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匪夷所思

  這一周過得很快，也很安穩。程小蕊整天埋頭工作，不想令自己停下來，因為一停下來，她便總是感到空虛和迷茫，所以她不斷地充實自己的時間，不斷地充實自己的生活，不讓自己有一刻的空閒。

  在家她也承包了一切家務，比如做飯洗衣打掃衛生，十足就是一個家庭小主婦。程念秋一直不在家，她隱隱聽到魯會萍講程念秋跟郭懷東又合好了，兩人正在熱戀和交往。

  偶爾，程小蕊還傻傻的安慰自己，「懷東哥哥註定是屬於姐姐的，即便是從前我愛了他那麼久，他依然不屬於我。真應了小時候媽媽常說的那一句話，命里有時終於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所以，凡事都要看開，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

  張颯辭掉了夜來香會所適應生的工作，一來她賺夠了錢，二來她不想太過勞累，餘下的假期，她要隨她的男友一起出去旅行。

  周五晚上登機的時候，她給程小蕊打電話聊天，說：「小蕊，姐出去散心了。」

  程小蕊那時懶懶趴在床上，撅著小嘴，鬱悶地說：「我也好想去，可是去不了，好羨慕你啊……」

  張颯知道最近半年程小蕊經歷了太多，小小年紀有些承受不了。而且她還沒有媽媽，家裡另外兩個女人善於欺負她，便忍不住建議道：「小蕊，不如你養只小寵物吧，這樣你的日子會好過一點。」

  程小蕊搖搖頭，細聲細語說：「我連自己都養不活，還養小寵物。」

  

  張颯不耐道：「那隨便你了，反正你要開心點，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才是自己是救世主，知道麼？」

  天生樂觀的程小蕊又忍不住失笑，道：「放心，我知道的，六歲時媽媽就給我講過一個故事。」

  程小蕊說著說著便回憶起了媽媽，媽媽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所以她滔滔不絕道：

  「媽媽說從前有一個年輕的農夫，他很厭惡耕種的生活，於是，他丟棄了原先的田原，獨自來到城裡闖蕩。然而闖蕩不易，一次意外他失去了一條腿。甚至半年過去了，他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最後淪為了乞丐。」

  「一天已淪為乞丐的農夫遇到了一位智者。他問智者怎樣才能改變他悲慘的命運，變得富有，當時智者搖頭不語，只是勸他回到自己原來的地方去，並給了他一包花籽，說等他拉一馬車花瓣來見他時，再告訴他改變命運的秘訣。」

  「農夫聽了智者的話回到了鄉下，他不知疲勞地勞作，那些荒蕪的土地重新被他開墾起來。然後，他把智者交給他得那些花籽播種在裡面。第一年，他只採得了一竹簍花瓣，但在第二年他便採集了滿滿一大馬車曬制好的花瓣。他將花瓣運到城裡找智者，智者看著那一馬車曬制好的花瓣，最後才如實的告訴他，那一包花籽加上他的勤奮就是改變命運的秘訣。因為那些花瓣是名貴的中藥材，可以賣很多錢。」

  張颯頗為驚訝，「小蕊，你對你媽媽的記憶這麼明朗？」

  程小蕊點頭，忽然又在心裡嘆息，說，「是啊，雖然媽媽不要我們了，但我知道她是愛我們的，而且小時候她特別特別的疼我。唉，天大地大，也不知道媽媽現在在哪，過得好不好……」

  張颯又怔了一下，問：「難道你不恨你媽媽，不怪她拋下你們嗎？」

  「不恨，不怪。」程小蕊肯定說，「在我的記憶里，媽媽不愛爸爸，而且媽媽很善良，我相信她離開我們是有苦衷的。」

  「小蕊，唉……」張颯也嘆息，此時再一次被程小蕊的懂事折服。

  轉瞬已經立秋，不過今年的秋老虎不如往常那麼威猛，它好像病了，蔫蔫不振，以致氣候乃名副其實的秋高氣爽。

  特別是在晚上，這樣的季節，令程小蕊感受到了更多的孤獨和淒涼。偶爾她吟詩敘述自己的心境。

  就像唐代詩人杜牧寫的一首詩：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

  近來程念秋和郭懷東的愛情也發展得比較順利，兩人又一次陷入甜蜜的熱戀中。此外，那些好事的狗仔隊也不閒著，紛紛拍攝到了好多他們同出同入的照片。

  早在月初，郭懷東挺身而出對外界宣稱自己乃程小蕊的男朋友時，他的具體身份便被網友人肉出來了。

  現在隨著他跟程念秋關係的一步步曝光，於是有人提出疑問：程家的這對姐妹，到底哪個才是DD商城這郭老闆的正牌女友啊？

  也有人發出此類感嘆：這個DD商城的郭懷東真是艷福不淺，絲毫不輸芷魚國際的方墨瑋，程家兩朵如此美麗的小金花，居然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聽到這些時，程小蕊曾想，等到下回又有記者圍著她拍，吵著要採訪她時，她便向外界澄清說，郭懷東是姐姐的男朋友，是她的姐夫，上回他說乃她的男朋友，單純的是為了給自己解圍。

