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六. 黑龍的精神

  我發誓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絕對不會把自己變成一個白痴的！

  不光是戈雷，任何一個人類都不會這麼做的。無論他是善良的還是邪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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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成白痴？變成白痴後就算擁有再強大的力量又有什麼用？

  聲音並沒有憤怒，相反沉默了許久：「果然和它說的一樣。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感情嗎？」

  「是的，這就是我們所謂的感情。」戈雷的回答毫不猶豫：「不光是我，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這麼做的！」

  「是啊，我有些明白了。」聲音裡帶著一些難以掩飾的挫折：「我戰勝了它無數次，但現在看來這次我是敗了。這些生物永遠都不可能達到我的要求的。」

  隨著悲哀的聲音，一道道的光芒從島上這些古怪生物的體內衝出，漸漸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顆巨大的寶石：

  光明之山！

  當然，那個時候這顆寶石還並不叫光明之山。

  而隨著光芒的消失，所有的生物都死了。

  甚至就連這座小島也消失了……戈雷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回到陸地的，反正當他醒來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得救了……

  心中的信仰被徹底的摧毀，戈雷回到了家中，告訴了兒子這些後便寂寞的死去了。

  看到這裡，又有了後人——光明家族內部執行長的幾段批語：

  「戈雷，從行為表現和所述說的故事來看，是重度精神病患者，患有強烈的幻想症和受迫害症，這些所謂的故事，要麼就是後人虛構出來的，要麼就是在戈雷的船失事後，在某個小島上長期與世隔絕的戈雷憑空幻想出來的……弗拉米醫生，光明家族第39任執行長，1909年2月。」

  「完全贊同弗拉米醫生的判斷，戈雷的幻想完全是在精神崩潰的情況下產生的……這段故事僅供在尋找光明之山的慢慢征途上娛樂之用……我們記載這個故事，是為了讓任何一點可能有用的線索都能使我們找到光明之山……奧利弗，光明家族第42任執行長，2009年。」

  沒有人會相信這種荒謬故事的。

  但是艾小海相信戈雷所說的故事是完全真實的。

  創造生命！那是龍擁有的最神奇的本事：創造生命！所有島上的怪物都是龍創造出來的。

  而且，是黑龍！

  為什麼如此厭惡人類的黑龍會想要創造出生命？艾小海暫時沒有想明白。可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黑龍創造出的所有生命都缺乏一個人類的本能：

  感情！

  因為就算連黑龍如此強悍的生物也無法真正弄明白感情到底是什麼……

  沒有感情的生物無非就是黑龍所說的「白痴」而已。

  有一點引起了艾小海的強烈關注，也就是光明之山的再次出現。

  雖然無法具體知道戈雷是什麼時代的人，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個時候黑龍肯定已經無法用本體出現了。所以戈雷在小島上只能聽到聲音，而無法見到黑龍的本體。

  那是黑龍在調動自己的精神。他用自己的精神創造出了這個小島，一個並不真實完全屬於精神的世界。

  那麼那些古怪的生物呢？它們也誕生於黑龍的精神嗎？當這些精神之力被抽調出來，於是便形成了光明之山？

  艾小海忽然怪叫一聲。

  他想到了一件事情，既然那顆黑龍精神之力形成的寶石一直到了許多年許多年並為命名為「光明之山」後，依舊擁有著普通人無法理解的魔力……

  那麼其中蘊藏的並不是什麼魔力，而是黑龍強大的精神力！

  換而言之，光明之山根本就是黑龍的精神力凝聚而成的！所以沒有人知道它什麼時候出現，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所以它能夠讓擁有者發瘋發狂！因為每一個普通人都無法抵抗過黑龍的精神力！

  那麼，如果這顆寶石落到了艾小海的手裡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假設自己真的是一條金龍……暫時這麼確定，那麼自己一旦找到了光明之山，再尋找到得到其中黑龍精神力的辦法，那麼自己便會迅速進入另外一層境界。

  自己也許便擁有了和黑龍正面抗衡的本錢！

  天那，一個擁有兩條神龍之力的人類！

  艾小海的心都開始顫抖起來了……

  光明家族？一邊玩去！這是你們眼中神和神之間的事情，不是你們這些普通人能夠參與進來的。

  好吧，當「神」的感覺其實還是不錯的，只要不是神經就可以了。

  現在，艾小海比任何人都更加迫切的想要找到那顆寶石的下落了……

  而希望也許就在這個U盤上。

  U盤上還有許多故事，都和戈雷的故事大同小異。這不會引起看過人的疑慮，因為全世界的神話故事都是大同小異的。

  但是，當閱讀到關於宇宙之心那一段的時候，很快便發現了一些不同的地方。

  那是一段不知真偽的關於宇宙之心傳說中，打敗了死神，並且成神的烏和布庫兩兄弟里布庫的一段自述。和前面的一樣，這段自述都有光明家族執政官的注釋：

  「明顯的後人偽造，按照當時成神的說法，烏和布庫兄弟已經死了……」

  布庫的自述是這麼寫的：

  「在宇宙之心的指引下，我們完全了各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宇宙之心指引著我們從普通人變成了普通人眼裡的神……我們被指引著來到了一個地方，一個一片黑暗的地方。我們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指引著來到這裡……很快，一道光明出現了，但我們寧願永遠也都沒有見到過這道光明……

