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零碎兒

  送完兒子，楊平牽著托尼例行遛彎。邊走邊琢磨，這文玩玩著玩著這麼越來越不上檔次了？不是文玩的品質不是檔次，是人不上檔次了。

  事情是這樣，楊平出門前在鏡子裡看了看自己的形象：長的也就一般偏上，身高還行一米八四，身材適中偏瘦點兒。這都沒啥，最重要的是身上零碎兒太多。脖子上掛的，腰上掛的，手腕上掛兩串還帶表，手裡還拿著核桃，斜背著超級鞍袋，上面也掛著兩件小籽兒，後面還跟著托尼。這啥玩意兒麼？！這是要穿越回滿清當貝勒的節奏啊。

  說實話,現在有檔次的人是沒人戴這些零碎兒的，都是素素靜靜的。沒見過哪個當官的出門帶手串的，還帶這麼多。懂行的人知道這是玩家，不懂的人還以為是性*取向不正常呢。沒辦法誰叫咱喜歡這些東西呢？有時候也覺得不好看，但是放下哪個都有點兒捨不得，這真不是去炫耀。

  楊平嘆口氣：唉，就這層次了，權當自己沒文化吧。

  不知不覺溜達到到了人民廣場,茫然看著四周忙忙碌碌的人群，就覺得自己太懶散，前三十多年一直這樣忙忙碌碌的，忽然有了大把的時間，竟然就這麼白白浪費。這回去一定要給自己定個計劃，逐步去完成，這樣才能在回想往事的時候，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悔恨。

  楊平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拖著托尼往前走，沒發現托尼被遛狗繩拉得直翻白眼。

  「站住！你不能對狗狗這樣。」過來幾個女生，大概上高中的樣子：「它這么小，這麼可愛，你看它累了就抱一會兒，或者休息一會兒，怎麼能這麼拖著它走呢？!」其中一個大眼睛女孩義憤填膺。

  「哦，呃，剛才想心事兒了，給忘了。」楊平抱起托尼，對這幾個愛心泛濫女孩道了謝，抓緊離開。為什麼溜達到廣場了？哦，這兒離顧菁報社近。不知道這些日顧菁過得好不好，也許過段時間她就會有新男朋友了，以後會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楊平搖搖頭把亂七八糟的思緒拋開。

  看見前面有家JAVA自行車店，進去轉轉。臭寶個子很大，相對於同齡的孩子。那個摺疊小自行車已經不適合他騎了。看看有沒有適合他這個年齡段的山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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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進店裡，看著幾個騎行發燒友正在和一個四十來歲，一身運動裝扮的老闆調整自行車。沒人招呼楊平，他也樂得清靜，拉著托尼自己看看。這家店百十平方大小，四周擺滿了自行車，連牆上都掛了一圈。正中間的空地上上下兩層擺的是高端山地車，價格都是過萬的。給臭寶還沒必要買這麼好的，在四周看看。這時，老闆擦著手上的機油，過來招呼：「看輛什麼車子？我給你參謀參謀。」

  「老闆SD人啊，」楊平聽出來老闆是SD漢子，口音很重：「我想給我兒子配輛山地車，他七歲，但是很高，和四年級的孩子一樣高。我想看看有沒有二四的車子。」他現在騎的美利達是二十七的架子，臭寶的估計二四的就行。

  「你這是九十年代的說法了，現在專業山地車沒有二四的，你看這款車梁有點兒斜，適合孩子騎。可以騎到上高中。」老闆指著中間空地上的一款黑灰色的山地車說道。

  楊平過去一看，真很漂亮，三十速，碟剎，ROCKSHOX的前叉。套件是XT的，閘線內穿管都是相當不錯的配置。他只知道個大概，因為自己的自行車是美利達的，也算剛入門。

  「老闆，我給小孩子買車子，你一推薦就是過萬的啊。」楊平看著標價簽，咂咂嘴：「剛上小學的孩子騎輛一萬多的自行車，他爹的車子才三千來塊。」

  老闆訕笑：「一分價錢一分貨，你看這輛車子連閘線都是內穿管的，車架是全碳的，不是為了輕。是全碳車架不會變形。」老闆摸著自行車感覺像摸女人一樣，很猥瑣：「JAVA是專門生產車架的公司，現在所有的牌子的自行車都是用日本或美國的套件，差別不大。這款車子小一點兒，適合小孩。要不你看看摺疊自行車，那個更小。」

  「算了，我兒子現在就騎的大行摺疊車，太小了。」楊平把托尼栓在玻璃大門的把手上，回來繼續看著這輛車：「車子真不錯，就是太貴了。」他也是玩自行車的，知道自行車的品牌店都是不殺價的，標價牌上是多少就是多少，最多給抹掉零頭的零頭，幾十塊的樣子。

  「這車是一萬三千零八十，我給你個優惠價。」SD老闆忽悠，讓楊平給打住了。

  「得得，我明白這八十的零頭就是準備給我優惠的」這他門兒清啊：「太貴，推薦個別的。三千左右的。」

  「三千的也有，不是我不推薦，」老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就認定楊平是能消費起過萬的自行車的主：「咱老百姓確實應該看這個價位的，這個價位的車子也不錯，拉個長途去雪區都沒問題。但是這個價位的車子都是直梁的，略大，不適合小孩兒。所有品牌店的都一樣，JAVA是專門做架子的，我清楚。」

  「那怎麼整？不行，今天就隨便看看，一個小屁孩兒騎過萬的山地車，我的腦子裡就沒這個意識，第三世界的國家運動員都騎不起這樣的車子。」楊平真是不打算買，轉身準備解繩子走人。

