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衰貨

  「你……是誰家娃兒？」隱隱的，劉大壯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了，其實他心中一直有種不安感，這感覺從昨晚上起就有了，今兒個早上他之所以跟臨攤賣包子的老耿說起昨晚上的經歷，其實就是要尋一個合適的證人，但這證人沒找到，似乎債主子就登門了，而且還是小債主子！

  「我們是陸家莊的，我姓陸，叫陸雲舟，我爹是陸仲清，我爺是陸老倔……」陸雲舟見這屠夫瞪眼珠子，立刻閃身擋在徐芙寶跟前，攥緊雙拳跟劉大壯對視，「我家昨兒個晚上丟了一頭母豬，五隻小豬，業已報案到縣衙了，縣爺說了，假以時日只要抓住了偷豬的毛賊，那就是重刑！」

  「啊？我……我真的不是賊啊，我說過了，是那人賣給我的，我可是花費了十兩銀子的……」劉大壯傻眼了。

  這事兒上下串聯起來一琢磨，真是越琢磨越不對勁兒，哪兒有大半夜賣豬的，而且還謊稱自己的豬是將死的病豬，這不是漏洞是啥？

  可惜他劉大壯昨晚上喝得多了些，腦子轉得慢了些，就中了套兒了。

  

  這可咋辦？

  「小丫頭，你……你過來……」劉大壯叫徐芙寶。

  他看出來了，這小丫頭雖然人小鬼大，這個憨小子就聽她的。

  「你想幹嘛？可別看我小，我可是有力氣的，而且這兒人多……你甭想欺負小孩子！」陸雲舟不肯閃開，怒視劉大壯。

  「哎呀，小傢伙，我是想跟小丫頭打個商量，能不能給我做個證，我真的不是偷豬的賊，是有人賣給我的……」劉大壯神情都蔫吧了，咋就遇上這事兒呢？簡直是飛來橫禍啊！

  如果找不到那個賣豬給自己的男人，自己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事兒別人是幫不了你的，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徐芙寶搖晃著小腦袋說道。

  「小丫頭，你說說，我該咋辦啊？」世人都說，這身強力壯的大多數都頭腦簡單，劉大壯也是這號人，論起殺豬來，他有一套，可要用腦子，他就捉急了。

  「沒別個法子，只有找到那個賣豬給你的人！」

  這理兒都不懂，真是個棒槌！

  陸雲舟都鄙視他了。

  「對，對，我定然要找到那個混蛋，給他一頓拳腳，看他還敢害乎我不？」劉大壯氣得咬牙。「可是咋找啊？」他又泄氣了。

  昨晚上他喝得迷迷糊糊的，也沒好好留意那個人的長相，這城裡那麼多人，他上哪兒去找？萬一那人不是個本地的，而是外來的毛賊，干一票就走，他就是把城裡都翻過來，恐怕也無計可施啊！

  看著他愁得要上吊似的的表情，徐芙寶偷樂，心道，竟遇上個傻乎乎的屠夫。

  「叔，我有個法子……」

  「小丫頭，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你說，咋辦？我全聽你的……」劉大壯來了精神。

  「既然是不學好的毛賊，那他得了錢就不會用在正道兒上，您想想，這不在正道兒上的營生都有那些？」

  「對呀，我咋就沒想到？」劉大壯一拍大腿。

  「你若是想到了，你就不是棒槌了！」陸雲舟小聲嘟囔，劉大壯沒聽到，徐芙寶卻聽得真真的，不覺歪著腦袋衝著自家小夫君笑，陸雲舟見小媳婦笑得如此開心，也傻呵呵地跟著樂。

  「他一準兒去了賭場了！」劉大壯說道。

  「為啥不是去別個地方呢？」徐芙寶指的是青樓。

  「就十兩銀子，他倒是想去找個女人樂呵樂呵，但……」後半句是人家也得伺候他啊，這話劉大壯沒說出來，當著兩個小傢伙的面兒，他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過火了。

  「叔，那咱們快去找吧！」徐芙寶說道。

  「成，走！」劉大壯也不顧得做生意了，把攤子交代給旁邊的包子鋪老闆，他反身把院門鎖上了，拎著一把菜刀就跟兩個小傢伙往城東的吉祥賭坊奔去。

  這城裡其實也不大，就那麼幾家賭坊，最出名的就是吉祥賭坊。這吉祥賭坊據說後台是縣爺的小舅子，甭管是誰，在這裡都不敢鬧事，這說法一直沒得到具體證實，民不告官不究，誰稀罕去管別個人的事兒啊，更何況如果真是縣爺的小舅子，那得罪了縣爺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一大兩小，三個人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吉祥賭坊門口了。

  遠遠的就看到有人罵罵咧咧地把一個人從賭坊里丟出來，「混帳東西，也不打聽打聽這賭坊是誰辦的，想在這裡耍賴，你離死不遠了！」

  哎呦喂！

  那人被丟出去，跌疼了屁股，當即叫起來。

  看到他身上穿著的藏青色的衣裳，徐芙寶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塊布條，這布條邊緣都是參差不齊的，明顯是從別個衣裳上撕下來的，但從布質跟顏色上看完全一致，而且在他們走到跟前，跟那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徐芙寶看到他的衣衫下擺真的就少了那麼一溜兒……

  而那個人一抬頭，四目相對，陸雲舟驚呼，「大伯？！」

  「哼！臭小子，哪兒都能遇上你，滾開！」他低吼著，轉身就要走。

  卻被劉大壯一把拽住，「好小子，就是你！我雖然記不得你的模樣，但你的聲音我卻記得真真的，昨晚上就是你要我去家裡拉來了一頭母豬，五隻小豬，還騙了我十兩銀子！我說你怎麼那麼便宜就把豬賣給我了呢，卻原來那豬根本就是你偷的啊！走，走，咱們一起去衙門，在縣爺跟前好好說道說道，這事兒到底是誰的錯！」

  「你……你認錯人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昨晚上……昨晚上是在賭坊的……」陸伯財驚慌失措，掙扎著要跑，但劉大壯可是個屠夫，徒手都能把一頭肥豬給抱上殺豬台，更不要說陸伯財這種被聲色早就掏空了身體的衰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