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需你說

  「笑你撒謊，卻又不能圓謊。」楚月牙笑吟吟的道，「笑你對我用情至深，到這種地步，可是又不願意表現半分，這種笨拙的手段，以為就能激走我嗎？我就是這麼容易被你的小把戲給打倒嗎？」

  狄夜面色一僵，沒有說話，垂著眼睛。

  「那女孩不錯，叫聲誇張，足夠了，甚至有些過於了。」楚月牙繼續道，「你的聲音呢，還成，就是太少了，不夠震撼和刺激。」

  「你想說什麼。」狄夜抬起頭來，臉上的紅已經退去了，陰沉沉的問了這麼一句。

  「沒有啊，既然你要演給我和瀎嵐看，我當然也要配合著點評一下了，你說對不對？」楚月牙輕笑道，「唔……接著說，你們還是聽敬業的，都將衣服脫光了，不過我剛剛驗證了一下，是乾的，對不對？還很乾淨。」

  狄夜再一次低下了頭，臉再一次紅了，他知道楚月牙說的什麼，原來她剛剛掀開他身上的薄毯，就是為了確認一下她的猜想啊，臉頰更紅了，下身竟然有了絲絲的反應。

  要知道，剛剛她指揮那女子裸著身子在他面前發出某些聲音的時候，他都沒有多大的反應的，心中只要想到楚月牙會聽到，還會立刻看到，她會悲傷難過的樣子，就讓他覺得什麼情緒都沒有了。

  是的，只是他做戲而已，只是要讓楚月牙看到，看到他的背叛和濫情，然後乖乖的去跟了韓放而已。

  

  「……還有啊，我還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女孩，被人闖入之後，不是立刻縮回床上躲起來，反倒是跳起來拿著衣服就往屏風後面躲，你說說，是不是有些奇怪？」楚月牙臉上還是帶著笑容，「瀎嵐說知道你在哪兒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了，你想來輕功天下第一，瀎嵐怎麼可能隨便就找得到你的位置，除非你是故意讓她找到的，為了就是給她機會帶我來，看你的這齣戲。」

  「是又如何？」狄夜躺在床上，仰面看著天花板，臉上沒有什麼特殊表情，「你看穿了，然後呢？」

  「狄夜……」楚月牙輕聲喚道，接著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狄夜，你這是何苦呢？你所做我明白你的意圖，只是……」

  說到這裡，楚月牙頓了頓，轉了話頭：「你可知今晚瀎嵐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麼？」

  「讓你勸我走。」狄夜點點頭，表示他知道，只是依舊躺在床上，甚至閉上了眼睛，表情異常懶洋洋的，「你打算怎麼勸我逃走呢？」

  「我想說，我跟瀎嵐想的一樣，你走最好，但是我也知道，你不會走。我也不想用我來左右你，的為難你，你有你自己的想法的吧。」楚月牙靜靜的道，「所以，我什麼都不想說了。」

  「那你跑這麼一趟是為了什麼？」狄夜又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靠在的床上，很閒適。

  「應瀎嵐的要求，再者，單純想看看你。」楚月牙在狄夜的床邊坐下，狄夜睜開了眼睛看著楚月牙，「看看我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

  一陣沉默，狄夜似乎不知說什麼，楚月牙就這麼看著他。

  「那……看夠了沒？」半晌狄夜開口，「看夠了的話，你就乖乖回到韓放身邊，我已經跟他交代清楚了，他也說了會照顧你一輩子的，我很放心了，只要你忘掉我就成了。」

  「你知不知道對韓放來說，是一種很殘忍的傷害？」楚月牙看著狄夜的眼眉，腦子一熱，突然道，「好吧，我喜歡你，也喜歡韓放。」

  「哈……哈哈……」狄夜笑了，「我就說吧，我很早很早就說過，你一定是個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女人，看，又被我說中了，對不對？」

