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四. 血

  康世君的母親在十多年前下地幹活的時候，被一條毒蛇給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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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村里被毒蛇毒蟲咬是常見的事情，夫妻兩個也沒有在意，按照土方子在蛇咬的地方放了血，敷了點草藥也就算完事了。以後被咬的地方除了有些紅腫，身體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就這麼過了大概半個來月的樣子，出事了。

  在農田裡幹活的時候，康世君的母親忽然變昏暈了過去。等到救醒後，發現被蛇咬的地方又紅又腫，漲的和個饅頭似的。

  急忙送到了衛生所，但衛生所能查出什麼來？又送到了縣城的醫院裡，反正查來查去，沒有查出個子丑寅卯來。縣城醫院的大夫建議送到大城市去，那裡的醫院設備齊全。可是這一來一去的算上檢查費得花上多少錢？夫妻兩個愣是沒有肯。

  康世君的母親讓老伴帶自己回家，繼續按照土法子放血。

  別說，一放血的確腫脹消了下去。可到了半夜的時候，康世君的母親發起高燒來，一直燒到了第二天上午，被蛇咬的地方又重新腫脹起來。

  這一來，便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腫脹、放血、上草藥、消腫；然後發燒，繼續腫脹，繼續放血。

  康世君當時在縣城裡上高中，為了省錢，很少回家。即便回來了，康家夫妻倆在兒子面前也總是裝成個沒事人一樣，居然一直瞞到兒子從高中到大學畢業，然後參加工作一段時候了，才不小心的被村里人給泄露到了康世君的耳朵里……

  ……

  這很奇了怪了。

  艾小海聽到這裡大是覺得古怪。按理說被毒蛇咬了，綁緊了被蛇咬的附近，然後放血上草藥雖然是個土辦法，但很管用，尤其在農村或者邊遠山區，都有針對蛇毒的特效草藥。除了劇毒蛇以外，一般的蛇毒都能根除大半，殘留的一些蛇毒也不會致命，隨著時間推移，能被人體內的自我免疫系統解除。

  可要被劇毒蛇咬了，並且特效草藥無效的話，再耽誤了治療，只怕要不了多少時候就會送命。

  康世君的母親呢？被蛇咬的地方也不好，也不送命，就是腫脹、發燒，然後逐漸喪失工作生活能力。

  艾小海祖輩都和蛇打交道，這樣古怪的蛇毒還是第一次聽到。

  「我以知道事情真相就急了。」康世君這時繼續說道：「我帶著我母親去了省城的醫院，可醫生檢查來檢查去，也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只是發現我母親的器官正在衰竭。」

  艾小海皺了一下眉頭：「從你母親被蛇咬，到你去醫院檢查，一共過去了多少年？」

  「八年。」康世君想都未想便說道：「那還是我上高中時候的事情。說起來還是我混蛋，對父母關心太少了，我母親被蛇咬了八年後才知道。這以後，我一直都在各處求醫，可我母親的怪毛病根本沒有辦法治好。中醫、西醫，我都找過了。今年開始，我母親的病況開始急劇惡化起來，我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慢著，慢著。」艾小海越聽越覺得不對：「這算是什麼蛇？被咬了八年，才發現器官正在衰竭？這八年蛇毒在你母親的體內做什麼？」

  康世君迷茫的搖了搖頭。

  艾小海正色道：「康總，我祖輩都是玩蛇的，我父母當初就在溪南蛇類研究所工作，全世界基本上報的出名字的蛇我都認識，可像咬傷你母親那麼奇怪的蛇，我聽都沒有聽過。」

  「是啊，這也正是我發愁的地方。」康世君嘆息一聲：「後來我有了一些錢了，請了許多蛇類方面的專家來給我母親會診，但誰都查不出是什麼蛇咬的。我虧欠我父母的實在是太多了，只要能夠挽救我母親的生命，讓我付出什麼代價都行。我母親今年才五十多歲啊！」

  他那痛苦的樣子絲毫沒有做作的成分在內。

  艾小海產生了好奇。

  他見過的珍稀動物數不勝數，甚至包括被人類認為早已滅絕的，還有一些過去只存在於神話傳說里的動物。但一條咬人一口，卻能將蛇毒潛伏八年的蛇卻真的是聞所未聞。

  「康總，我剛才和你說過了，我祖輩都是玩蛇的。」艾小海忽然說道：「帶我去看看，說不定我能想到辦法。」

  康世君眼睛一亮。對啊，自己糊塗了，艾小海救了一個被崑崙白尾蛇咬的小女孩，成為城市英雄的事情誰不知道？自己到處找蛇類專家，可面前就有一個大行家啊！

  「艾總，不管能不能夠想出辦法，您都是我的大恩人！」康世君站了起來，對艾小海深深的鞠了一躬。

  「看了再說。」艾小海也站了起來：「雨燕，你結下帳，我和康總去醫院。」

  ……

  在溪南人民醫院的特護病房裡，艾小海第一次見到了康世君的父親和母親。

  康父一看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康母躺在病床上，面色灰敗，呼吸氣息極弱。康世君一見，眼淚便快下來了。

