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荒歲月 第五章

  東方繼續漫不經心往前行，忽然感覺到大地無由的震動。巨大的震感讓他微覺訝異，遠處傳來的千百種野獸呼嘯奔跑的聲音更讓他驚奇，這種聲勢，簡直就象千軍萬馬一樣。他想也不想，身形陡然加快，向前掠去，不多時，已見無數走獸，各式魔獸，全都逃命也似往這邊奔跑，林間的鳥兒也似受了大驚，急速向高處飛去，更讓東方吃驚的是，連那隻剛吃了他一堆晶石的巨狼也在飛快地奔逃。

  這些日子，他已經見識過森林中的大部份魔獸了，巨狼和九頭鳥已經是最強的那種了，還有什麼能讓它也拼命逃跑，何況剛才這傢伙還吃掉一堆看起來應該有不少力量的怪石頭。

  所有的野獸都飛快從東方身邊跑過，而巨狼顯然也為東方的出現而感到驚奇，它遲疑了一下，在跑到東方身邊時忽然停頓下身體，把頭垂得很低很低，用嘴小心地扯扯了東方的衣擺，發出一個極低極低，卻似是祈求的聲音。

  東方不覺失笑：「要我幫你打對頭嗎？那你給我什麼報酬？」

  東方彎下腰，有些惡意地望著巨狼：「要不，把你這層狼皮扒給我吧？你的皮那麼厚，估計是刀槍不入的，而且狼毛豎起來，居然和劍一樣鋒利，能夠傷人，如果花點心思，沒準能做出一種中原傳說中很久的叫做軟猥甲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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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狼打個寒戰，非常小心地開始向後退。

  東方正想再戲弄這頭巨狼幾句，忽得雙眉一軒，立起身來，向前方遙望，不覺目瞪口呆。

  東方這段日子怪獸也是見多了，哪怕是那隻三頭一足的鳥，也沒能讓他有什麼過于震驚表現，然而這一次，他連嘴巴都驚得張開了。

  他看到的，居然是一個女人，一個巨大得如一個山丘一般的女人，從森林深處，慢慢地接近過來，樹與樹之間的空隙露出她那赤裸的上體，隨著她的前進，巨大的乳房震動著，一頭長髮，象樹藤一樣，亂糟糟披在身上，兩隻眼睛，象兩個的燈籠一般巨大。估計這傢伙自從出生之後，除了下雨天雨水自然清洗之外就沒洗過澡，從臉到胸膛全是髒的，即使如此，依然可以看出，她的面目十分姣好漂亮，只是因為過於巨大，所以才給人極之恐怖的感覺。

  她遠遠得行來，隔著無數大樹，已聽得大地震動之聲不絕，已看到她所過之處，煙塵四起，樹倒葉飛，而動物們全都象面對驚天災難一般四處逃竄。

  就這樣，她還嫌動靜不夠大一般，居然還雙手揮舞著一棵樹，四下亂打，沒錯，那就是一棵樹，一棵普通人雙手合抱都抱不住的大樹，在她的手上，輕巧得仿佛一根柴火棒，這樣四下打來打去，沿途的大樹全都被她打折了。

  更可怕的是，她自腰以下，居然是一條居大的蛇軀，長長的蛇尾搖擺著，一路在地上拖過來，蛇尾每一次拍動，大地都象要裂開一樣，就這種走動法，怎麼可能不驚天動地呢？

  東方愕然看著這一切，喃喃道：「人首蛇身，又是這麼大的女人，你別告訴我你是女媧。」

  蛇女巨大的眼睛已經看了過來，在這一片混亂中，唯一沒有逃走的兩個生物就只有東方和巨狼了。可是被蛇女這般注視，就算是巨狼也只能低低叫一聲，縮得更遠了。

  而面對好象什麼也沒有發生，不見半點動靜的東方，蛇女的反應是一揮手，一樹打過來。

  東方信手一揚，格開這一樹，整個身體竟被震得遠遠飛起。

  他在半空中舒展雙臂，借力化解了被震之勁，輕巧巧落地，臉上露了淡淡興奮之色：「好力氣。」

  剛才那一擊，以他的下盤之穩，竟會被震飛，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人能讓他吃這樣的虧。

  可也正因如此，令他十分高興，他朗笑一聲，欺身上前，遙遙一掌擊下。

  蛇女咆哮一聲，揚起大樹，對著他當頭打來。

  東方在半空中伸出……一根……手指，頂住了大樹的另一端。

  於是，大樹就再也不能進一寸。

  東方飄然落地，微微一笑：「你力氣不錯。」然後整個手掌忽得張開，拍在樹上，大樹在砰然聲中，於二人之間碎裂成粉。連一片完整的樹葉也不存在了。

  這麼大一棵樹，僅僅是經不起兩個人（另一個算不算人還有待商椎）巨大力量的夾擊，所以碎為飛灰。

  蛇女不知是驚還是怒，大吼起來，巨大的尾巴拼命拍擊大地，雙手左一拔，右一伸，已是各拔起兩棵大樹，用力對著東方扔了過來。

  東方經剛才一記硬拼，已經知道，這蛇女雖然力量驚人，但顯然不懂得運用。以武學中的柔術，或四兩拔千斤，以及借力打力之法，可以輕易的卸掉她的勁氣，甚至有可能反過來傷害她。