  這句話不知是什麼時候，狄夜和楚月牙吵架的時候說過的話了，是的，一語成真，還應驗了。

  楚月牙沉默，心中難受煎熬，是，她現在的情感就是這樣，她很難受，她做不出選擇，選擇任何一邊，都怕傷害另外一邊。當然有個重要的原因，她的毒還沒解，生死未卜，選擇出來了，不一定有機會長相廝守。

  而狄夜也好，韓放也好，都有自己身上負擔著的事情沒有解決，現在根本就不是做出選擇的時候。

  「呵，說中了，為了避免選擇的尷尬，我兩個都不要算了。」楚月牙笑了笑道，「狄夜，我只想說，不要隨便去死，不管什麼理由，你還有同伴，還有許多的孩子，不要忘記了。」

  「你不如說，還有你在等我，會讓我更心動一點兒。」狄夜笑著道，然後又到，「我只是想要弄明白我的身世而已，這過程中，有些風險，若是我命好，說不定就避開了風險了。」

  「你命好的。」楚月牙很確定的道。

  「你知道？」

  「我自然知道，我保佑著你呢。」楚月牙笑，心頭突然很輕鬆，若是沒有狄夜多此一舉演戲，也許她還在想怎麼和狄夜說話，現在一切卻顯得那麼自然而然，沒有半分的彆扭。

  「好，謝謝你的保佑。」狄夜點頭。

  「不客氣。」楚月牙站了起來，背對著狄夜，「狄夜，我……走了，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真的。說得煽情一點兒，如果少了你，我的世界一定會崩潰一半，我討厭崩潰的感覺……如果可以，你走吧，離開信陽都，身世什麼的，都是次要的，生命才最重要。」

  狄夜沒有說話，世界崩潰一半嗎……當初他想步入她的心，讓她記著自己，愛上自己，現在卻希望她忘記自己，將自己當做陌路人……有的事情，他一定要去了結的。

  「月牙，對不起，那日我不該……」狄夜突然又開口，「我知道我怎麼也彌補不了，真的，我很想娶你為妻，可是……」

  「不必多說，我不喜歡聽道歉，也不喜歡聽可是。」楚月牙打斷了狄夜的話，朝著門走去。

  走出兩步，楚月牙突然回身，走向狄夜，動作麻利的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然後轉身離開。

  「慢著。」這一次是狄夜叫住了楚月牙，而且整個人直接到了楚月牙的身後，將她的手拉住，「拿著，好好看看。」

  「這是……？」楚月牙看著手中的紙團，詫異的問道，「什麼東西？」

  「回去看看你就知道了。」狄夜輕聲道，「也許你能夠用得著。你去吧。還有碧滴千萬別讓龍爺得到了，否則，皇上死定了，葉仇死定了，皇上死定了，就意味著整個信陽都都要崩潰一次，葉仇死了，意味著你娘也得跟著去死。」

  「嗯。」楚月牙鄭重點頭，如果龍爺有了碧滴，如果知道碧滴的秘密，知道那所謂的「靈水」到底是什麼的話，他就用了一支無限的生力軍，還個個都是武林高手，到時候……

  嘆氣。出門。關門。

  好簡潔的會晤啊，楚月牙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怎麼都跟想像中的不一樣呢，總覺得好像差了點兒什麼似地。

  「謝謝你。」瀎嵐竟沒有走，守在門外的。

  「其實……我什麼都沒有做到。」楚月牙道，「狄夜……我想他還是會去決鬥的。」

  「總之謝謝你，你肯來，就是最好的了。」瀎嵐輕聲道，「走吧，回去簡府，我還有事兒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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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楚月牙奇蹟般的醒了，原本她昨晚折騰到了那麼晚，今日應該很晚才醒過來的，不過卻在一個噩夢中就醒了過來。

