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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生事

2024-07-10 09:11:50 作者: 夢夫人

  「我是最羨慕姊姊的……我聽說你大兒婦們特別孝順,因為生了病怕過到你身上,特意要求去田莊靜養?兒婦們孝順就不說了,單看姊姊娶得這兩個孫婦……那一看就是豪門大戶出來的,真是既賢慧又有教養……」小別氏犀利的看了一眼坐著的鄒晨和站著的鄭氏,感慨了一下。

  心裡卻是無比的得意,你身為嫡長女嫁得好又能怎麼?一個兒婦析產分居,一個兒婦遠走他鄉也不願侍候你,哪裡及得上我這個窮老太婆痛快?

  屋裡眾人聽得小別氏這樣說話,寂靜了一下,然後便異口同聲的誇獎別氏為人最是和氣,待兒婦和孫婦非常的親近,漸漸的把話題往一邊引。

  別氏的一張臉,漲紅了起來。小別氏話里的意思她能會聽不出來,那意思是指她將一個兒婦逼到鄉下,一個兒婦遠走。剩下的這兩個孫婦,小的能坐在錦杌子上,大的卻恭敬地在一旁侍候著。

  這是明擺著在說陳家沒有教養啊……

  正想反唇相譏幾句,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

  「別家妹子來了?怎麼不先來個信兒,我們也好去接人……」陸氏掀起竹簾進來,親親熱熱的說道。又恭恭敬敬的給別氏施了禮,才笑著坐到了別氏的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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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晨正如坐針氈呢,看到叔祖母過來了,立刻站起身行禮,屋裡子的幾個婦人鬆了口氣,也挨個的向陸氏行禮。

  陸氏又問了問小別氏近來身體怎麼樣,笑盈盈的說了半天,看到了鄒晨,「晨姐也在呀,我來得時候遇到你房裡的叫什麼白的小女使,在外面說是有急事等你回話呢。」

  鄒晨早就不想在這裡等下去了,便借勢告辭出去。

  到了外面一看,白芨果然在擷英堂的抄手遊廊里等著,見到鄒晨出來了,便上前回話:「小女……主母!劉成叔和段帳房回來了,在正堂里等著您過去回話呢。紅豆的爹娘也來了,說是來討個話,問問他家的紅豆,何時讓她回來?」

  鄒晨聽到劉成回來了,滿臉的歡喜,等聽到紅豆的名字則是露出嫌棄的表情,一邊順著抄手遊廊往天然居走,一邊問:「就這兩件事?這也不是什麼急事呀?你怎麼就勞動叔祖母過去喊我?」

  白芨在後面跟著笑道:「哪裡是奴?奴在這裡等了有一小會,正巧二房的陸老主母要進院,看到奴在這裡等著您,就問奴怎麼回事,奴只說是來回事由的。陸老主母便說既是在這裡等,定是有要急的事情,堅持著要去喊您呢……我看到陸老主母在檐廊下面聽了老半天才掀簾進去……」白芨快言快語的把喊鄒晨出來的原因給講了一遍。

  鄒晨聞言失笑,道:「叔祖母這是投桃報李呢!一會晚飯時,石燕在咱們的小伙房端些軟乎的飯菜給叔祖母院子送去。嗯!以後但凡是咱們院子裡做了什麼好吃的,給祖母送時不要忘了叔祖母,你們待玢哥也要恭敬些。媽媽你再費神幫我查一下,這小別氏和陳家是怎麼回事?怎麼來做客還擺出這麼一副盛氣凌人的態勢來。」杜昭和石燕笑著應了。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劉成和段帳房果然在錦墨居的正堂里等著。

  「劉成叔辛苦了,」鄒晨未語先笑,向劉成和段帳房都道了一聲辛苦,又讓他們坐下說話。

  劉成和段帳房客氣了一番,把此去杭州的經過給仔細的講了講。

  「……小女郎,共花了一萬一千多貫,算是把那處莊園給買了下來。其中一萬貫是買莊園的錢,另一千多貫是四處打點的錢……」劉成將帳本攤開來,一項項的說著打點的費用。

  鄒晨拿起那份寫著她名字蓋著官府大印的官契,眉開眼笑。

  「辛苦劉成叔了。」鄒晨笑眯眯的說道,「劉成叔和段帳房在咱們小帳里支二百貫辛苦錢,那個給咱們提供杭州賣地消息的行商也不要怠慢了他,以後若是有機會給他行個方便,免得讓人家幫了人也沒落著什麼好。」劉成和段帳房唯唯喏喏的答應了。