  但是東方傲氣發作，即然你以力氣為傲，我就從力氣上贏你便是，所以，他不閃不避，寸步不讓，一抬手，便把擲來的兩棵大樹硬拔了回去。

  蛇女又拔出兩棵樹，再次擲出，兩棵樹撞到反拔回來的樹，四棵大樹一起向東方飛過去。

  東方眼也不抬一下，抬手一掌，拍在最先到達的大樹上，整個樹身打著轉向後飛旋，先後擊中三棵樹，結果是四棵樹一起飛旋起來，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急襲向蛇女，

  這一次，東方已經用出了暗器手法中常見的拔打技巧，只是就算是天下最強的暗器高手，也無法想像，用在幾顆小石頭，小鏢小劍小釘子上的技巧，會被東方藉助無比浩大的內力，用來製造這麼眩目這等聲勢的戰鬥。

  蛇女力量雖大，可是顯然無法應對這樣的技巧，面對四個方向襲來的樹，她只來得及用手拔掉兩棵，用尾巴拍掉一棵，卻還是被第四棵打中了腰，吃痛之下，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伸頭四下張望，尋找乘手的武器，終於看到一塊一頭露出地面，一頭伸埋在地下，不知已經幾千年沒有動過的巨大石頭。她拖動長長的尾巴跑過去，雙手扳動巨石。這一扳之下，整個森林都似晃了三晃一般，然而她卻只是專心用力，隨著她力聚雙臂，大石終於被扳得鬆動，漸漸離開大地，在蛇女的一聲大吼中，被舉到高空。

  蛇女這回沒有向東方扔出來，而是移動尾巴，不快不慢地逼向東方。

  東方面帶笑容，雙手悠然負在身後，看著這個龐然大物逼到眼前，那麼一大塊有普通人屋頂般大的石頭，當頭砸下。

  他不躲不閃，伸出一掌抵在大石上，大石就再也難以壓下。

  蛇女發出無比巨大的怒吼，用盡全力一壓。

  東方腳下泥土裂開，人已陷入大地一尺，他的右掌也深深嵌入了石頭中，東方不驚反喜，長聲高笑，左掌一抬，再次擊到大石上，朗聲喝道：「開。」

  巨石轟然裂成四五塊，在身旁紛紛落下。

  蛇女力氣用得過大，巨石震裂，她的身體也失去平衡，小山一般的身軀，轟轟然地跌向一邊。

  東方倒也沒有乘人之危，一側身讓過一旁，眼中帶點興奮：「你的力氣是我身平僅見，可惜因為身軀巨大，形動不夠靈活，也不懂得怎樣巧妙地使用力量，如果讓我調教你一些時日，只怕天下間，除了我，就再沒有什麼人能戰勝你了。」

  可惜蛇女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根本不在意東方這難得的好意，爬起身來，仰天發出一聲大吼。

  整個森林都似被這聲吼叫震撼，即使是隔得很遠很遠的飛禽走獸們也無不用盡一生最快地速度向更遠處逃離，而剛才還縮頭縮腦躲在一邊觀戰的巨狼也夾起尾巴，飛快地跑了。

  東方只來得及微微揚起眉，就見一股無以倫比的可怕暴風以蛇女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捲來，暴風中，還時不時夾著閃電雷火，極之駭人，

  象這樣風電火的神奇力量，東方在森林裡見過不少，但能同時使用三種力量的不多，僅只那三頭鳥而已，而且就連三頭鳥全力施展，也遠遠達不到眼前這種駭人的聲勢。

  蛇女四周暴烈的颶風將樹木連根拔起，可其中的電光烈火讓颶風在驟然間燃燒起來。無情的颶風將遇到的一切全部捲入其中，岩石，樹木，泥土，皆無可倖免，不管是飛天還是遁地，都不可能逃得脫這樣強大的巨風。巨風不斷地在漲大，在迅迅速向上升，到最後，竟形成巨大得幾乎可聯繫著天地的風柱，其中席捲著無數電芒，火星，石塊，在一里範圍內的所有物體都被削平磨碎，再不留點滴痕跡。

  這樣強大的力量，讓整個森林為之顫抖。隔著老遠老遠，也可以聽到巨大的轟鳴聲此起彼伏，大地不停得顫抖，跑出很遠很遠的巨狼都被震得倒在地上，勉力回過頭，遙望戰場的中心，敏銳的嗅覺讓它感覺到，空氣中散發著焦灼的氣味，銳利的目光，讓它能看到，遠處熊熊大火已經吞沒了大片的森林。漆黑的夜色下，滿地的火光，點點火星跟天上的星光連成了一片。爆碎的木片和崩飛的石塊迸得很遠，很遠，遠到這裡都樹木枝條斷落葉片飛散。

  巨狼晃晃腦袋想著，那個讓他吃過不少苦頭，卻並沒有真正傷害過他，不久前還把無數珍貴的魔晶石隨手送給他的怪物，應該也已經死去了吧。

  震動漸漸微弱了，暴風也徐徐消失，巨狼站起來，應該放腳遠逃，不知為什麼，卻久久回首望向那邊，一直一直，沒有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