  一個聲音對我們說，『我是宇宙之心，我帶給了你們讓世人無法企及的榮耀，現在你們覺得滿意了嗎？』

  烏說：『感謝您的仁慈，我們在一生都將作為您忠實的信徒侍奉著您。』

  聲音說：『我不需要什麼信奉，我只想你們回答我，你愛你們的兄弟嗎？』

  『當然愛，我們深愛著彼此。』我和烏一起回答。

  『那麼，當我奪走你們其中一人的生命，你們會如何？』

  我們當時就愣了，但我們以為宇宙之心在和我們開玩笑，於是我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正如我剛才所說的，我們深愛著彼此，我們不願意分離，更加不願意其中的一個死去，我們寧願一同死去。』

  『哦，這就是所謂的人類的感情吧？』

  『是的，這是家人的感情。』

  『那麼你們失去了彼此後會如何？』

  『會傷心，難過。』

  『好吧，那麼我就要觀察一下什麼是傷心難過。』

  當宇宙之心說完後，烏倒下了，他死了。我完全不敢相信，宇宙之心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怔住了，根本不知所措。

  這個時候，一顆巨大的寶石出現了，它是如此的明亮，如此的璀璨奪目。一瞬間，我竟然忘記了痛苦，就這麼痴痴的看著，我覺得我所有的靈魂都已經被這顆寶石吸引住了……

  這就是宇宙之心嗎？

  『沒有什麼宇宙之心，一切都是在我無聊時候做出來的，因為我想觀察人類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樣的。剛才，我看到了悲傷；那麼，現在我該看下痛苦了。』

  沒有任何的預兆，一道黑色的光明從這顆璀璨的寶石上出現，然後把我從這個世界打落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成為了一個奴隸，一個最卑賤的奴隸。我被迫每天做著沉重的工作，吃著完全無法填飽肚子的食物，忍受著監管者的謾罵和毆打。而可笑的是，這些監管者居然全部都是我的信徒，只是卻沒有人能夠認出我了。

  我曾經嘗試著告訴他們，我就是布庫，但他們卻發出了大聲的譏笑，然後用皮鞭狠狠的抽打著我的身體，不斷用最惡毒的語言侮辱著我，說我竟然玷污他們神聖而不可侵犯的神……

  還有比這更加荒謬的事情嗎？他們心目中的神明明就在他們眼前，但他們卻不認識。我和我的兄弟為他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最後換來的卻只有這樣的結果。

  唯一可憐同情我的是一個孩子，在寂寞無助中，我和他說了我的故事，希望有一天在我死後，還有人能記得這些。可是為什麼會發生這些？宇宙之心又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不知道。總之，我曾經心目中至高無上的神親手造就了這一切。

  日子在一天天的過去，我的身體無可避免的衰老了，因為我從來都不是什麼真正的神。有一天晚上，我又看到了宇宙之心，他譏諷的看著我：

  『我從你身上曾經看到了悲傷，現在又看到了背叛的痛苦。人類的感情原來這麼脆弱，脆弱到了不堪一擊的地步。我很奇怪，為什麼它還那麼像著要得到感情呢？我在你身上的實驗做完了，你已經沒有什麼用了……』

  『你呢？你又準備做些什麼呢？』我大聲地問他。

  『我會繼續做我的實驗，我要它親眼看到人類的可憐和渺小』。

  這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宇宙之心……」

  這是布庫的最終結局，艾小海猜測他很可能很快便死了。他根本不是什麼神，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類罷了。而他，同樣也是那條黑龍的犧牲品。

  黑龍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想要弄清楚什麼才是人類的感情……

  艾小海已經完全可以確定了，無論是光明之山，還是宇宙之心，只是在不同時段的叫法不同而已，其實它就是黑龍精神所凝聚出來的。

  唯一的問題只有一個了，這顆宇宙之心到底在哪裡？

  它在後來肯定還多次出現過，只不過也許是隨著歲月的流逝，其中的精神力漸漸變得弱了，雖然依舊擁有著強大的力量，但卻已經無法像之前那樣為所欲為了。

  但是即便這樣，只要這顆寶石落到艾小海的手裡依然能夠發揮出無比巨大的能量……

  艾小海仔細把U盤顛來倒去看了幾遍，也都再沒有發現更多有用的內容。

  有些疲勞，他站起來活動了下，拉開窗簾，卻發現天已經亮了。

  好傢夥，自己居然在電腦前坐了足足一夜。

  肚子餓的要命，艾小海忽然想到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龍需要吃東西嗎？它們餓了用什麼當食物？隨即便想到自己的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可笑了，龍要是真的想吃東西，天下的生物什麼不能成為它們的食物？