  可是她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她已經被淘汰了，不是「陽光女神」了，所以沒有記者想要採訪她了。即使有時她一個人站在一個很空曠的地方，認得她的記者們也只顧著採訪別人，而把她當空氣似的掠過。

  偶爾程小蕊還有點苦悶，因為她連辯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甚至還有一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錯覺。

  那回周六晚上，郭家人宴請程家人吃飯，程小蕊陪同程勁松和魯會萍去了。本來程小蕊是拒絕去當燈泡的，一來她怕尷尬，二來她擔心被誤會。

  但是後來她又想，如果她不去的話，別人更加認定是她心裡有鬼，無法坦然面對程念秋和郭懷東，所以最後她還是大大方方的去了。

  郭懷東二十六歲了，程念秋也二十歲了。另加郭爸爸身體一直不好，活一歲算一歲，渴望抱孫子，吃飯的時候，兩家的大人便商議，要儘快給他們訂婚。

  八月中旬時，陽光頻道又突然召集前十名准「陽光女神」選手到台里參加培訓，這其中自然包括已經被淘汰了的程小蕊。

  整個培訓長達12天，期間由台里統一安排衣食住行，直至8月27日前三甲誕生，以及最上鏡獎、最具才華獎、最旺人氣獎三個單項獎的得主揭曉。

  開始程小蕊不想去，畢竟她都被淘汰了，所以難以提起興致，而且她也不願經常待在芷魚國際大廈，她害怕見到方墨瑋，也害怕與谷琴相處。直到有人無意間對她提起說，月初時方墨瑋便去西亞出差了，大概需要半個月才回來，她的心裡才踏實。

  程小蕊也不記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起變得連谷琴都不敢面對的，總之，她就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對不起谷琴的事，虧欠谷琴很多。

  培訓的課程多類多樣，每天上午下午甚至晚上都被排的滿滿的。第一個星期時，便分別開授了化妝、軟舞蹈、商務禮儀、個性演說力、演藝水平等課程。而且每一位選手都有對應的專業的老師做指導，所以要在短時間內全部掌握好並不困難。

  因為過得充實和勞累，不知不覺日子便似風似霧，如水無痕般走遠。

  直到培訓結束，方墨瑋也沒有回國。程小蕊又慢慢發覺，這段時間她雖然生活的很安寧，但是她的內心卻越來越空虛，越來越缺乏安全感，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少了什麼？是方墨瑋嗎？她習慣了有他的生活嗎？

  程小蕊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依然時不時地想起方墨瑋。方墨瑋已經放過她了，從她的生命中退出去了。他們早就沒有了一絲關聯，就算再碰到也只是陌生人。

  「程小蕊，你要儘快忘記他，徹底忘記他！不能讓他住進你的心裡，不能讓他左右你的思維！」程小蕊總是這樣不停地告誡自己、提醒自己……

  久而久之，程小蕊腦中方墨瑋的影子終於變模糊了一點點。

  然而，有一回夜裡。

  程小蕊睡得正熟時，枕邊的手機鈴聲忽然響個不停。鬱悶的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抓過手機。

  時間顯示是凌晨三點多，來電顯示為一串極長的號碼，她不知道那是國際長途，便接了，咕噥地說，「你誰啊，缺不缺德？這麼晚打我電話。」

  電話那頭卻傳來一個較為陌生的聲音，他溫柔地問她，「睡了？」

  「嗯。」程小蕊用很重的鼻音應，停一會後又很懵懂，很不高興的問他，「你是誰啊？怎麼知道我號碼的？」

  他淡淡說，「隨便撥的，結果卻是你，你說巧不巧，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猿糞？」

  程小蕊一聽這話，打了一個哈欠，顯然信了，道：「你好無聊，我要睡了，再見。」

  他急了，連忙阻止她道：「別！」

  程小蕊見他這麼緊張，也手下留情沒急著掛，一本正經道：「幹嘛？我們都不認識。」

  他輕聲嘆一口氣，道：「多聊聊就認識了，陪我聊聊吧，小妹妹。」

  「聊什麼？」程小蕊有點不耐煩。

  他想了想，關心地問：「最近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

  程小蕊的腦子一直沒醒，所以懶得思考，隨性回答道，「沒有。」

  「那你過得開心嗎？」

  「不開心……」

  「沒人欺負你，為什麼不開心？」

  「不為什麼……」程小蕊不想說，何況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她就是不開心。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他又問，語氣很順，好像就是隨意問的，而不是特意問的。

  「……關你什麼事？」程小蕊覺得莫名其妙。

  他的聲音變冷，「我想知道。」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程小蕊實在是不願意跟陌生人聊太久，又打一個哈欠，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後，程小蕊突然又睡不著了，雖然閉著眼睛，但潛意識裡卻不停的在思考著剛才那個人是誰，怎麼感覺怪怪的？

  隔了一會10086給她發來一段簡訊，總結而言是，她的手機餘額不足0元，請儘快充值話費。

  程小蕊更暈，上個星期她才充了一百元話費，這麼快就沒了，難道是被剛才那個騷擾電話吸走了？

  一定是，她咒罵那個陌生的無聊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