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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主抓軍、糧、城

2024-07-11 02:04:08 作者: 楊氏良家子

  趙桓信任的態度讓劉鞈感激不已,熱淚盈眶,鄭重的說道:「臣粉身碎骨之前,絕不令賊虜踏入禁中半步。」

  「時局維艱,朕唯願能與卿等戮力同心,共赴國難。」趙桓望著劉鞈,鄭重的說道。

  看著一旁意氣奮發的官家,樞密使張叔夜感觸良多,從金軍營地返回之後,官家就仿佛變了個人。

  此前官家對金可軍謂是又驚又怕,唯唯諾諾。但如今的官家,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哪怕可能割傷大宋,但也絕對會傷到金國。

  至於官家是否被金人狸貓換太子。

  這種想法,完全不在張叔夜腦海中存在過一刻。金人要蠢愚到何種地步,才會用這樣一位剛烈決絕、對金軍態度強硬無比的人替換了大宋官家?

  待劉鞈離去,前往四壁部署軍事防禦。張叔夜開口說道:「官家,朝廷態度從求和倏忽間轉變為堅決主戰,百官態度不可不理。昨夜官家雖然以雷霆鐵血震懾住了官員們,但當百官們緩過勁,主和派必將瘋狂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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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桓冷笑一聲,說道:「朝廷?百官?皆是一群可殺之輩。」

  「況且神京被圍,朝廷能管轄的地方只有內城這小小的一塊區域,要朝廷百官又有何用?」

  趙桓作為一個後世人,行為做事自然帶著顯著的後世風格。高中政治課本講的很清楚,做事要抓住主要矛盾,即處於支配地位、對事物發展起決定作用的因素。

  靖康之難時局亂成一團亂麻,趙桓完全沒空與百官打口水仗,玩政治鬥爭,勾心鬥角。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起絕對支配地位的三個方面,即軍隊、錢糧與行政。

  這三方面很好理解,也是趙桓僅有的幾處能夠強力掌控的方向。

  軍隊一萬兩千人已經被張叔夜與劉鞈清點完成,直接統帥在麾下。按大宋軍制,這天下,沒有任何人能從皇帝趙桓與樞密使手中調走這一萬兩千人。

  錢糧就更不需要指望百官了,開封城破,國庫的資金幾乎全送給了金軍。整個東京運轉甚至都要仰仗內藏,也就是皇帝的金庫。

  宋朝的集權是方方面面的,財政集權也是一大顯著特點。皇帝親自掌控內庫,其庫目之多、收入之高、支出之廣、作用之特殊,是中原五千年曆代王朝都不能比擬的。

  國庫財政盈餘,全部封進內庫(於講武殿後別為內庫,凡歲終用度,盈餘之數,皆入焉。)後來,宋朝乾脆設立制度,國家稅收必須先交齊內庫數字,然後剩下的才算國家正稅。

  也正因此,宋太宗巡視內庫時感慨:「此金帛如山,用何能盡?」

  金帛如山是什麼概念?舉個例子,金軍一群野蠻人南下入侵中原,對財富沒什麼概念。開口就索要白銀十億兩,黃金五億兩,絹帛一千萬匹。

  金人貧瘠的想像力,覺得這就是人間財富的極致了。絹帛一千萬匹與白銀十億兩是一個數量級的財富。然而,白銀十億兩,大宋確實沒有。但絹帛,大宋內庫卻有不止一千四百萬匹。

  二十一天前,開封府開始組織將絹帛搬給金軍,搬運的擔夫、車馬絡繹不絕,連綿數十日。

  可即便如此,趙氏內庫還有四百萬匹絹帛。金軍撤離前的二月十八日,檢索了內庫帳目,發現絹帛還有剩餘,命令開封府將剩餘的四百萬匹絹與遺漏的宮嬪、公主全部送進金軍營地。

  宋朝不是沒有財富,若能將這四百萬匹絹分給軍隊,每名最低級的士兵也能分四百匹絹。有這種激勵,就算是金軍在城牆下死絕了,都不一定能攻破城牆。

  而最後的行政權,則是掌控在了開封府手中。趙宋作為文官政府巔峰時期的政權之一,開封府的行政運轉能力簡直顛覆後世人的認知。

  金軍圍困東京近半年,開封府的運轉依舊沒有崩潰。

  而只要派張叔夜、劉鞈掌控好軍隊,李若水統領開封府掌控好內城,自己再掌控好內庫。這關鍵崗位上的區區幾個人,就能主導整個內城保衛戰,完全無需與朝堂上那些冗餘的官員多做接觸。