  走出去的時候，早飯已經準備好了，家裡有女人的感覺真好。

  「你在書房裡一晚上啊？」許芸琪瞪大了眼睛問道。

  「恩。」艾小海抓起一個雞蛋，殼都沒有剝乾淨就囫圇吞到了肚子裡。

  自己大概是有史以來最會餓的龍了吧？

  「艾小海，你快看，你現在名氣可大了。」許芸琪興沖沖的拿過了IPAD，打開了一個網頁：「瞧，你昨天和專家團鬥法的事情現在到處可以看到。」

  果然，網上的內容稀奇古怪。

  什麼「奧運冠軍再下一城」，什麼「論艾小海不是地球人的十點原因」……

  我擦，你家艾少是正經的地球人好吧！

  鄧萌萌帶著克勞迪婭——艾可馨也下樓了。

  一邊招呼著她們吃早飯，艾小海一邊悄悄觀察了下鄧萌萌。

  鄧萌萌可能晚上沒有睡好，眼圈都黑了。這也難怪，她的哥哥死了，而她又和鄧家徹底斷絕了關係，換做了是誰都會傷心的。

  只是剛才在看U盤的時候，艾小海想明白了一個道理，什麼都可以割斷，只有親情是永遠也都無法割斷的。正如即便鄧萌萌即使是和家裡斷絕了關係，也依舊會哀求自己給父親一個機會。

  如果鄧秀生能夠放手，看在鄧萌萌的面子上自己是絕對不會為難他的……

  艾可馨好像對鄧萌萌非常依賴，鄧萌萌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哎，我問個事。」艾小海為了活躍一下氣氛說道：「我說我是神你們信不？」

  「你是神經我信。」許芸琪白了他一眼。

  鄧萌萌抿嘴一笑：「我信。」

  「萌萌，你還真信他，他在發神經呢。」

  「其實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神，所有的神都是人創造出來的。」鄧萌萌微笑道：「我看到許多神話故事，裡面的神的性格都是一些普通人罷了。他們也會勾心鬥角，也會吃醋。尤其是古希臘神話里的那些神，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艾小海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在盜龍洞穴里看到的那個古書……

  曾經打敗過宙斯的提豐並不是什麼人身蛇尾，而是標準的人類，只不過比普通人更加高大一些。而且，宙斯和那些諸神沒有變成動物，只是如同歷史上任何一場戰爭所產生的難民那樣，趕著雞羊急匆匆的逃避著戰爭……

  這樣的會是神嗎？反正打死艾小海都不會相信的……

  「是啊，所有的神都是從普通人演化來的。」艾小海若有所思：「比如我現在做的這些事情，我只是打一個比方啊。過了幾千年後，也許會有人把我的故事神話，我也許也變成了神……」

  「那必須有特定的條件。」鄧萌萌的興致被調起來了：「最大的條件就是社會生產力和科技力。在古代，人類對很多我們現在熟知的現象都無法解釋，比如打雷是從哪裡來的？比如閃電是如何產生的？沒有人能夠告訴他們答案，於是他們就開始幻想是天上的神造就了這一切。再比如，古時候的人無法解釋人類是如何誕生的，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是從猿猴進化來的，於是便編造出了各種各樣人類產生的神話……」

  如果自己說人類是金龍——其實也就是自己創造的，這兩個女人會不會狠狠的抽上自己幾巴掌？

  「我最羨慕龍了。」許芸琪也插話說道：「龍可大可小，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可我奇怪的是，為什麼在各個神話版本中，對龍的描述都不一樣？有的神話里龍的本事很大，但有的版本里龍又其實沒有什麼厲害的。艾小海，你說這是為什麼？」

  因為沒有人類能夠見過真正的龍……艾小海心裡嘀咕了一聲，但嘴裡卻說道：「你問我，我問誰？」

  「因為沒有人見過真正的龍。」鄧萌萌替他說了出來：「龍是在漫長的歲月里產生的一種神話物種，人類可以根據自己的想像，任意的描繪龍的形象和本事，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神話里的龍和外國神話里的龍即便外形上也有很大的不同。在我們的神話里，龍大多數時候都是善良的、威嚴的、仁慈的，但是在外國神話里，龍在絕大多數場合下都是邪惡的代表。」

  恩，威嚴仁慈的是金龍，邪惡的那一定是黑龍了……艾小海又在心裡嘀咕起來。

  他喝了一碗粥：「我等幾天要出次國。」

  「又要出去啊？」這次，鄧萌萌和許芸琪一起叫了出來。

  「沒有辦法，突擊車公司的事情。」艾小海編了個藉口：「文森特和魯凱斯是兩個大老爺，就我一個跑腿的，你說我還能怎麼辦？」

  「爸爸，帶我去。」艾可馨叫了出來。

  艾小海一笑：「等你長大了，我肯定帶你去。」

  只是，天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能夠看到艾可馨長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