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五. 信仰的破滅

  「你們根本提供不了我需要的東西。」

  艾小海的回答讓馮特勒面色一變，但隨即他又聽艾小海不慌不忙地說道：「不過，我還是會幫助你們尋找到那顆不管叫做光明之山還是宇宙之心的東西的。」

  「謝謝，非常感謝。」馮特勒舒出了一口氣：「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光明家族的朋友了，盜龍先生。」

  

  他認識文森特很多年了，卻從來沒有見過文森特如此鄭重的向他推薦過一個人。而當他知道了「盜龍」——艾小海這個人後，也立刻開動家族機器對其進行了調查。

  結果無疑是讓人滿意並且興奮的。這個艾小海的本事大到了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步，他幾乎是憑藉著一己之力完成了一個個在常人看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如果說遺失了很久，根本沒有任何線索的光明之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夠找到的話，那麼毫無疑問這個人一定就是艾小海了！

  此時一聽艾小海答應下來，馮特勒如釋重負：「盜龍先生，我會把關於光明之山，或者宇宙之心所有的資料都交給你的。當然，還有和那本古籍。」

  艾小海看了看他：「古籍難道你帶在身上了？」

  「不，盜龍先生。」馮特勒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我想在這個時代里，沒有必要帶著一本沉重的書走來走去。」

  他說著拿出了一個U盤：「這裡面就是古籍中內容的全部。」

  艾小海也不禁啞然失笑，自己的確有些昏頭了。

  接過了U盤：「我會仔細研究一下的，而如果我有需要，我也會給你打電話的。」

  馮特勒站起來微微欠了一下身子：「為您效力也是我的榮幸。盜龍先生，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得知道，一個歐洲法庭的大法官總是非常忙碌的，因此我會乘坐今天的最後一班航班回去。其餘的事情，我的女兒會告訴您的。」

  艾小海目送他走了出去，然後把目光轉向了黛麗絲：「現在告訴我一些東西吧。」

  黛麗絲很快說道：「根據我們所知道的，在神話故事裡，宇宙之心經常會在一個叫依米科的地方駐留。至於依米科在哪裡？我們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尋找，最終有了線索。現在，這個地方叫做基延巴斯……」

  基延巴斯？艾小海幾乎脫口而出，居然是在基延巴斯？

  袁昔野告訴自己印加王的神廟所在的地點！

  兩條線索居然聯繫到一起去了？

  艾小海真真正正的對光明之山——宇宙之心誕生了濃重的好奇。

  他之前可以確定的是，國外的許多神話其實都和龍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難道這一次也是如此嗎？

  「只是我們派人去基延巴斯調查過，那裡毫無線索。」黛麗絲的話中有些沮喪：「那裡火山、地震頻發，根本不適合人類居住。該國的人口在最近三十年內已經降到了非常低的一個地步，有些地方早就空無一人。我們組建過一支打著考察隊名義的探險隊，結果正巧遇到了一次火山爆發，差點全軍覆滅……而根據我們的調查研究，基延巴斯將在下一個三十年到來之前徹底的被毀滅……」

  頻繁的火山、地震能夠徹底的摧毀一個國家這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比比皆是。

  只是這個時候的艾小海想的卻是另外一個想法，看起來自己必須要儘快的去一趟基延巴斯了，否則一旦這個國家遭到毀滅再調查起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黛麗絲把她所知道的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艾小海則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

  艾小海沒有留在那裡過夜，儘管黛麗絲迷人渴望的眼神是如此的誘人。

  U盤裡的內容才是艾小海最關心的。

  回到了大王之家，匆匆和鄧萌萌她們說了一下不要來打擾自己，一頭便鑽進了書房。

  打開電腦，插進U盤，光明家族保存了那麼多年的秘密古籍的內容全部出現了。

  有過去流傳下來的資料，也有那個叫沙谷代的王子後來搜集起來的。

  無論這個沙谷代王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有一點是十分值得欽佩的，他用畢生精力搜集到了無數珍貴的、甚至早已失傳的珍貴資料，最終完善了這本古籍。

  而這本古籍的名字就叫做「沙谷代之書」。在「沙谷代之書」的開始，便有了如下的註解：

  「一些我搜集到的傳說故事荒誕不經，根本不可能存在，重點在於光明之山的下落……」

  在「沙谷代之書」中，有關光明之山和北歐神話「諸神之黃昏」相關的艾小海已經從黛麗絲嘴裡聽說過了。但有一段引起了艾小海的強烈興趣，而這一段，也是存在於世任何的書籍、資料上都沒有記載過的。

  諸神之黃昏的戰爭，其實沒有勝利者。無論是天上的那些神還是所謂的惡魔們都失敗了，幾乎死了一個乾乾淨淨。

  天空在燃燒、海洋在燃燒、大地在燃燒……

  當火焰終於消失後，神的後代（書里並沒有交代這些神的後代到底是如何誕生，又是如何在諸神之黃昏中如何倖存下來的）踏上了尋找復興之路的漫漫征途。

  這些神的後代早就沒有了神的力量，他們其實都是一群普通人了。而其中有一個叫戈雷的武士無疑是其中最傑出的一個。據說這個人的足跡踏遍了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看到這裡艾小海就冷笑起來，當年的這些老外其實是相當的狂妄自大，標準的井底之蛙，以為以他們為中心的周邊就是世界的全部了。殊不知，憑藉一個普通人，憑藉著當時的科技力，要想走遍全世界根本就沒有這個可能。

