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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祝君好(上)

2024-07-09 23:07:27 作者: 綾羅衫

  再一次見到秀蓮的時候,我真的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為啥她臉上光滑如初,娟好如昔?她不是因為跌倒而在臉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醜陋的疤痕嗎?不但如此,嫁了人的秀蓮甚至還多添了一重少婦的迷人韻味。

  看著她飄然遠去,我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反正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麻,種種味道混雜在一處。

  還有悔恨,責怪依次輾過我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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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知道秀蓮的臉是可以治好的,我怎麼也不會放棄她的!

  我喜歡秀蓮容顏清麗,我也喜歡她性情溫柔,更喜歡她勤勞善良。一輩子和這樣一個女人生活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吧?

  看樣子,是老天爺故意捉弄我呢!既要讓我結識她,卻又好好地生出事端來考驗我。唉,我沒有通過這個考驗,我過早地退縮放棄了。

  我真恨不能把自己痛打一頓,如果這樣做有用的話!我也在想,當時為什麼一點後路都沒給自己留呢?說來說去,只怪我是外貌協會的,我太注重外表了。

  算了,秀蓮都已經嫁作人婦了,我再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啊?還是把秀蓮的倩影深深地埋藏於心吧!

  其實我也很煩,有了秀蓮珠玉在前,別的女子我總是有些看不上眼。可是我爹娘才不管什麼秀蓮不秀蓮的,他們只想我快些娶個媳婦進家,好幫祝家傳宗接代。

  他倆個配合默契,整天在我耳邊嘀咕嘮叨不算,我爹是唉聲嘆氣,我娘還加上眼淚攻勢,害得我一個頭有兩個大,耳朵都磨出老繭來了!

  我是惹不起又躲不起啊,罷了,依著你們,順著你們總成了吧?我只能對他們打躬作揖,表示甘拜下風。

  就這麼著,我娘出面張羅,今天這個媒婆上門閒聊,明日那個媒婆來討糖茶吃,搞得家裡真沒辦法呆了。

  然後我爹娘和我妹子用她們的標準把著關,相看完了張家的姑娘,又約下李家小姐,真箇忙得不亦樂乎。

  我倒成了最閒的那一個,唉,心都死了。管它張家姑娘還是李家小姐,反正爹娘和妹子說滿意,那就娶了就是啦!我知道,此生不可能再遇著第二個秀蓮。

  不過當然了,她們都知道,我娶老婆肯定要娶個漂亮的,丑的絕對不行。每日裡朝夕相處,要是個麻臉鬥雞眼的,還讓人不讓人活啦?所以我諒她們也不敢幫我挑個丑的進門來噁心我!

  後來好不容易定了下來,是開當鋪的水家的三小姐。

  據說這水三小姐長得是很是俏麗,性子也不錯,家裡又有錢。好吧好吧,既然你們都說好,那就這個吧!

  我不耐煩地沖我娘一擺手:「你們想怎樣辦就怎樣辦,我一個字的意見都沒有!」

  那些煩瑣的程序,反正輪不到我操心,反正就這麼定了親。

  對了,我忘記了說一下關於之前讓鐵嘴衷和春算命的事情。是我花錢買通他,讓他說出我命中注定克妻,甚至還會連克兩妻,因此讓江敬知難而退,這才沒硬將他的閨女江瑞雪塞給我。

  水家想必也是聽過我克妻的傳聞的,開始還擔著驚受著怕呢,不知該應允好還是回絕好。應允嘛,怕害了自家閨女;拒絕嘛,憑我一表人材,家世不錯,還考中了秀才,挺可惜的。我猜他們是這麼想的吧!

  又是我家花錢買通了鐵嘴衷和春,讓他拿出一個化解之策來。

  這個化解之策就是,我在與水三小姐成親之前,先後與兩個紙紮的新娘假裝拜堂成親,這樣的話,就算我會克妻,也是先剋死那兩個紙新娘,與水三小姐是沒有相干了。

  然後再拿我的生辰八字與水三小姐的生辰八字合婚時,被衷和春搖頭晃腦,花言巧語,說成百年難逢的良配,天造地設的一雙。

  就這麼著,祝家和水家成了親家。

  過了半年,又是鐵嘴衷和春揀的良辰吉日,我和水三小姐成了親。

  雖說我好象不怎麼在乎,但真到了這一日,我還是有些緊張的。我迫不及待地想揭開水三小姐的紅蓋頭,看看她到底是個啥樣的女人。

  揭紅蓋頭的那一瞬間,我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捏著稱杆的手也有些打抖。好在挑開鮮紅的蓋頭,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張姣好的面龐。

  雖然她半低著頭,雖然她垂著眼帘,但那長長的眼睫毛,弧度優美的鼻樑,還有那尖尖的下巴,還是可以彰顯出她的俏麗。由此可見,媒人也好,我娘和我妹妹也好,倒是沒有騙我。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心裡不由得就有了幾分高興。

  都說人生有四大幸事:久旱適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這洞房花燭夜,不管怎麼說,也應該是快樂幸福的吧?

