軀，爆發出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掙斷了不少丹修的鎖鏈，使盡了力氣將那碩大的身軀砸向地面。

  直到看見地面上的點點星光，它才終於意識到剛才對自己圖謀不軌的存在並不是什麼「死亡」的技法，而是一群甚至跟它不屬於同一位面的渺小存在。

  這幫脆弱無比的小小人自恆古便有，弱得令人髮指，壽命也短得可憐，現在居然還想施展什麼微不足道的法術去奪取它的力量。

  它不感覺什麼不快，只感覺可笑至極。

  就像人可以隨手拍死攀在牆上的蚊蟲，它也對那些渺小的存在提不起什麼興趣，只想趁著落地的時候隨便壓死一堆舒緩一下壓力。

  距離一點點拉進，它又注意到了從剛才開始就站在那群渺小存在中間位置處的一人，雖然與周邊的存在生著一樣的樣貌，身上卻迸發出了某種了不得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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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同類一般。

  神明的外貌是各種各樣的，體積之間相差千里都是常事，所以它們早就養成了不以外表分辨強弱的方法。

  眼前那個長著小小人外貌的東西，顯然是個「神」。

  與它很像，與它身後的死亡也很像。

  那模樣，簡直就像是……

  「瘟疫」

  「轟——」

  生著星空外表的巨大身軀一頭撞在了幾人高的黏菌牆壁，準確說是黏菌上附著的那股神祇的力量上，非但沒有撞碎那一碰就倒的菌牆，反而被反作用力甩向了一旁，整個身子狠狠地砸進了一側的樓里，在地面上劃出了不短的一段距離。

  「小疫神？唐明瑤？你根本就沒走？」

  蒲牢扛著巨大的環刀，看向施展神威的唐明瑤滿臉的意外。

  「我只是想證明一下我的立場。」

  唐明瑤的雙眸中都閃爍著黏菌一樣的幽藍色螢光，將神祇的力量展現出來之後，即便說話的語氣還是那樣小心翼翼，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閆可可忽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整個人像是被控制的提線木偶般猛的立起，身上被劍罡捅穿的地方極速地癒合了起來。

  「壞了！死亡不打算……」

  徐陽剛焦急地道出半句話，下一刻便整個置身於了一個絲毫看不見半點光亮的空間之中。

  「……」

  他張了張嘴想呼喊些什麼，卻發覺從自己嘴裡傳出的都是一些嘰里咕嚕根本聽不懂的語言。

  他四處走動了下，卻忽然見到了一個格外眼熟的身影亮著光走了過來。

  「你怎麼也到這裡來了？」

  那人的嘴裡發出了嘰里咕嚕的聲音，在徐陽的腦中卻自動變化為了清晰的話語。

  他能聽懂這類怪異的話。

  不，細細想來，這種古怪的聲音他本來就在某處聽到過。

  「餵？觀主，上面是怎麼回事？」

  那個人還在問，同時在手上燃起了一團火焰。

  他的臉在火光下忽明忽暗，但總歸到了能讓人看清的地步。

  「你是……」

  徐陽望著眼前的人，一時竟然震驚到忘了他的名字。

  下意識地用系統去掃描，卻發現這種地方根本得不到《神通錄》的回應。

  「怎麼了，之前不剛見過一面麼？」

  男人一副大大咧咧的表情，語氣和神態卻變得沒有之前那麼咄咄逼人了。

  「觀主，我尋著聲音過來的，這公狐狸也跟我在一起。不知道怎麼回事大家都被送到這裡來了，你有什麼頭緒麼？」

  蒲牢的聲音適時地響了起來，果然在這種一片漆黑看不到路的地方，有雙好耳朵是極其重要的。

  但下一刻，蒲牢那吵吵嚷嚷的聲音便安靜了下來。

  她呆呆地望著徐陽眼前的男人，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神情激動得快要無法呼吸。

  「你…是你……」

  她張著嘴巴想叫出那個名字，卻總是被不受控制的哽咽打斷。

  她甚至覺得是京師府的裝備出了問題，乾脆一把扯下了那張複雜的面罩，在茫茫漆黑中用眼睛去分辨真假。

  但那男人還在，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是如此生動。

  「嗯，他是睚眥，那個白蓮花也是他給我的。」

  徐陽點了點頭，打消了蒲牢最後的疑慮。

  隨後，便看到蒲牢一個箭步沖了上去，狠狠抱住了那個正想尷尬地打個招呼的睚眥。

  「行啦行啦，觀主還在這裡看著呢，你不去維持你成熟高冷的人設了？」

  睚眥笑著開玩笑，被幾乎哭得泣不成聲的蒲牢輕輕錘了下胸口。

  「那些死者與先逝的家人好友在陰間重逢的場面，不論看多少次都是如此感人肺腑呢。」

  也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真心在說這句話，但眼前這個帶著玉色狐狸面具的傢伙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戲謔。

  「看來你認識這個地方？」

  徐陽略過了那久別重逢的兄妹倆，徑直走到了穿著紅色衣袍的玉面狐狸身邊。

  「為何會不認識？倒不如說是懷念，畢竟這就是在下誕生的地方。」

  那玉面狐狸低聲輕吟著，展開精緻的摺扇在臉旁擺了擺，但那樣顯然扇不起風來。

  「這裡是？」

  徐陽皺著眉頭問，失去了系統的支援後，他就喪失了絕大部分的信息來源。

  「陰曹地府，死人才會來的地方。」

  玉面狐狸似笑非笑，面具後面的那雙眼睛似乎一直眯著，也不知道他累不累。

  「是麼……」

  徐陽緩緩點了點頭，摸著下巴思索起來。

  蒲牢還沉浸在兄妹重逢的喜悅之中，而睚眥更是不必說，他本來就死了，所以並不覺得有多稀奇。

  這下輪到那狐狸不解了，他「啪」的一聲收起扇子，挑著眉毛說道：

  「我還以為你們會更驚訝一些。」

  「驚訝倒是沒多少。」

  徐陽嘆了口氣。

  「但要說好奇的話，我的確也一直很想知道人死後會去到怎樣的地方。如今一來，卻發現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