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瞞得得過誰

  這聲音……楚月牙動作一滯，短短的一停滯，那人已經從將被子給丟到了一邊，站在了楚月牙的面前：「是我，瀎嵐，我有事兒要告訴你。」

  「瀎嵐……」楚月牙詫異的道，「你……」

  

  「求你，救救狄夜。」瀎嵐在楚月牙開口之前，就立刻道，然後直接就跪在了楚月牙的面前，「只有你能救救狄夜來了，你讓他別去跟葉仇決鬥，你讓他快逃，以他天下第一的輕功，逃走，逃到他的秘密基地那裡去，誰也找不到了。」

  「可是我……」楚月牙連忙去扶跪在地上的瀎嵐，一邊拉，一邊道，「他不肯聽我說，他……」

  「楚月牙，你是唯一一個可能做到的人了，求你……」瀎嵐執拗的不能起來，「你一定要去見見狄夜，你說的話，他是唯一可能聽的了。讓他先離開這裡，至於他的解藥的，我會幫他找到的。」

  如此女子，如此深情，楚月牙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可是她似乎永遠都得不到他的愛情，他對她只是同伴的感情吧。

  「起來，你起來在說好嗎？」楚月牙一遍遍的重複著，瀎嵐就是不肯起來，一定要楚月牙答應她，幫她說服狄夜才肯起身，「我答應你去勸住他，但是她肯不肯聽我的，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瀎嵐這才起來，聲音和語氣才慢慢的恢復了正常。

  「你答應了就好。」瀎嵐定定的道，「三日之後，便是決鬥之期，你勸他離開這裡就好了，他的功夫足夠逃開龍爺。」

  「我可以去勸說，但是我覺得他未必會聽我的。」楚月牙輕聲道，其實她又何嘗沒有說過了，而且，現在與他見面的話，是不是有些不妥當呢？畢竟那時候……

  這麼好幾日，他也沒有出現，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她鬧出離開楚府這麼大的事情，他都沒有任何表示，獨獨去告訴了韓放，讓他好好照顧她，看來他真的不想在和她有交集的。

  念及此，楚月牙輕輕的嘆了口氣，對瀎嵐道：「再說，我不知道他在哪兒，他也未必肯見我。」

  「我帶你去見他。」瀎嵐很果斷的道，堅定不移。

  「現在？」楚月牙對瀎嵐的執著感到很頭痛，也許她將她當做最後的一根稻草吧，也許從她知道狄夜要和葉仇決鬥起，就一直在尋找著能夠讓狄夜活下來的辦法，只是沒有而已。

  無奈之下，她才會來找自己的，她的情敵。

  「嗯，現在，我知道他現在在哪兒。」瀎嵐認真的點頭。

  「瀎嵐。」楚月牙突然出聲叫住了瀎嵐，聲音很沉，很認真，「你為什麼還要跟著龍爺？為什麼不離開他？」

  「我也中了龍爺的毒的，就算印兒和小舞這樣得到龍爺信任的人，都被毒藥控制著，更別說我，這個從小就不聽話的。」瀎嵐淡淡的道，「在說我留在龍爺身邊，才能夠為我的同伴尋找解藥啊。」

  「瀎嵐，其實你應該是龍爺用來控制狄夜的手段之一。」楚月牙突然道。

  瀎嵐微微愣住，不過沒有說話，最後輕輕嘆了口氣，只低聲道：「起是我知道，其實龍爺就是利用者我們這些傻瓜的心裡，將我們牽制在他身邊而已，我很慶幸，至少畢鳶脫離了，雖然躲藏著，但他也能夠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嗯。」楚月牙也不知道說什麼，「走吧，去看看你說的地方吧，我也想……見見狄夜。」

  不知處於什麼心理，反正就是想要見見狄夜。

  ……

  一處修建在湖水之上的歌坊，乃是信陽都赫赫有名的夜晚消費的地方，此時雖然子時了，依舊是歌聲琴聲交織著。

  楚月牙跟著瀎嵐一路來到了這裡，沒想到狄夜這麼好的閒情逸緻，竟然會在這裡停留，飲酒聽歌，和什麼紅顏知己把酒言歡。

  心頭微微有些彆扭，他到底將自己放在心中的什麼位置呢？他不是看到女孩兒就會臉紅的嗎？沒想到也有這麼張揚不羈的一面呢……名為歌舫，其實誰都知道，這夜晚到底會做些什麼事情。

  「有好幾個人跟蹤著，從我們離開簡府開始。」瀎嵐進入了一家歌舫中，穿過迴廊，輕聲對楚月牙道，「你知道嗎？」

  「嗯，知道，都是保護我的人。」楚月牙點點頭，現在她對於這些如影隨形的腳步聲已經十分熟悉了，「不用擔心的，也不要避開他們，現在我的情況不太好，所以會有很多人保護。」