  平常時候,皇帝掌控不了整個天下,就是因為層級太多,施行垂直化管理,命令要靠官員們一層層的下達下去。

  而如今要管轄的面積只剩下了曾經的億萬分之一,自己施行扁平化管理,減少管理層級,那就能獲得最強力的掌控效果,與最高的行政效率。

  張叔夜聽完趙桓主抓錢、糧、城的想法,卻立即搖頭,態度堅決的力諫道:「陛下,這番部署,於事有利、有效,但卻不合於政,不合於情,望陛下再思再思。」

  張叔夜的建議也暴露了趙桓如今最大的缺陷,那就是缺乏政治鬥爭經驗。完全靠帝皇威嚴,與強硬威脅,極限施壓官員軍民。

  趙桓才穿越幾個時辰,整座東京城都山雨欲來,官員身負重壓。每一名官員都能感覺到仿佛有柄利刃懸在頭頂,隨時可能砍下來,讓自己丟官身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趙桓前世畢竟只是一個普通學生,最大優勢是對靖康之難刻骨銘心。以這種資歷,剛剛穿越,完全無力解決朝堂的勾心鬥角,甚至連朝堂各位大臣的品性、能力都了解不深。

  能做到的最優解,就是在確定主戰方針後,將自己了解的大臣,那些歷史上已經用生死為自己的忠貞證明過的人,安插在關鍵的位置上。

  當然,這恐怕也是每個穿越者必點的技能。

  好在趙桓只是比較白,但不傻,遇到不足,立即虛心求教,問道:「既然樞相也覺得這番部署有利於國家大事,那該作何完善?」

  張叔夜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求知若渴的官家,面帶猶豫。沉默片刻,開口說道:「建言方略本不應由臣開口。但官家待臣以國士,臣又豈敢因生死而趨避。臣斗膽建言,要守住東京,只靠官家與臣等寥寥數人,勢單力薄。官家宜匯聚朝堂群賢,戮力同心,共濟國難。」

  匯聚朝堂群賢,戮力同心,共濟國難?

  趙桓眉頭一皺,張叔夜怎麼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

  就北宋那群毫無底線的大臣,也配叫群賢?

  講真的,就算是南宋大臣的底限秦檜,也比北宋這群大臣的上限高出一大截。

  秦檜是什麼樣的奸臣?如果他敢出現在趙桓面前,趙桓一定親手把他腦袋按進水桶里。

  但在北宋欽宗朝時期,秦檜卻堅定的對宋欽宗主張對南犯的金軍不宜顯示出太怯懦的態度,使宋朝人心渙散,力量削弱。

  並上書言軍機四事:召百官詳細討論、加強守備、將金使安置城外、最多割燕山一路之地。

  金軍圍城後,宋欽宗在延和殿召百官商議對策,范宗尹等七十人同意割地,秦檜等三十六人不同意。因此秦檜還被升為了御史中丞,執掌整個北宋朝廷的台諫,一躍成為北宋最位高權重的幾人之一。秦檜這種軟骨頭,都能執掌北宋朝廷最忠正剛烈的台諫部門,可想而知北宋其他大臣究竟腐壞到了何種地步。

  而最終粘罕廢黜了宋欽宗,要宋朝改立他姓皇帝張邦昌。一群北宋大臣們唯唯諾諾,不敢違抗。秦檜還去書痛斥金軍背信棄義,原文正氣凜然:「若必立張邦昌為帝,則京師之民可服?天下之民可服?京師之宗子可滅,天下之宗子不可滅!」

  就在靖康之難時的表現而言,若北宋這群大臣也能算作群賢,那秦檜幾乎可以算作是當世聖人。這些北宋大臣,一個比一個令人作嘔,快別來噁心自己了。

  等等!

  如果秦檜都能算作聖人?

  驀然,趙桓眼神一亮,感覺自己有些理解張叔夜的言下之意了。

  誰說群賢,就一定是真正的賢臣?

  只有小孩子才分好人壞人,成年人只有立場之分。

  只要對方堅定支持自己,持主戰立場,哪怕他卑躬屈膝,噁心怯懦,但那也是自己應該極力拉攏的對象。

  反過來,對方哪怕有萬夫不當之勇,卻每天叫嚷著稱臣求和,動搖軍心,那也必須除之而後快。

  這麼一想,趙桓瞬間就明白了張叔夜所謂的戮力同心究竟是什麼意思。就算自己主抓軍隊、內庫、城防,但也沒必要將所有朝廷百官都推到對立面去。畢竟這些文官說辦事的能力沒有多少,敗壞一件事的本事卻是一個比一個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的就是他們。

  至少在朝堂上扶持一批主戰派,讓這些主戰派在朝堂上為自己壯勢助威。那樣,己等守城就不是一意孤行了,而是朝堂共識,身負天下之希望。至少不會所有人都明里暗裡的來阻礙國家戰略。

  沒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嗎?

  趙桓淡笑著說道:「朕聽說,政治永遠是拉攏多數人,打擊一小部分人。關於朝廷賢臣,樞相可有推薦?」

  「拉攏多數人,打擊少數人?官家之言,真可謂鞭辟入裡。」張叔夜聞言讚嘆不已的說道:「朝廷百官,臣知之甚少,但有一忠義之人,臣卻敢以性命相擔保,為官家引薦。」

  「哦?是何人競得樞相如此信重?可是樞相知交故友?」

  「稟官家,此人臣亦只見過兩面,但其忠義昭昭可見,絕不會辜負官家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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