  「既是莊子買了,以後要種什麼還得操點心。就是不知道莊頭為人怎麼樣,莊子的產出怎麼樣……」鄒晨又感慨道。

  「我來的時候,已經囑咐過,那裡還按照以前的慣例來。除去稅收之後,該交給咱們多少是多少。那裡的莊頭直說主母仁慈,準備等過年時親自來給您送年貨呢。莊子比較膏腴,產量也頗高,小女郎眼光不錯,著實是一塊好莊子。」劉成笑著說道。

  「嗯,咱家也不缺這幾個錢。不必過於苛待他們,其實我也是想著將來杭州有可能地價會漲,做個投資罷了。糧食能掙幾個錢?」鄒晨看著官契越看越愛,仿佛看到了將來它變成了一疊金光閃閃的銀票。

  劉成又拿出一份禮單,這是他在杭州購買的特產和果脯,象杭州小核桃、香榧子等待,又有幾匣子昌化雞血石,杭州生織錦、絲葛、絲綿、八蠶絲、緋綾、紗羅等等大大小小裝了整整一船回來。

  鄒晨笑著將禮單接過隨便看了一眼,便交到了石竹手中,「劉成叔辛苦了,早些去回去休息,我放媽媽幾天假。這往各房頭送禮的事情,就交給石竹她們去做吧。」

  等到三人走後,鄒晨坐在桌前想了一會,指著禮單上面的東西,和石竹石燕商量了一下,留下一部分送到娘家去,給陳家的各房都各分了一份。

  等到算完各房要送什麼禮物,已經過了快一個時辰,才領著石竹她們出了正堂,往天然居的抱廈內坐了,叫人去將紅豆的老娘帶來回話。

  一個僕婦將紅豆娘領在檐廊下面,讓她在廊下答話。

  鄒晨呷了一口茶讓石竹出去問她話,石竹問道:「你是紅豆的娘?」

  「回主母的話,俺就是紅豆的娘。主母萬安啊!」紅豆娘見到出來的一位小娘子儀容端莊,穿著綢緞衣裳,又戴著金銀首飾,有那麼一股子伶俐勁,便以為她是紅豆的主母,連忙彎腰問安。

  石竹聽到紅豆娘的話,紅著臉碎了一口:「亂喊什麼?你也不看看我的穿戴?」

  紅豆娘再仔細往上一看,卻見著是梳著一個雙丫髻的,上身穿一件淺綠色窄袖同心方勝花小襖,下穿一條月白紗羅裙,沒穿褙子。心知弄錯了,連忙賠笑:「哎喲,把俺老嘴撕爛了給小娘子玩,俺也是見小娘子生的如花似玉,又穿戴的儀態非凡,還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嬌嬌女呢。……」

  石竹見她東一句西一句的沒個準頭,張嘴就是吹捧的話,恨不得拿著塞子將她的嘴塞得嚴嚴實實。

  屋裡幾個人看到石竹三言兩語便被這個鄉下婆子唬住,在屋裡掩唇偷笑。

  鄒晨聽得也是噗哧一笑,在屋裡說道:「石竹,你且問她,今日來是有什麼事情?」

  石竹便唬著一張臉問她是為什麼事來的。紅豆娘聽到屋裡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便知主母還在屋子裡坐著呢。

  彎著腰回道:「回主母的話,五月的時候,我家的紅豆回家和我們團聚,我們感了老大的恩。這不,紅豆在家裡住了快兩個月了,怕主母沒人侍候,想著來侍候主母盡孝呢。」

  石竹聽了沒忍住了,噗哧一下笑了,「還盡孝呢,我家主母才多大,用不著她來盡孝。再說了,我家主母還缺少人侍候?讓你家紅豆在家等著,啥時我主母想起來她了,再讓她回來。……」說著就轉過身準備回屋。

  紅豆娘慌了神,如果不讓紅豆回來,那她可怎麼養得起?再說了,典給了陳家十年,還沒到年限呢,如果陳家真的不要紅豆了,那也得有個說頭,這樣不明不白的把人扔到家裡了。是犯了事還是不討主人家歡喜?現在街坊鄰居已經開始有人議論了。

  她急忙踏步向前走上檐廊的台階伸出手去拉住石竹,這時石竹正轉身往抱廈里走,她的手只拉得住一點裙子邊,兩下一使勁,只聽得『噗啦』一聲,石竹的月白紗羅裙被扯了好大一條口子。