  其實也不是什麼噩夢，她夢見自己回到了現代而已，夢見了小胖活了下來，夢見了她繼續上跆拳道的課，然後世界末日就到了，天崩地裂，地動山搖，跟二零一二似地。

  然後就在地震塌陷中，掙扎著醒過來了。

  仰面躺著，看著床頂，心中想著昨夜瀎嵐最後告訴她的消息，龍爺會伏擊簡府了，大約就是這一兩日，那碧滴珠，龍爺已經知道是假的了，震怒，勢要抓到楚月牙才罷休。

  想到伏擊，楚月牙心裡就一陣發憷，就算簡府和保護她的人，能夠足夠應付龍爺的伏擊，但是也會換來慘重的損失的，杜辰逸臨走在即，來這一出，必定會讓他分心，而他走之後，龍爺來伏擊幾次……

  不僅損失慘重，而且還會給簡水柔等人帶來危險。

  所以，離開勢在必行，她應該也有條件離開，狄夜說過，她的輕功好歹也是他一手調教的，如認真逃走，應該是能夠成功的。

  翻個身，楚月牙伸手摸著枕頭下，抽出了一張紙來，昨晚它是以一個紙團的形式到她手中的，被她整理好了，現在是紙條的樣子了。

  紙條上是地圖，楚月牙看了很久，這地圖是出城去的，到達的地方，看上去該是在城郊的某個深山老林之中，地方很偏僻，人跡罕至的才對。

  這會是哪兒呢？楚月牙想著，片刻之後，突然浮現了一個地方——狄夜的秘密基地，想必這圖紙上標註的就是這個地方。

  那麼狄夜給她是什麼意思呢？肯定有什麼作用的，是不是就是為了給她一個庇護場所，聯繫狄夜說的那句話，不要讓龍爺將碧滴拿走來看，碧滴不要隨身攜帶在身上，否則太危險了。

  她楚月牙又不可能真的在碧滴中躲藏一輩子，或者在裡面躲到風平浪靜。她一旦出來，碧滴的危險就很高了，所以，碧滴要好好的藏起來，這玩意兒，她藏得很好的，楚月牙想著，她一直沒有帶在身上，也是這麼顧慮的，否則早在上一次，她被小舞抓住的時候，碧滴就又會落在了龍爺的手中。

  現在龍爺知道碧滴是假的，又知道碧滴的神奇功效，想必一定會竭盡全力來搶的，她不能連累好友，只有離開。去九娘那裡，又怕給九娘帶去相同的麻煩，想來想去，狄夜所提供的竟然的一個最好的去處。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行動吧。

  楚月牙翻身起來，不再耽擱時間，將紙條上路好好的記了一番，然後將紙條放在懷中，貼身收好，接著開始收拾東西，沒有帶其他的，只帶了錢銀而已，分裝了好幾處，免得遺失。

  至於那些保護自己跟蹤自己的人麼……到時候一併甩掉就好了，只要要相個半分傳信給他們，免得九娘、杜辰逸等擔心……

  有了，直接給簡水柔留書就好了，讓她幫忙派人去通知一聲，就說是她不想呆在信陽都，想要出去雲遊四方，然後就走了。反正現在楚府也不是她的家了，基本整個信陽都的人民都知道，她是無家可歸的孩子。

  很快，楚月牙收拾妥當，也留書了，簡水柔和嬋娟昨晚應該都很晚才睡，所以今早不會這麼早起來，簡府上的下人倒是起了不少，看著楚月牙出現，都笑著打招呼。

  楚月牙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在庫房忙碌的簡伯，老人的一生都獻給了簡家。

  「簡伯，你將這兩封信分別交給夫人和小姐，在他們發現我離開之後。」楚月牙拿出放在懷中的心，給了簡伯，「還有，今日無論集市上發生任何事情，你們聽到任何風聲，都不要說。」