  自從上一次，去找畢鳶，甩開了這些人，最後被龍爺抓住，發生了後面一系列事情之後，楚月牙就不會在甩開這些跟著她的人了，反正也不礙事兒，她也沒有做什麼出格的舉動的。

  「嗯。」瀎嵐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了。

  「哎喲喂，兩位姑娘要見我們歌舫嗎？」門口，一個各自高挑，畫得濃妝艷抹的女子很青樓腔的走了上來，目光滴溜溜的打量著瀎嵐和楚月牙，「我們這裡可不是姑娘家應該來的地方，你們要去呀，就對面那家。看到沒？包你們滿意！去吧。」

  一個穿著黑夜衣服，不過臉頰粉嫩，眉目如畫，顯然是女子，這個是瀎嵐；而另外一個直接就是一身襦裙，沒有加任何掩飾，是楚月牙。她怎麼會放這兩個女娃進去呢？擾了她的聲音不是？

  「既然是飲酒聽曲兒的地方，有何進不得的？」楚月牙微微一笑，很犀利的回應道，「哪個規定的，進歌舫的人，還必須是男子，女子就不能進了？」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暗地裡是規定過了的。

  「嘖嘖，看著姑娘你細皮嫩肉的，沒有什麼規定，但是這裡的規矩就是這樣。」那女子眉毛一豎，很犀利的道，「若是你有意見，你讓這整個湖面的店鋪都把規矩給改了，我今兒就讓你進去了。」

  「別的不要，你這一家改了就好了。」楚月牙不疾不徐的道。

  「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女子惱火的道，回過頭去，正想招呼裡面的人出來趕人，卻僵硬住了，將話語改成了，「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冰冷的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還能說什麼，除了服軟之後，剛剛那一身黑衣的女孩，果然煞氣很重，這不，她回個頭的功夫，就把刀劍比在了她的脖子上，讓她哪兒敢有半句不順從的話。

  「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是你。」瀎嵐冷冰冰的道，然後瞟了楚月牙一眼，「看到沒，對付這種人，一定就要這樣。直接動手，他們自然就會乖乖就範了。」

  楚月牙不知說什麼，殺手就是殺手，永遠都改不了的行為習慣。

  接下來，瀎嵐帶著楚月牙跟小坦克一般的沖了進去，挨著每個房間的搜查狄夜在哪兒，驚起了不少人。

  果然這個歌舫不是女子該來的地方，不過掛了一個唱歌的名頭，聽上去微微好聽一點兒而已。

  為什麼狄夜會來這裡，楚月牙心中彆扭得慌，每推開一個門，她都擔心會看到狄夜會和一個女子從床上蹦起來，驚慌的看著他們。那時候，她該怎麼面對狄夜呢？她該說什麼呢？

  她和他又沒有確定什麼關係，她連衝上去給他兩耳光的立場都沒有，只不過自己傷心難過而已。不管她多麼放得開放得下，終究的她都成為了他的女人，女人對自己的第一個男人總是會有一些奇怪的情緒的。

  「最後一層樓了。」瀎嵐領著楚月牙上了最高的一層，「他一定在這裡的，不用擔心。」

  「我不擔心。」楚月牙輕聲道，她還真的沒有什麼好擔心，她只是有些害怕會看到狄夜和別的女子的場面而已，那一定會讓她非常非常難過的，一定會讓她產生莫名其妙的被背叛了情緒。

  最後一層樓，只有三間屋子，很簡單，可以一目了然，一面臨湖，有欄杆走廊，另一側就是大門了。

  楚月牙和瀎嵐站在走廊的開始處，然後都有些沉默，根據兩人的耳力，這三間房屋，無一例外的發出了各種聲音，尤其是最後一間，叫嚷得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

  楚月牙和瀎嵐神差鬼使的走向了最後那間聲音最大的屋子，站在門口站定，連剛剛踹門一直很起勁兒的瀎嵐都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著要不要打擾。

  一聲聲跟催命似地。

  「成全你……」站在門口，能聽得到那男子的聲音了，很熟悉。

  瀎嵐的臉鐵青，楚月牙的臉慘白，兩人依舊愣愣的站著，聽著裡面的結束了，歸於平靜。

  「對不起。」瀎嵐突然無厘頭的說了這麼一句，也不知道她這一句到底是在對誰說的，她只是低著頭，看著地面而已。

  下一秒，瀎嵐伸手，推開了屋子，跨不進去，楚月牙機械的跟著也進去了，沒有多大的迴避，也做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其實剛剛那個男子的聲音，不管是瀎嵐還是楚月牙都聽得出來的——