  艾小海也不客氣，來到康母面前，問明了當年被蛇咬傷的地方，掀開被子一看，頓時便呆在了那裡。

  蛇傷是在腳踝處，被咬傷的地方腫脹的有一個桌球大小，這不稀奇，稀奇的是這個腫脹部位居然是透明的！

  晶瑩透明，就好像是水晶玻璃做成的一般。

  艾小海發誓自己絕對想不出這是什麼蛇咬傷的。

  「當初就是這樣？」艾小海問道。

  「不是，沒有那麼透明。」康父帶著濃重的方言說道：「而且比這個要小多了，這是最近兩年才變成這樣的。同志，你看著。」

  康父嫻熟的拿起了一把小刀，用打火機消了毒，然後在「桌球」上劃了一刀，頓時，一股腥臭的血液流了出來。

  病床上的康母發出了一聲濃重的呼吸，接著眼睛居然睜開了，而且氣色也變得好了許多。居然還認出了自己的兒子，臉上露出笑容：「山娃子，你那麼忙，就別總是來了。」

  山娃子大約是康世君的小名了，康世君也勉強笑道：「媽，沒事，我下班了。」

  「啊，來客人了啊，坐，老頭子，快請客人坐。」康母居然精神好到了可以招呼客人的地步。

  艾小海的眼睛可徹底看直了。

  放血對治療蛇毒的確有效，可也不能神奇到這樣啊？一個看起來明明快死的病人，一放血，居然精神好成如此！

  康父卻一點喜悅也都沒有：「別看老婆子現在不錯，可這放血頂多只能維持三個鐘點，一會便又會變得和剛才一樣。」

  艾小海低頭一看，果然，剛才割開的傷口正在逐漸復原。沒有錯，艾小海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傷口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復原。而且一個米粒大小的晶瑩體正在重新形成。

  「三個小時後，這個小點就會重新長到桌球那麼大。」康世君低聲說道：「前些年，一放血，我母親總能保持大半個月的精神，有的時候還能下地幹活。可越到後來，放血維持的功效就越短。最近居然只能維持三個小時了。」

  「老頭子，我餓了。」康母忽然說道。

  康父和康世君早有準備，兩人訓練有素，康父朝著病房裡的微波爐那走去，康世君立刻拿出了麵包。

  兩個黃油麵包，康母幾口就吃進了肚子裡。而此時康父的飯菜也熱好了。一端來，艾小海再度看的傻在了那裡。

  一個重病人，胃口肯定奇差無比，多以清淡食物為主。可再看康母吃的。

  好傢夥，足足有半斤米飯，上面蓋著兩大塊又肥又膩的大肉，連個素菜都看不到。飯上澆了些肉湯，康母大口大口吃著，要多香甜就有多香甜。一張口，大肉被她咬下一大口。

  不過片刻功夫，一大碗飯，兩大塊肉居然被她吃的乾乾淨淨！

  誰見過這樣的病人？

  「我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醫生也說不清楚狀況。」康世君看出了艾小海的震驚，苦笑一聲：「反正我母親每次被放血醒來，胃口都大的驚人。就算現在再給她吃一碗飯，她也能夠吃下！」

  艾小海抓著腦袋半天沒有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暫時不說康母是個重病號，就說她的體型吧，病了那麼多年，又瘦又小，看著怕連六十斤都不到。這麼瘦弱的人，是怎麼把這麼多東西吃下去的？

  這時，康母隨著剛才放血有了些血色的臉又黯淡了下去。

  艾小海低頭一看，傷口處的晶瑩體已經長到瓜子那麼大了。

  康世君有經驗，趕緊扶著母親重新躺了下去。

  「你們怎麼又用這個土辦法放血？」這時候一個中年醫生走了進來，一看刀和沾著膿血的紗布，立刻呵斥起來：「我說過了，這土辦法不管用，反而有可能對病人的身體造成更大的損害，你們怎麼就是不聽？土辦法都行，還要我們醫生做什麼？」

  「醫生，對不住啊。」康父難為情地說道：「可我看老婆子實在太痛苦了。」

  康父雖然如此，康世君卻瞪起了眼睛：「你們不讓放血，但倒是想辦法出來啊？掛水，你們整天除了掛水還能做什麼？我不是不相信你們，從進醫院第一天開始我就無條件的相信你們，但你看看我媽媽，現在成什麼樣子了？不放血，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她死？」

  醫生有些生氣，可的確找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這個病人是他從醫以來見過的最古怪的病人了。什麼樣的儀器都用過了，什麼樣的檢測手段都使用了，但就是查不出病情所在。

  院領導對這個病人非常重視，再加上康世君為了救母親的命不計成本，醫院於是從全國各地請了許多各個領域的專家過來會診，但結果完全是一樣的；

  他們查不出病源所在！

  他們甚至無法減輕病人的痛苦！

  而現代醫學做不到的事情，偏偏這對老夫妻用專家不屑一顧的土辦法：放血就能讓康母恢復一段時候的生氣！

  醫生、專家可以確定的是，放血儘管能夠減輕病人一時的痛苦，但卻只會更加增添病人的病情。

  他們曾經在幾次放血後，對康母做過檢查，發現她的器官損害更加嚴重了幾分。

  所以他們不贊成用這個辦法，問題是不用這個辦法，他們卻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你看起來好像很面熟？」醫生的目光忽然落到了艾小海的臉上，接著想了一下，猛的叫了起來：「是你，我認出你了，你是艾小海，當初救那個小女孩佳佳的那個！」