  石竹氣急改壞的看著紅豆娘,這可是一條上等紗羅裙,價值幾十貫的,小女郎單獨只給杜昭和石竹石燕做了三件,其他人都沒有,她平時不捨得穿,也就是今天想著去擷英堂見客,給小女郎壯壯臉面,她們倆個才穿著一樣的紗羅裙。沒想到,在家門口被人扯了……

  「我也是你能碰的?你那手亂扯什麼?」石竹氣得語無倫次的罵道。

  紅豆娘看到自己闖了禍,便喃喃的說道:「我,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我賠,我賠小娘子!」

  「你賠得起嗎?把你家紅豆賣了也賠不起我這條裙子。」石竹氣呼呼的說道。她原本就不喜歡紅豆,現在紅豆娘又把裙子給扯了一條大口子,到時只能找好的織工細細的修補,這一修補最少也得一貫錢。

  這時紅葉從一旁走過來,焦急的說道:「紅豆娘,你還不快點向石竹姊姊陪不是。」又向石竹福了一福,柔聲道,「好姊姊,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饒了紅豆娘這一次,姊姊的裙子我幫著修補,保管讓別人看不出來是修補過的。」

  石竹『哼』了一聲,沒有說話,這時鄒晨的聲音傳來,「石竹,算了吧!」石竹得了這話才跺跺腳轉身回抱廈了。

  紅豆娘著急上火的看著石竹進了抱廈,想上前去問問自家的紅豆怎麼辦,可是紅葉拼命拉著她的手,低聲道:「我的好大娘,你還嫌惹的麻煩不夠?快回去吧,……」連哄帶勸的把她勸到了自己房間裡。

  石竹氣呼呼的進了抱廈,向鄒晨抱怨道:「小女郎,您瞧瞧,您剛給我們做的裙子就成這樣了?」

  石燕走過去,站在她的旁邊,故意比了比,笑道:「一轉眼不見,咱家的石竹也成了孔雀開屏……」只見石竹被扯掉的裙邊在她的後面鋪散開來,確實有幾分象石燕所說的開屏,鄒晨聽了沒忍住噗哧的笑開了。

  石竹氣極,伸出手要打她,石燕急忙躲到了鄒晨的身後,鄒晨則是笑盈盈的看著她們打鬧,又用手攔著石竹不讓她往前。石竹打了幾下沒打著,又不敢使勁怕碰著鄒晨,忿聲道:「小女郎,您就慣著她吧。您讓我撕爛了她那一張嘴……」石燕則是嘻嘻哈哈的躲在鄒晨後面東躲西藏,就是不出來。

  主僕幾個就跟小時候似的玩鬧了半晌,才想起來紅豆的事情。

  「小女郎,不能平白就這麼算了。她算個什麼玩意兒?在家的時候我就瞧著她不順眼,那一雙賊眼老往姑爺身上瞄。還想回來?我呸,敢回來我就拿大棒子把她趕跑!」石竹忿忿的說道。

  石燕這時也跟石竹站在一條戰線上,點頭道:「小女郎,不能讓那個狐媚子回來,萬一她再起了什麼心思去勾搭姑爺呢?」

  鄒晨則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啜著茶水,沒有接話。

  紅葉這裡,正在勸紅豆娘。

  「大娘!你可是真糊塗。你怎麼就那麼的硬闖進家裡來了?你有啥事要說的,不能找胡媽媽?不能找紀管家?怎麼就冒冒然的跑來找主母了呢?那主母也是你隨便見的?」紅葉嘆口氣說道,「原本就是紅豆做的不對,你來找主母哪怕主母就是迫於壓力,被迫把紅豆接回來了,以後她要是能給紅豆好臉子看那才是真出鬼了呢。」

  紅豆娘的心思只在那一條紗羅裙上打轉,喃喃的說道:「紅葉大侄女,我扯的那一條裙子,可得多少錢啊?」

  「唉……」紅葉聽到這句話,便知她什麼也沒有聽進去。

  自從胡媽媽那天被打臉,紅豆被『送回家在父親床前盡孝』後,天然居的僕婦們便一個個夾起了尾巴做人,就連紀武在主母面前也是大氣不敢出的。主母和小郎君去京城探親,居然連胡媽媽都沒有帶走,只帶了娘家的陪嫁女使。可恨的是,小郎君居然頗為贊同。

  於是,天然居的僕婦們終於知道。在小郎君眼裡,鄒家的哪怕是一個女使也比陳家的人要高。

  可是,她能怎麼辦?

  她是女使,這是她的命,她只求好好在陳家做活計,等到將來主母看她一心侍候的份上,幫她找個合心意的掌柜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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