  「要不這樣，你看看這輛，四千多的，就是架子大了點兒。」老闆繼續努力。

  這看完好的，別的再看都是浮雲。唉，又瞎了，一進門給忽悠到高端配置區，下不來了，別的看都懶得看啊。「算了。也不著急買，明天就放暑假了，我再轉轉別的店。」

  老闆一聽這是要換別的品牌買啊，擋住楊平，先發了根煙點上：「你看，別的店只有比這更貴，不會便宜。」這點楊平認同，自行車的行情大概也了解，就點了點頭，聽老闆繼續說：「要不這樣，價格我實在低不了，東西我給你送好的。廠家送的好騎行服我給你送兩套，在你需要花錢買，在我這兒是廠家白送的。包括帽子，手套。這要是買也得千把塊，碼錶，T6車燈，小配件都給你配好的，加起來送的東西小兩千了。怎麼樣？」

  楊平吸了口煙，納悶兒了：「我說老闆，你這送得也太多了，怎麼回事兒？」

  「這高端車子不好做，打算把這些太高端的賣了，換速聯套件的賣，XT套件的走不動，太貴。再就是這款車子確實適合小孩兒。」老闆自己也把煙點上：「你一看也是那種土豪，買這個還不是看心情的事兒？」

  「我怎麼看著像土豪？老闆你給說說，車子我買了。」楊平對這個話題感興趣，這必須改，不然以後還撿什麼漏。不被宰死就ok。

  老闆把煙叼在嘴上，取下山地車：「你這還用看？喜樂蒂按說不貴也得三千多，這種雕色的，毛色這麼光亮，估計一直吃的五百多的狗糧吧。你這衣著倒是很有地攤兒特色，但是表是運動款光動能的卡西歐，六波局的吧，這在我們運動圈兒里都明白。至於別的戴的我是不明白，但是一看都是好東西，不會便宜。」

  靠，根子在這兒啊：「老闆，是不是看上去還特有「人傻錢多速來」的勁兒？顯得沒文化，沒檔次？」楊平把菸頭扔在門外，轉頭對老闆說。

  「嘿嘿，」老闆憨厚地笑著，不搭茬：「那我給你調車子了。」

  楊平點頭同意，心說回去一定要把自己收拾的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

  半個小時，車子調試好了，老闆送了一大堆東西，楊平自己又買了兩個騎行包，把東西都裝進去。「老闆刷卡吧。」他遞過信用卡。

  「我這兒沒有pos機，要是有現金就給現金吧。」要不說做生意的眼毒呢，連楊平有現金都能看出來。

  楊平現在經常買文玩，隨時包里愛裝點兒現金，方便。畢竟地攤兒上沒有POS機。取出一沓沒開封的，三十張零的遞過去。想了想：我騎車子狗咋辦？跟著跑也跑不動啊，太小了。別再讓愛心泛濫人士堵住我罵一頓。就讓老闆給車子安了個後捎貨架，坐杆夾的，只能裝個攝影包，把托尼放在上面很聽話。臨走想起來又買了兩個TOPEAK牆上掛鉤。

  楊平帶著托尼騎回家，現在家裡的交通工具挺壯觀，後院一部ADV摩托車，兩輛山地車，比較占地方。他把兩個TOPEAK掛鉤oneup釘在院子靠房間的牆上，把兩輛自行車並排立著掛在牆上，前輪掛在香蕉把手上，後輪放在後輪槽板里，避免山地車輪胎在牆上留下什麼痕跡。完美。

  今天臭寶學前班畢業，明天就可以放假。小學前最後的瘋狂暑假開始了，可以預見臭寶的悲催小學生涯。今天懶得大整，做頓輕鬆愉快的晚飯－－冒菜。

  先去市場買喜歡的火鍋底料－－海底撈，菜就隨便了，生菜，茼蒿，寬粉，竹筍，豆腐，血塊，午餐肉，脆皮腸，鴨血，年糕，臭寶喜歡的各種丸子，（這個不太好，但是臭寶愛吃，儘量少吃就好）。主要看各自的喜好。回家先把蒜泥踏好，對點兒涼白開。

  炒鍋燒油，爆香蔥蒜小剁椒，三十粒花椒。放海底撈，放水。接著放菜，寬粉最後放就行，一鍋煮。煮好，連湯倒進中號盆子，上桌。

  三個小碗，裡面放好蒜泥，香油，耗油，可以開動了。

  臭寶和海蘭吃得滿頭冒汗，暢快淋漓。

  「爸爸，你是不是說過暑假帶我去看海？坐快艇？潛水？」臭寶把一個撒尿牛丸消滅掉。

  「是啊，看你媽媽什麼時候請好假，咱們就走。」楊平給海蘭擦了擦臉上沾的油，問：「海蘭，你們現在假好請不？十五號，臭寶面試完咱們就走，不跟團，去了海口可以參加一些一日游什麼的，不行租車也很方便。」

  「我這兒隨時都行，你不是說去三亞麼？怎麼又成海口了？把蒜泥再給我加點兒。」海蘭專心的吃東西，不時抬頭和楊平說一句。

  「去海口我要看看那裡的海瓷和海黃，學習學習。然後再去三亞。」HN是海上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多少沉船形成了獨特的海底文化遺存。不學習一下海瓷怎麼行。

  晚上楊平請好假自己睡在書房，要反省一下。手裡握著一把1911，叼著一根煙，菸灰堆積的老長，有點兒教父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