  擦，艾小海也想起來了，面前的這個人可不就是那天幫佳佳治療的那個醫生？

  「哎呀，你來的正好。」醫生和艾小海握了下手：「昨天我們在開會討論病人病情的時候，我還專門提到了你。我說你當天神奇的治好了佳佳的蛇毒，而正巧這個病人也是被蛇咬傷的，看能不能找到你，嘗試一下找到解決辦法。不過你現在是名人了，要聯繫上你真不容易。沒想到病人家屬卻先把你請來了。艾先生，你看出病人這是什麼問題了嗎？」

  艾小海苦笑著搖了搖頭：「這肯定是被蛇咬傷的嗎？」

  「是，是被蛇咬傷的。」康父很肯定地回答道：「那天天還蒙蒙亮，我和老婆子在地里忙活，我就聽老婆子叫了聲『蛇』，然後一回頭，就看到一條和蛇一樣的黑影鑽進了一個土洞裡。我給老婆子放血後，刨開那個土洞，卻什麼也都沒有找到。但我老婆子腳那的傷和被蛇咬的一模一樣。同志，我們那靠著山，蛇多，我看過很多被蛇咬傷的人，錯不了。」

  「我和你們一樣，沒見過那些奇怪的蛇毒。」艾小海有些無奈，但他隨即說道：「不過，我想不是沒有救的。」

  康世君眼睛瞪得老大：「真的？」

  「我盡力而為。」艾小海編了一個謊話：「我回家去一趟，我那有特效蛇藥。恩，就是治好佳佳的那種。」

  醫生也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當天，艾小海用他的特效蛇藥治好佳佳他可是親眼看到的……

  ……

  艾小海其實哪有什麼特效蛇藥？

  他唯一的特效蛇藥，就是他的血液！

  他的身體早就百毒不侵，別說一條蛇了，就是成千上萬條蛇一齊咬到他，他也一樣安然無恙。

  當初他救佳佳的時候，龍靈珠的力量還弱小得很，但他尚且能夠通過崑崙白尾蛇咬自己一口，然後產生特效血清，又何況現在他的血液呢？

  蛇？蛇能對抗艾大王的血嗎？

  艾小海問醫生要了針筒，根本沒有回家，而是來到自己車上，在那等了一個小時，看看來回的時間差不多了，把針筒刺進了自己的血管中。

  一縷金黃色的血液流進了針筒。

  金黃色的！艾小海再次看到了自己金黃色的血液！

  見鬼，如果都是這樣的血液一會可就說不清了。

  還好，這種金黃色的血液很少，很快流進針筒的便變成了正常的血液顏色。

  艾小海擔心分量不夠，抽足了一針筒的血這才把枕頭拔了出來。

  成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蛇，但他艾大王的血包治天下百毒！

  艾小海回到了病房裡，康世君、康父和那個醫生都在焦急的等著。

  一看到艾小海拿出了那針筒的血，醫生的眼睛就亮了。當初正是這一針筒的血，救活了佳佳。

  醫生知道艾小海的脾氣和本事，對血液也不做任何檢測，直接幫著注射進了康母體內。這算是破壞了醫院的規矩，可是人命關天，什麼規矩都放到一邊去吧。

  艾小海的血液天下無雙，一注射進去，不到兩分鐘，原本又昏迷過去的康母，居然睜開了眼睛，而且臉上神奇的有了血色。

  「媽，媽，你醒了。」康世君高興的差點跳了起來。

  這一次並沒有放血，自己的母親醒了，而且臉上的血色那麼好看！

  「太不可思議了，太不可思議了。」醫生連連搖頭，隨即「恩」了一聲：「針筒呢？」

  針筒和上次一樣又不見了。醫生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艾小海，也不說什麼。大概這是艾小海的獨家秘方，不願意被自己拿去研究吧。

  艾小海的確悄悄的藏好了剛才被醫生順手放在一邊的針筒，他倒不是怕什麼所謂的獨家秘方泄露，而是這針筒里的血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屬於人類的血液。

  起初，見到康母醒了，艾小海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可是，他很快便發現了一些問題。

  康母臉上的確有些一些血色，但這血色在艾小海看來很不正常。這種紅，是那種特別妖異、特別古怪的紅。甚至，連康母乾裂的嘴唇都變得紅潤起來。

  難道是自己的血液太神奇了？讓康母恢復了年輕？

  有可能。

  甚至可以說，艾小海目前擁有的，是部分龍的血液，那是普天下最神奇的血液！小七吃了幾滴被金黃色血液滴到的草，立刻修為便得到了極大進化。

  康母是否如此？

  艾小海不確定，但他心中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他的目光落到了康母的腳踝上，只一看，艾小海便知道這次出大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