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改主意（三）

  「...大概就是這樣，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群玉閣中，討論的進程花費了很長的時間。

  不過經過這麼久的討論，事情也基本到了尾聲。

  這中間主要就是凝光為五人解釋這次新的商業模式的變化。

  其實簡單來說就是提振商人們的積極性和減輕商人們的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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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段大段的話語說完，覺得有些口渴的凝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下方五人也借著這個檔口努力的消化凝光話語中的含義。

  五人中，除了朱老闆還是那副「我家是首富，我無所畏懼」的態度外，其他人都皺著眉頭計算著得失。

  這其中也包括長順。

  不過在聽了這些後，她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大了。

  眼看著會議即將結束，她看著主位上的凝光，把心一橫，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凝光大人，您的這次改革我差不多知道了，但是，這和我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嗯？你難道今天早上沒有見到煙緋嗎？」

  「欸？！」

  凝光的反問讓長順更加的疑惑，她連忙搖頭且抱歉的說道：「沒有啊，我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然後就早早的去往廣場，等待會議呢。」

  「原來是這樣。」凝光聞言點了點頭。

  在長順不知所措的神情中，凝光緩緩地解釋道：「我知道你平時有空的時候會去緋雲坡的主幹道上擺地攤，買一些雨傘之類的小物件，偶爾還會幫別的商人牽線搭橋，做一個掮客...」

  剛說到這，凝光就看到長順臉上更加緊張了，她趕忙擺手道：「你不用緊張，我注意到你，是因為得知你似乎並不是喜歡做商人，而是想要歸納總結商人之道，是嗎？」

  長順面色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是的，我...也不是不喜歡當商人，只是我對那些經商的過程更感興趣，所以才想要歸納總結那些的...」

  她不太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進入了七星的視線，所以非常的不適應。

  兩人之間這樣的談話，也讓偏殿中其他人側目的看了長順一眼。

  杜海這時才有些恍然記起自己其實和對方是有過交道的，但時間上比較久，導致他之前沒記起對方。

  各人的心思凝光沒有在意，她依然笑著對長順說道：「你也看到了，如今璃月要搞新的模式，所以現在行政人員的缺口非常的大，我原本是想讓煙緋通知你，想和你商量一下來我手下做事的事情。」

  說著，不理會其他人詫異的目光，凝光看著已經呆住了的長順，繼續說道：「當然，這次找你來卻不是因為這個，我是知道你在學校那裡有公開課，專門為璃月港中普通百姓教授商業上的知識，所以這次找你來，是想你今後在公開課上為百姓普及一下璃月今後新的商業模式。」

  工作？

  還有給普通百姓普及這類知識？

  長順那有些嬰兒肥的臉蛋上眉目舒展，此刻終於是放下了心。

  「太感謝天權大人的邀請了，這是我求之不得的！我很願意的。」

  「願意就好。」凝光簡單的回答道。

  已經吃過一次虧了，所以凝光不想再掉一次坑。

  歐陽給的地圖草案，加上之前拿過來的律法條紋，紛紛都說明了璃月內部遠還沒有能將那遍布七國的需求量填滿的地步。

  所以為了鼓勵和激發璃月更高和更好的產能，她有必要將璃月百姓也拉入局中。

  無論是去工廠當工人也好，還是幾人合夥一起辦廠也好，總之在保證一定質量的前提下，要儘可能高的提高產能才行。

  杜海聽著凝光的話語，目光不動聲色的向長順投去羨慕的目光。

  是的，他羨慕極了！

  這簡直就是紅果果的向其他人說明，今後長順是凝光的人了！

  這對杜海來說簡直太羨慕了。

  他今天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得到和長順一樣的待遇。

  可惜人比人，氣死人。

  自己小心謹慎的還沒拿到呢，長順卻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凝光拋出的橄欖枝。

  不提杜海心中的羨慕，王雲松則是在思考著自己有沒有得罪對方。

  他是想借著這第一批成員的機會，拉攏在一起組成聯盟的。

  有錢大家一起賺嘛，不寒磣。

  可惜首富朱家的態度有些反常的不合群，這一點都不像是做生意的人。

  早在平台上等待的時候就是一個人靜靜地站著，一副「別來煩我」的姿態就差拿筆寫在臉上了。

  至於杜海...王雲松總覺得對方城府太深，讓他摸不准對方的態度。

  所以他想要的聯盟到現在都還沒有正式的跨出第一步。

  偏殿中又安靜了一會。

  首富朱老闆在將杯中的茶水喝完之後，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天權大人，這次的事情我已經知曉了，你們七星要做的事情我們朱家是絕對支持的，但是現在我有個問題，我朱家的產業在璃月比較多，雖然都不算太大，可涉及的行業也有不少的。」