  五十年後，戈雷回來了。出發時英俊的青年，已經白髮蒼蒼。而且一回到家中，對於自己的冒險什麼也沒有說，並且拒絕再見任何的人。

  在他離開家準備展開冒險的時候，他的妻子幫他生了一對雙胞胎，當他回到家中，雙胞胎的老大死了，老二也都五十多歲了。

  戈雷把自己關在家中三年，在此期間拒絕見任何人，就連他的兒子每天也只能在送飯的時候看到自己的父親。三年後，戈雷病倒了，蒼老的身體已經無法阻擋住病魔的侵襲了。

  這時候，他才把兒子召喚到了病榻前，告訴了自己在冒險的征途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說他一路冒險，路上經歷了許多的危險，但都被他一一的化解了。在大海上漂流的時候，他的小舟沒有躲過海浪而沉沒了。他僥倖沒有死，並被海浪衝到了一座小島上。

  這座小島氣候宜人，一點也都感覺不到寒冷。而且四處鳥語花香，完全就是一個世外的世界。

  這時候，他看到了一頭古怪的動物從前面走過，這隻動物有著老虎的身軀，野牛的腦袋，而且，竟然還長著一對翅膀。

  戈雷從來也都沒有見過那麼奇怪的動物。他緊張的舉起了手裡的武器。那隻怪物朝他沖了過來，戈雷想要阻擋，可是他的力量和怪物相比實在是太弱小了，被怪物只一揮便打倒在了地上。

  戈雷閉目等死，但怪物卻並沒有吃掉他，只是在他身上嗅了一會便離開了……戈雷顫抖著站了起來，他已經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了，他唯一的希望便在這座奇怪的島上……

  他朝里走去，氣候漸漸升高，最後變得炎熱起來……再往裡走，又變得涼爽起來……然後，竟然變得寒冷起來……

  這個島上，在不同的地方竟然有不同的季節，竟然——分有春夏秋冬！而且在每一個季節，都有不同的戈雷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生物不斷出現……

  當來到又一個春季的時候，戈雷整個人都被震撼住了……

  他，看到了一群「人類」！

  不，他們並不是人類，真正意義上的人類。這些人長的非常古怪，有的甚至長的就像是猿猴！可是，他們的力量卻大的驚人，竟然有人能夠抓起一塊幾百斤的石頭隨意玩耍著。

  戈雷也是一個很有名的武士，擁有著很強大的力量，但和這些「人類」一比，根本渺小的不值得一提。

  這還不是讓戈雷震撼的全……

  在屬於冬天的那個地方，傳來了幾聲猴子的叫聲，戈雷好奇的回到的冬季，他看到了幾隻小猴子正在穿過「冬季」。

  猴子的身軀竟然在一點點的轉變……它們開始直立行走，越朝屬於春季的地方接近，它們就越像——人類！

  戈雷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幻境，自己一定處在一個幻境裡！

  可是他卻真切的看到了，這些進入春季的猴子，終於變成了和這裡一樣的「人類」。

  只是他們進化的依舊不成功，很多地方長的依舊像是猿猴，但他們的力量卻同樣變得強大無匹起來。

  老天，猴子居然可以變成人，戈雷覺得自己處在了一個最瘋狂的世界裡……

  艾小海很清楚，以戈雷所處的時代，他們根本無法相信人類本來就是由猴子進化來的。只是在當時沒有人會提出這個學說，也沒有人認識到這點，所以他看到猴子變成了人便會震驚。

  恩，沒有可能猴子如此快速的完成進化的，一定是有什麼力量在加速著這樣的成長。

  如果放在以前，艾小海怎麼也都不會相通，但現在他太明白了，這估計又是龍的傑作。金龍？艾小海也不知道戈雷所處的是什麼時代，但人類肯定已經誕生了，也出現了戈雷這樣的原始武士。所以金龍沒有必要再找一個地方進化人類。黑龍？如果是黑龍的話，它找一個小島進化人類做什麼？

  艾小海繼續看了下去……

  這些「人類」根本沒有注意到戈雷的存在，好像這裡完全不存在戈雷似的……

  戈雷企圖和他們打招呼，但這些「人類」卻絲毫沒有聽到。

  忽然，一頭巨大的狼沖了進來。

  老天，這是一頭什麼樣的狼啊。身體像一頭強壯的獅子那麼大，利爪足以撕裂任何堅固的物體……接著，又是一條巨蛇遊了進來。這條大蛇身軀同樣龐大無比，而且居然有四隻腳……

  四腳蛇？艾小海腦海里莫名其妙的就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狼、蛇，還有一些其它古怪的動物都紛紛出現了，只是卻和這裡的「人類」平安想出，誰都沒有傷害彼此的意思。