  狄夜的聲音。

  兩個女子為了想要救他，這麼努力，然後他自己就在這裡……

  這間房間很小，一眼便能看得透徹，正對著門的便是一張床，床上一個人，一床薄薄的被子蓋著。

  而在床前，一個女子似乎剛剛下床，拿著自己的衣服，正在往身上套著，看到兩個陌生女子進來，先是一驚，接著便是抱起自己的衣服，鑽入了床邊的屏風之後。

  狄夜側臥著，用一隻手撐住了他的頭，臉上帶著微笑，看著瀎嵐和楚月牙：「我該說歡迎嗎？嘖，我還真是有點兒不好意思呢。」

  楚月牙沉默，瀎嵐卻是沉默不住。

  「狄夜，你這混蛋。」她尖叫，聽到狄夜的聲音，讓剛剛有些走神的她回過了身來，表情很憤怒，「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還要知道我為了你，做了多少事情，你怎麼可以……」

  「人生得意須盡歡，對不對？」狄夜還是那麼笑著，狹長的鳳眼中，滿滿的都是不以為然，「我都快要死了，還有什麼不能做的？自然也要享受一下人間的快活，你們說，是不是？」

  「不是！」瀎嵐繼續尖叫，不斷重複著，「，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呢？我以為，你喜歡的是楚月牙的，你……」

  終於，瀎嵐說不下去了，轉身就走了，似乎再多站著一秒，她就要呆不下去了，至於她今日來的目的，大約她也已經忘記了。

  楚月牙還是僵立在原地，和狄夜遙遙對視著，剛剛有些停滯的大腦回來了，不過還是就這麼死死的呆呆的看著狄夜，直到看得狄夜有些目光躲閃，忍不住先開口說話了。

  「我還以為，你比瀎嵐會更失控，更悲傷呢。」狄夜微微笑著道，掩飾過心中的其他情緒，保持著一派輕鬆，「沒想到，你還可以在這裡站這麼久，一言不發，是被嚇傻了嗎？」

  瀎嵐只是喜歡狄夜，可是從來沒有和狄夜有過任何親密接觸，但是楚月牙就不一樣，她已經是她的人了，如果說聽到剛剛的情況，應該失去理智和發瘋的是楚月牙，她尖叫或者質問，或者動手揍他，都是正常的，不過她就是不動，在原地站著，讓狄夜有一種很不安心的感覺。

  「說話。」狄夜再次道，「不然你會在這裡站多久？我還要接著呢？不要耽擱我的時間。你是不是已經傻掉了？失去了意識？」

  「不是。」楚月牙搖搖頭，「我頭腦很清晰，因為我頭腦很清醒，所以才沒有像剛剛瀎嵐那樣就逃走了。」

  「是嗎？」狄夜反問道，「所以，你看出了什麼呢？」

  剛剛問完了這句話，那在屏風後穿衣服的女子穿好了衣服走了出來，看了看狄夜，又看了看楚月牙，然後很懂事的道：「公子，我先出去了，您和這位小姐慢慢聊。」

  「嗯。」狄夜點點頭，揮揮手，那姑娘就出門了，還很體貼的將門關了個嚴嚴實實。

  「你還打算呆多久？」狄夜懶懶的開口，語氣中滿是挑釁。

  楚月牙沒有說話，直徑起身，走到了狄夜面前，目光沉靜的看著他，下一秒，她將的他的身上薄薄的攤子給掀開了，看得很仔細，很認真，再仔細一些，就是要上手研究了，半晌，鴉雀無聲，狄夜顯然已經忘記了該作何反應了。

  她……這是要幹什麼？

  只見楚月牙看了還不夠，看著看著突然就伸出手來。

  狄夜大窘迫，臉一紅，伸手奪過了楚月牙手中的被子，纏在了腰間，惡狠狠的道；「你幹什麼？」

  「撲哧。」楚月牙突然笑了，看著狄夜紅彤彤的臉頰，仿若突然回到了在那小天地中的時光，想起了每當他一靠近他，他就如同被刺中了一樣，立刻退避，然後面紅耳赤。

  現在，眼前這個裝作很漫步經心滿不在乎的少年，在她掀開他的遮羞布的一剎那就原形畢露了，再也掩飾不了半分。

  「笑什麼笑？」狄夜惱火的道，不過心中卻是很開心的，有多久了，她都沒有這樣露出過笑容了，明艷美麗，帶著絲絲狡黠，讓他既是著迷，又是心痛，「有什麼好笑的。」

  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他明明做得很好的，是哪兒露出破綻了？而且，她剛剛怎麼可以用那種眼神看著他的……

  「笑你撒謊，卻又不能圓謊。」楚月牙笑吟吟的道，「笑你對我用情至深，到這種地步，可是又不願意表現半分，這種笨拙的手段，以為就能激走我嗎？我就是這麼容易被你的小把戲給打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