  「要是都想接入到您提的新模式，你們七星能保證都吃下？」

  朱老闆的這個問題，其實也是杜海關心的。

  雖然凝光已經大體上說明了新模式的結構，也解釋了運轉的方式，但是這個體量還是讓他擔憂的。

  所以他也豎起了耳朵想聽聽凝光如何解釋。

  凝光好整以暇的回答道：「朱老闆多慮了，剛才薛蓮夫人的解釋可能還不夠太過全面，但是我想說的是，貴家在其他六國中開設的店鋪有上百家之多，之後我們七星還會繼續增加店鋪的數量，所以其實以目前璃月的生產規模來看，是還遠遠達不到飽和地步的。」

  「嘶...」

  杜海震驚的脫口而出的問道：「天權大人想要的不是幾個家族或者幾個行業的貨物，是要讓整個璃月都參與進來？！」

  凝光微笑的點頭：「杜老闆說對了，我們要的就是這樣。」

  「那...」王雲松這時擔憂的開口問道，「製作成品的利潤雖然高，但是這麼大批量的衝擊其他國家的市場，我們怎麼站穩腳跟？怎麼保證我們的利潤呢？」

  這幾乎是這次會議的重點了。

  凝光知道對方的心思，也知道璃月商人之間的心思。

  她將手中的茶杯放回桌子上，自己站起了身，緩緩道：「這就是我一開始就說的管制的原因了，製造的成本，運輸的成本，貨物的賣家，這些所有的流程在一開始的時候都會被管制起來。」

  「這個管制的時間不會太長，但是一定會有。我要的，是利用我們璃月本就有的優勢將其擴大我們的利潤，利用價格，快速的占領其他國家的市場！」

  「之後，利用差異化競爭的模式，我們會放開管制，到時候在原有基礎上我們會兜底，但你們能因此賺多少錢，就看各位的本事了！」

  杜海聽懂了。

  也正因為聽懂了，他看著站在場中央的凝光，心中突然改變了主意。

  原本，他以為「上車」是有名額限制的，所以他才會在心中擔憂自己不能搭上車。

  可是現在他才陡然驚覺，原來七星要的是整個璃月的商人一起上車，那這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這個計劃好嗎？

  那自然是好的，任何一個人在聽到了這個計劃都會覺得是好的。

  但這個計劃對於杜海來說卻並沒有那麼好。

  至少在知道天平的另一端，是「七星之位」的誘惑下，這個機會的分量，並不夠！

  因此，他改主意了！

  杜海摸了摸袖子中的紙條，將它小心的藏好，他已經不準備將它拿出來了。

  一天之內意外頻發，思路上百轉千回，最終他還是選擇了那條利益最大的路。

  凝光並不知道這些，她在說完之後，就緩了緩，讓眾人有一些時間消化一下。

  然後她才最後說道：「事情大體上就是這樣了，明天我不會再邀請人來到群玉閣，所以這次會議的事情也要拜託諸位散播出去，然後你們各行各業都可以選出一位代表，我們爭取在兩個星期之內，把一些詳細的條文捋清楚。」

  凝光話一說完，第一個站起來的就是朱老闆。

  他拱手道：「行，感謝天權大人的邀請，我先走了。」

  說完，他就瀟灑的向著偏殿之外走去。

  他這麼瀟灑，這麼不合群，不像璃月的商人，主要也是因為無奈。

  家族中的生意都是他母親在打理，雖然說得好聽是要將家族傳到他手中，但是到目前為止，他知道自己沒有得到過家族一點實權。

  不僅如此，他反而是一直被母親催著納妾生孩子。

  如今他已經納了快二十房小妾了，孩子都快能組成足球隊了，但是他母親似乎還不滿意，還在張羅著他的納妾事宜。

  早在去年的時候，他曾想過去璃月港外開一家茶館，也不管賺不賺錢，權當是躲災了。

  可像現在這樣，七星要是有什麼事，他母親還是會把他叫來，讓他出面來參加。

  如此種種，外人才會覺得他無比古怪。

  人，一個個的離開。

  在朱老闆帶頭離開後，其他人也告辭離開了群玉閣。

  在人都走光了之後，薛蓮才來到凝光身邊問道：「天權大人，我覺得要不還是再請些人來吧？這麼大的事情，就讓他們五個傳出去，似乎效率並不高。」

  「不怕的，我自然是知道那些人為了自身的利益，可能會有所隱瞞，但也正是這樣，我請了那個長順過來，她自然會把今天的事情如實傳出去，到時候等事情傳開了，自然也就沒什麼秘密可言了。」