  戈雷當時的心情根本無法描述，他明明看到了如此多的「人類」，但卻沒有任何辦法進行交流。這些擁有著強大力量的「人類」，似乎天生就不會說話，不懂交流。

  他們更像是一群行屍走肉！

  戈雷就在這個小島上渡過了漫長的一天又一天……

  他都不知道孤獨的在這島上生活了多少年。有幾次他也想辦法要離開這裡，但卻沒有辦法。這座島似乎與外界是完全隔離的。

  起初的害怕已經被麻木所取代，這座島上再出現任何奇怪的事情也無法讓戈雷感到害怕和震驚了。

  戈雷對是否能夠離開這個島已經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了，然而就在一天，忽然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為什麼你會害怕絕望？」

  戈雷一下被驚到了，他到處尋找，可是卻根本無法發現聲音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可這是他在這個島上聽到的第一聲人類的聲音。他大聲叫道：「你是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在我眼裡你只是個卑劣渺小的生物。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感到害怕絕望？」

  「我不知道，人一生下來就會這樣，越是長大越會有歡喜、害怕、恐懼。除非這個人是白痴！」

  「白痴？白痴是什麼意思？」

  「白痴就是什麼感情都沒有，什麼感情都感覺不到！」

  「哦，感情？那麼按照你所說的，白痴大約是個不好的東西。如果我現在賜予你巨大的力量，但卻必須要變成一個白痴，你會選擇這麼做嗎？」

  「不，絕不！」戈雷毫不猶豫地說道：「沒有人會願意做一個白痴的，過去沒有，現在一樣沒有！」

  「但是，假如這個力量強大到了恐怖的地步。你們是怎麼說的？神，對，是神。如果我賜給你神的力量，不管是你們崇拜的奧丁還是托爾的力量我都能賜予你，但條件依然是要你變成白痴，你願意嗎？」

  就算島上發生再多奇怪的事情，也沒有比這些話更加讓戈雷震驚的了。

  這個聲音在說什麼啊，他怎麼可能賜予自己眾神之神奧丁或者力量之神托爾的力量？

  他以為自己的本事比神還大嗎？

  「告訴我，你願不願意？」

  「你不可能做到，絕不可能！」

  「是嗎？」那個聲音似乎帶著一絲不屑：「你看到那條狼了嗎？它的力量全部是我賜予的。你們的故事裡有一種狼叫芬里爾狼，是嗎？它能夠吃掉所有看到的東西？」

  芬里爾狼？戈雷心中一動，他一直沒有聯想到島上的巨狼真的和傳說里的芬里爾狼非常相像。

  「看著吧，可憐的人類啊。」

  在那個聲音的命令下，巨狼一口咬上了身邊的一塊巨石，片刻功夫巨石竟然被它吃的乾乾淨淨。

  戈雷看的呆了，就算真的芬里爾狼來了只怕也無法做到這點吧？

  「現在看到了嗎？你們所謂的神靈，其實不過只是比普通人更加有力量一些而已，你們崇拜的那些神靈，無論是被你們鄙視的火焰巨人蘇特，芬里爾狼，或者是被你們崇拜的奧丁、托爾，其實都是我們創造出來的玩具而已……」

  一瞬間，戈雷所有曾經堅定無比的信仰轟然倒塌……他並沒有注意到這個聲音使用了「我們」兩個字……

  所有的神都是這個聲音創造的？所有的？不，那眾神之神奧丁，那力量之神托爾，都是一群普通人嗎？他們曾經如此的堅信有神的存在，如此的堅定自己內心的信仰。

  但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不，戈雷還是無法相信。

  「看到這個島上了嗎？」那個聲音鄙視地說道：「我將這個島上的生物放出去，於是一群新的神又出現了。這隻狼？比你們所謂的芬里爾狼更加出色；那條巨蛇，比你們畏懼的米亞加德大蛇更加可怕；那個猿猴進化成的人類，比所謂的火焰巨人蘇特還要讓人畏懼……」

  戈雷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如果不是他親眼看到，他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這些荒謬的說法的，但他現在卻真的親眼看到了，而且還和島上的這群怪物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

  神？惡魔？居然都是別人的玩具嗎？

  那麼他們崇拜的到底是什麼？他們的信仰又到底是什麼？

  他苦苦追尋的復興之路，還有半點的榮耀可言嗎？

  一旦這個消息傳出去，整個世界都會崩潰的。

  這個聲音沒有說錯，這個島上的任何一種怪物都要遠遠比那些神話傳說里的更加強大。

  「那麼，現在我問你，我讓你擁有更加可怕的力量，你願意變成一個白痴嗎？」

  這個問題把戈雷從震驚中拉了回來，他並沒有過多的考慮，然後對著根本不知道在哪裡的聲音說道：「不！」

  「不？」那個聲音終於有了一些詫異：「你居然拒絕我賜予你的如此強大的力量？」

  「我羨慕力量，渴望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我發誓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絕對不會把自己變成一個白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