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記憶

  黑暗，一片虛無。

  楚月牙浮在虛空，等待著，她不知道自己要等什麼，只曉得冥冥中，有股力量告訴她，要她等待。

  「幫我活下去……」一個空靈的女孩聲音響起，卻一點也不顯突兀，「謝謝你……」

  「你是誰？」楚月牙問道，她知道自己在等什麼了，等一個解釋，等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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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我的身體內，從此以後，你便是我，楚府四小姐楚月牙。」那女孩的聲音輕輕道，接著楚月牙覺得額頭一涼，似乎被什麼冰冷的東西觸碰，大腦中頓時湧上許多不屬於她記憶中的畫面。

  「為什麼……」楚月牙有無數個問什麼，可是都在喉頭盤旋，不知道問哪一個比較能切中要害。

  「我本陽壽未盡，可以救活，但我不願意活下去了，我害怕，我……沒有勇氣……」那聲音低低的道，接著又清晰了些，「而你因救人而亡，閻王爺憐憫你，便讓你替我活下去。」

  「可是為什麼是古代？」楚月牙總算問出了這一句，「我對於古代知之甚少，根本就……」

  「這個……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平行時空。」那聲音道，又加快了語速，「我能停留的時間不多了，還有一事，你且記好。我脖子上掛的玉珠內有一個奇特的空間，你只需要把珠子貼在眉心，想著那空間便可進入，再貼於眉心，想著要出去，便可出現在進入之處。」

  「珠子？空間？隨意進出？」楚月牙沉吟一陣，想到了那叫月珠的跋扈少女所說的一會消失一會出現，「這珠子，給你帶來了災禍？」

  「不全是，夫人給的蒙汗散被人換過，成了毒藥，你得找出下毒之人，提防著。」那聲音應道，「月珠想要推我入水，我不得以用了珠子，被她發現，她便藉此張揚了出去，原本這珠子誰都不知道，包括李媽和嬋娟。」

  「可是我……」楚月牙還有許多問題想問，不過沒有機會問出口了。

  「我走了，請，好好活著……」接著聲音消散，恢復了寂寥，無論楚月牙怎麼喊都沒有人理她。

  「古代，古代……」楚月牙喃喃道，「我該怎麼生活下去，該怎樣……」

  「小姐別怕，嬋娟在呢。」一個清晰得多的聲音響起，手被人緊緊的抓著，「嬋娟和小姐一起生活下去。」

  「嬋娟……？」楚月牙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坐在床邊的嬋娟，正是之前的瘦弱女孩，她撐起身子，身下是硬板床，環視四周，整個屋子簡陋凌亂，「這裡是幽院？」

  「是的，有些亂，奴婢明日收拾。」嬋娟趕緊道，眼眶紅紅的，伸手抹了眼睛，重重的道，「小姐別怕，李媽不在奴婢還在，奴婢會守護著小姐的。」

  眼前這個也只有十多歲的女孩，一臉的堅定之色，讓楚月牙為之動容，大腦中有一些嶄新的記憶浮上來，嬋娟從五歲開始就跟在四歲的楚月牙身邊了，兩人一起生活了整整七年，幾乎是形影不離。

  「好，我們一起。」楚月牙反手握住了嬋娟的手，從穿越過來到現在，似乎太消沉了呢，她另一隻手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後換上最燦爛的笑臉，用輕快的語氣道，「明天什麼都會好的。」

  「嗯！」

  「來，今晚咱們擠在一起睡！」

  一大早，兩人就忙乎開了，這幽院該是很久沒有人住過了，灰塵極厚，到處都有蜘蛛網。

  「小姐，你是小姐，你不可以做這些活。」嬋娟奪過楚月牙手中的抹布，「我來做就好了。」

  「一起做，快一些呀。」楚月牙吸吸鼻子，她從四五歲開始就什麼都自己做了，讓別人做，她渾身不自在。

  「不行，若是李媽地下有知，她一定會罵死我的。」嬋娟很迷信，「你去那邊坐著休息。」

  「我去收拾衣服。」楚月牙想了想，只得道。

  轉身便進屋去收拾，雖然只有她們兩個小姑娘，東西倒是不少，零零碎碎的一大堆，楚月牙一邊撿著，一邊整理昨晚夢境之後，大腦中憑空多出來的許多記憶——

  這裡是鄭國，父親楚彌位居鄭國左相一職，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夫人有三位，姨娘數位，兒女眾多，楚月牙只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個，記憶中，甚至連父親的臉都是模糊的，對他只有畏懼。

  至於楚月牙的生母則是韓姨娘，當初也曾和楚彌甜蜜過一段時間，後來不知為何就被冷在一邊，再後來，韓姨娘就失蹤了，那時候楚月牙也才一歲多，接下來便是李媽把她帶大。

  前任楚月牙性格懦弱，因為韓姨娘的失蹤，她這個沒媽的在楚府一點地位都沒有，若不是有強大的李媽護著，只怕早就夭折了。

  李媽，楚月牙又想起了李媽倒在地上的樣子，也許是和這身體的記憶融為一體了，她心底忍不住一酸，更多關於李媽的畫面湧上來。

  正在此時，院外突然響起一陣人聲，似乎有人沖了進來——

  「叫楚月牙出來。」正是楚月珠的聲音，跋扈十分，「本小姐有事找她。」

  沒聽到嬋娟的回答，楚月牙心一沉，楚月珠長她一歲有餘，今年十三歲，是楚府的二小姐，從小到大都是以欺負她為樂，她越退讓，她便越囂張。

  「楚月牙那個妖孽呢？不說話？裝聾作啞？」楚月珠叫囂，厲聲一喝，「來人，給本小姐狠狠的掌這丫頭的嘴。」

  「住手。」楚月牙扔下手中正在收拾的東西，怒喝一聲，走到了院中，皺著眉頭盯著這鼻子都快對著天空的女孩，「你有什麼事，說。」

  「待會再說。」楚月珠瞟了楚月牙一眼，「月牙，你是沒教過你這丫頭規矩嗎？見了本小姐也不知道行禮，今日我就代你好好調教調教她。」

  「我的丫頭，輪不到你出手。」楚月牙冷聲道，氣勢不輸半分。

  此話一出，楚月珠呆了呆，連帶她身邊的一眾丫頭也都用奇異的目光看著楚月牙，這楚府的四小姐大聲說過話嗎？答案是否定的，印象中，她都是低著頭，悶聲不啃的。

  「嘖嘖，翅膀硬了不是？」楚月珠回過身來，眯起了眼睛，「這丫頭，我便替你教訓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