  「楚小姐？」簡伯難以置信的看著楚月牙，「你這是……要離開簡府？」

  「是。」楚月牙點頭。

  「是不是簡府對楚小姐招待不周，所以……？」簡伯立刻陷入了自我檢討之中，放佛一切的錯誤都是他造成的一般，「楚小姐，若真是如此，你一定要說，我一定會……」

  「簡伯！」楚月牙輕輕喚了一聲，握住了簡伯的手，「簡家對我很好很好，我過的日子比我在楚府的日子幸福多了，我在這裡很快樂。」

  「那楚小姐你為什麼……要離開？」簡伯問道，眼中帶著疑惑。

  「因為……我在這裡，簡府有危險。」楚月牙低低的道，「只有我離開了，簡府才安全，水柔和嬋娟也才會安全。」

  「可是這樣的話，楚小姐你不就是很危險了嗎？你放心簡府有嚴密的保護，將軍走的時候交代過，讓楚小姐安心呆著，什麼都別怕。」簡伯連忙道，「所以楚月牙不用離開的，好好呆在這裡就死了，不會有危險。」

  「簡伯，你想不想簡府保全？」楚月牙輕聲問道。

  簡伯點頭：「自然想。」

  「你想不想簡小姐和夫人都處於一個安全的狀態？」楚月牙繼續問道。

  「想。」簡伯想也不想的回答。

  「那麼你願不願意簡府的人，做出不必要的犧牲？」楚月牙最後問道。

  「不願意。」簡伯立刻搖頭。

  「好，既然如此，你就讓我走。」楚月牙堅持道，「還要按照我說的做，我們都希望簡府保全，就是這樣。」

  「可是……」

  「沒有可是了，就這麼定了。」楚月牙立刻道，「好了，簡伯，我走了。記得我所說。」

  楚月牙連門都沒走，直接翻了牆，飛躍了出去，一路上也不著急，現實買了糕點乾糧，考慮到狄夜的小天地中，還有許多衣服，所以連衣服也不用買了，直接到了城門附近。

  城門附近又賣馬的地方，楚月牙想了想，索性挑了一匹馬，這匹馬絕對威風凜凜，棗紅色的皮毛，健碩的四肢，膘肥體壯，一看健康得很，騎著馬走在人群中絕對引人注目，特別是她這個至於十幾歲的女娃，這麼張揚的騎在馬上。

  終於走向了門口。

  「你是誰？拿出手實來。」城門口的守衛正在盤查每個人的手實等物件，有人攔住了楚月牙，「下馬下馬。」

  「啪。」楚月牙一馬鞭就抽了過去，「本小姐要出城，還需要你來檢查嗎？」

  「靠，你這小女娃，居然打人，也太跋扈了。」挨了打的守衛立刻就跳了起來，抽出腰間的佩劍，「老子今兒不讓你看看厲害，你就……」

  「你敢。」楚月牙瞪眼，怒道。

  「看我怎麼拿下你的。」那守衛揮舞著手中的刀叫囂著，這時候出城的隊伍都停留住了，眾人都在看著熱鬧。

  「這位小姐，無論是誰出門，都要檢查。」另外一個類似守門頭子的出現了， 拉住了那回屋刀具的守衛，很正事的表情，「還請小姐報出姓名，出示手實才可放行。」

  「嘖嘖，你態度還不錯，好了，聽著，我的名字叫做——楚、月、牙。」楚月牙一字一頓的道，咬字十分清晰，讓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然後掏出了手實——感謝太太，還以為排不上用場，沒想到現在是派上了，「看清楚了的。」

  「是楚月牙——」周圍一陣抽冷氣的聲音，顯然對於楚月牙這個耳熟能詳的名字，很多人都是認識的。

  唉，名人呢。

  「真的是，看樣貌和年紀，似乎對得上號的。」有人立刻道，「就是楚相府中的四小姐，前幾日和楚家脫離關係的那個。」

  「哦……是那個啊……知道了知道了。」

  「她怎麼要出城呢？」另有人道，「是不是這一段時日信陽都真的不太平啊？杜將軍和簡將軍……」

  「跟那兩位將軍屁事，現在她無家可歸了，自然出城去了。」

  「去問問看，看看她怎麼說呢？」有好事者道。

  「楚小姐，請問你這齣城是去哪兒呢？」還真有人問了，那表情，虔誠的就像是偶像的粉絲。

  「雲遊四方。」楚月牙笑眯眯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