  沒試過不知道,這試了才曉得,原來男女結合,竟有著這樣的樂趣在裡頭。而新娘子體態豐腴,觸手滑膩,真令我愛不釋手呢!

  所以我對這水三小姐,哦,現在不能再叫水三小姐了,我叫她的閨名,綺春。

  我對綺春雖然沒有深濃的感情,但我確實接受了她。不是嗎?從今往後,她便是我的妻,要在一起生兒育女,相扶相攜過一世的人。

  我沒想到,幾天之後,我便對她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婚後的女子,便算是婦人了,自然要梳成婦人的髮髻。我也是心血來潮,想學一學張敞,來品味一下閨房畫眉之樂的。

  在我的想像中,綺春緩緩梳理著她長長的秀髮,將它們盤成得體美觀的髮髻,這時候,我便托著她尖俏的下巴,輕柔地幫她畫上兩彎秀眉,不是很溫馨的場景嗎?

  可是我始終沒有這個機會,因為我睡下的時候,綺春才肯睡在我身邊;而我起身的時候,她已經妝扮齊整了。

  我開始還以為她是太注重婦道了。但我發現有些不對的地方,例如,她即使睡覺,散著一肩長發,也必定要用一條勒髮帶將頭髮勒著;而且只要我的手一碰觸她的秀髮,她便渾身不自在;我也從來沒有親眼看過她梳理髮髻的情景。

  我實在弄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心裡存了疑問,我便想方設法弄清楚真相。

  是趁綺春睡著了的時候,我輕輕地撫弄著她散在枕邊的秀髮,並沒有什麼不對。然後我又悄悄將她的勒髮帶解了開來。接下來的情景,真令我目瞪口呆啊!

  因為勒髮帶一解開,那整頭長長的秀髮,一下子就從她頭上脫了下來,仿佛那頭髮根本就不是長在她頭上似的。

  借著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我看得清清楚楚,原來這只是一個發套而已!綺春的頭頂,可以清楚地看見頭皮,稀稀疏疏地長著幾根短短的毛。

  真的,那只能用毛來形容,而不是頭髮。真他媽太醜,太噁心啦!我強忍住才沒有驚叫出聲,才沒有嘔吐出來!

  我美名在外,俏麗的新娘子水綺春,原來真實面目是,她是個天生沒長頭髮的禿子。帶不帶這麼坑爹的啊?還能再坑爹一些嗎?

  我欲哭無淚。

  這個時候,綺春已經醒了過來。她一看見我的樣子,便猜到我發現了她的秘密,她猛地坐起身,假髮套掉了下來,她的模樣更丑了。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只能將頭扭過一邊。

  綺春手忙腳亂地用勒髮帶重新將假髮套在頭上戴好,然後她可憐兮兮地從床上溜下來,一下子就跪在我的腳邊,緊緊抱住了我的雙腿。

  我一低頭,注意到她又回復了原先的姣好。我這才發現,原來人有一頭秀髮,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哩。

  如果說人的臉蛋是一幅畫,那麼秀髮就是畫框。唉,也許這個比喻不恰當,因為一幅畫沒有畫框,也不至於讓人噁心;但一個女人天生沒頭髮,那感覺,真比生吞一隻蒼蠅,還要令人難受呢!

  綺春大概是哭了,她雙肩抖動,卻無聲無息,就這麼跪在我腳邊,傷心欲絕。

  我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只好保持了沉默。我心裡想的是:我可以將她送回娘家嗎?我可以休妻嗎?

  綺春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她打破了沉默悲切地道:『求你啦!不要嫌棄我,不要將我趕回娘家。如果你要那樣做的話,我便一頭撞死算了。總之,我生是祝家的人,死也要是祝家的鬼!」

  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更是讓我僵成了一塊石頭,我該怎麼做呀?老天爺,你真是太殘忍了,就算我嫌棄過秀蓮,你也不用這樣來懲罰我吧?

  綺春天生是個禿子,這不是她的錯。可是我就該一輩子睡在這樣一個禿子身邊嗎? 甚至,她還以死相挾,不讓我休妻。

  看樣子,我只能打落牙和血吞,胳膊折了藏在袖子裡嗎?

  不然怎麼辦呢?硬著心腸將她休回家?和離?

  可是她剛才說過了,她寧願死也不離開祝家!我跺了一下腳,想甩開綺春的雙手,她抱得我太緊了,我覺得雙腿有被勒斷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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