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前塵往事1

  那一年是趙氏王朝216年，那年葉霄12歲，趙芸菲8歲。

  他是北都關內侯鎮武大將軍葉哲瀚的義孫，義父葉毅斌，封為衛尉寺大卿，掌管北都皇城的鑾庭衛，是當今陛下的心腹重臣。

  他本不姓葉，他姓肖，親父曾是葉哲瀚的前鋒雲麾將軍，在他還只有三歲時，父親隨葉哲瀚大將軍，征戰玉門關，開拓隴西道，戰死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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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哲瀚見他孤苦伶仃，便做主讓他認了葉毅斌為義父，從此常居北都關內侯府，成了葉家的長公子。

  他自知不是葉家嫡親，又感恩葉毅斌將他當親生子看待，所以他從來不敢忘記，自己身背恩重如山四字，從懂事以來，他沉默寡言，只是為了不負葉家栽培養育之恩，視葉家榮辱為使命，唯義父命是從，從不敢怠慢。

  不論是夏練三伏，還是冬練三九，他從不喊苦，更不喊累，只為了有一天，能為關內軍身先士卒，死而後矣。

  同是漫天飛雪的季節，剛過十二歲生辰的葉霄，正在侯府內院的練武場，一遍又一遍的練習葉家槍法，漫天的雪花，像是受驚的雪中精靈，不敢靠近他三丈之內，不論他的槍，還是他的人，移到哪兒，哪兒就形成了一個圓。

  他在圓內，雪在圓外，就像沉默寡言的他，將自己和他人都屏蔽在外一模一樣。

  恰好，那年八王爺帶著愛女趙芸菲，從江南西道的袁州，前來參加三年一度的皇族家宴，只有8歲的趙芸菲，從來沒見過北方下雪，更不曾見過，有誰練槍，居然能練到片雪不沾身，更在身體的周圍形成了氣流。

  那個場景看的趙芸菲目瞪口呆，又滿心仰慕。

  他練的專心致志，根本就沒有察覺有人站在假山旁，偷看他練武。

  趙芸菲看的驚呆，從小到大，她看過太多，太多長得好看的男孩，可卻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樣的……

  他一掃腿，雪花驚退，他一抬槍，雪花飛舞，他一轉身，長發如風。

  墨綠的長衫和他墨綠的髮帶，就像和這天地之間溶成了一體，如詩如畫，飄渺如仙。

  兔起鶻落間，她看清了他的五官，沒想到，他竟然長的那麼陽剛冷俊，雕刻一樣的劍眉，直入發梢，薄唇淡抹，緊抿一線，清冷的眉間，時而深鎖，時而展開，俊美的人神共憤，比起她的幾位長兄，好看的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驚艷之下，趙芸菲捂著小嘴，倒抽了口氣。

  此時，葉霄耳畔一動，下意識的，他飛身而起，槍點雪花，以一招流雲穿月，直逼人前。

  趙芸菲只看到，他從漫天的雪花中飛身而來，那槍，那人，好看的讓她窒息，全然不知他的槍，帶著凌厲的殺氣。

  飛身點槍時，葉霄從漫天的雪中，看到一個小女孩，她披著腥紅的斗篷，穿著蜀錦流仙裙，梳著嬌俏可愛的雙螺髻，髻上插著蝴蝶雙飛燕，一步一搖，都有如金色蝴蝶飛舞，將她托的就像雪中的紅梅，梅上的流仙魅蝶。

  這樣打扮的女孩，豈是普通人？

  下意識的，葉霄凌空收槍，用內力將長槍移到另一旁，鋒利槍尖就那麼跟女孩擦身而過，激起旁邊青松樹上的大量落雪。

  「嘩嘩……」積雪從樹梢傾盆而下。

  葉霄知她必是那家貴女，不敢讓她被雪砸中，回身輕旋，將她攔腰抱起，飛離了青松之下。

  趙芸菲睜著發亮的雙眼，驚聲說道：「你是誰？你長的真好看。」

  葉霄一言不發，將她放在內院的主道上，此時才有下人前來，隨後還跟著八王趙旭東。

  他沉默恭敬的趕緊給八王行禮，八王視而不見，一把抱起趙芸菲，憐愛的湊了過去親著她宛如玉雕的小臉。

  「菲兒，雪下的這麼大，你怎麼到處亂跑，若是跌進池塘，那可叫父王如何是好？」

  葉霄沉默仿如透明，他只知道這樣著裝的人，必然顯貴，卻不想，她居然是八王爺唯一的愛女，八歲時的樣子……

  想到剛才自己差點傷她，葉霄驟然蹙眉，卻不想，就在此時，趙芸菲笑意呤呤的指著他，擲地有聲的道。

  「父王，我要他做我的郡王。」

  ……

  他從來不曾想過風花雪月，他的心裡，只有關內軍，只有葉家。

  趙芸菲的話，所有人都當成了童言童語，沒人有當真，他自然淡漠的也不會放在心上。

  直到新年過去，趙芸菲和八王欲回江南西道的封地時，她突跑來，踩在長亭之上，高高在上的看著他，大聲的宣布：「我知道你叫什麼了，你叫葉霄，是關內侯鎮武大將軍的義孫，雖然你身份不如我，但我不會嫌棄你，所以，等我長大，你一定會是我的郡王。」

  葉霄眉頭皺成了川字，對她的話，置之不理，轉身便走。

  ……

  三年過去，北都再次皇族聚宴，那時趙芸菲11歲，他15歲。

  她居然又偷偷的跑來關內侯府。

  玉雕的小臉長開，美人的胚子，初見輪廓，她依然穿著紅色的斗蓬，蜀錦的流仙長裙，梳著飛仙髻，頭上插著金步搖，正如三年前那樣，她驕傲的站在同一個長亭之上，美目流轉，抑揚頓挫的道。

  「葉霄，你是我的，誰也別想覬覦，否則我就叫父王殺了那些敢想著你的賤~婢。」

  葉霄清冷的轉身欲走，她卻突然跳下長亭，橫身攔住他。

  「葉霄，我都聽說了，你有一塊母親留下的青玉對不對？把它給我！」

  「不行。」葉霄冷然拒絕。

  趙芸菲這樣的小郡主，他從來都沒放在心上，無關身份與否，他都不會和她有任何交集，那怕……

  趙芸菲怒了，手如閃電的抓向他腰間的青玉佩，他伸手去攔，卻不想，青玉跌落在地上「砰」的一聲，碎成了兩半。

  頓時，葉霄頭上青筋跳起，清冷的雙眸，瞬間染上深不見底的怒意。

  同樣被嚇了一跳的趙芸菲，眼裡划過一絲驚慌，但很快就抬起她高高在上的臉頰，跺了一腳，怒道：「葉霄，我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氣，我讓你把青玉給我，你居然寧願摔碎，你真以為，本郡主就一定非你不可嗎？我告訴你，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來江南西道跟我父王求親。」

  她自小不論要什麼，就有什麼，誰敢忤逆她？誰又敢給她臉色看？誰又敢對她不理不睬？也就只有葉霄敢這樣對她。

  他的清冷，他的拒絕，他的冷漠，讓她勃然大怒，說完後，在那碎成兩半的青玉上，狠狠的踩了一腳，轉身便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