  「原來大人都已經想周全了嗎？」薛蓮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看來是我多慮了呢。」

  凝光轉頭對著薛蓮笑道：「你也不必如此，要說事情考慮的周全，那是不如你家家主歐陽啊...」

  原本語氣平緩的凝光，在說到後面時有些輕微的咬牙切齒。

  讓薛蓮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她看著面色如常的凝光，心中不明所以。

  家主他...怎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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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時間來到了下午，月海亭中坐在甘雨位子上工作了許久的歐陽，還是沒能得到休息的時間。

  他萬萬沒想到，甘雨居然能拿出那麼多需要他看的文件，就這麼一直不停的拿出來，讓他不間斷的看到了現在。

  辦公室中，紙張「嘩嘩」的在半空中飛舞著，而歐陽則是躺在椅子上，以一副並不穩重的姿態掃過一張張從面前飄過的文件。

  腦中的系統任勞任怨的記錄著文件中的一切，還貼心的把各個要點都羅列了出來。

  咔嚓——

  辦公室的大門被打開，甘雨懷中抱著一大堆文件走了進來。

  「歐陽，這些你也要看一下。」

  「等等，怎麼還有？！我都看到年初的財報了，你這是想幹嘛？」

  「你不是說要弄醫療保險嗎？這些是我今年的成果，難得你有空，那就一起看了唄。」

  「不，我沒空。」

  歐陽一臉嫌棄的重新躺了下去，他最討厭的就是忙碌了。

  他只想當鹹魚。

  此刻他萬分後悔對甘雨說什麼「今後的幾天就交給你了」這種話了，簡直太蠢了！

  甘雨看著沒有一點正行的歐陽，也不以為意，對於歐陽的話是一點都沒當真。

  她把厚厚的文件放在辦公桌上，然後才開口問道：「怎麼樣，看了這麼多的文件，有什麼需要問的嗎？」

  「還真有。」

  半空中一張張紙在靈力的控制下飛回桌子，重新堆疊了起來。

  歐陽放下擱在辦公桌上的腿，看著對面的甘雨問道：「今年前三季度的報告我看了，但是你似乎對於現在情況有些擔憂？我看你在對銀元廳的第四季度的稅收預期的報告中似乎有些不滿？」

  「嗯，是的呢。」甘雨點了點頭，反問道，「你沒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嗎？」

  「沒什麼不對啊？物價穩定，與去年的對比來看並沒有漲價，這不是好事嗎？老百姓可以不用為生計發愁，這不是挺好的？」

  怎麼你明明很多都懂，可到了實際情況下卻又是這麼一無所知呢？

  甘雨看著「一臉天真」的歐陽，有些好笑的說道：「歐陽，我知道你想要穩定物價，讓普通百姓過上好日子，但是如果物價一直維持在這個水平線上的話，短時間還好說，但時間長了的話，其實對於統治者來說並不是好事情呢。」

  「嗯？！」

  歐陽詫異的看了眼甘雨，他沒有開口，而是給了對方一個「願聞其詳」的表情，示意對方繼續說。

  甘雨在辦公桌的對面坐好。

  她從桌子上拿起筆架，將所有的毛筆都收了起來，拿在手中。

  然後將它們擺放在兩人中間。

  做完這一切，她才緩緩地開口道：「比如這些毛筆，就是百姓們每年賺錢能買到的所有稻米。」

  「如果物價一直穩定，那麼當百姓們滿足了所有生活物資之後，就會自發的將剩下的摩拉存起來，這樣就會導致他們每年存的摩拉越來越多，而這些摩拉對於百姓來說自然是非常重要的，可是對於我們來說，就不是好事情了。」

  「摩拉只有流通起來才能真正的發揮他的價值，只是存起來的話，市面上的摩拉將會越來越少，對我們是不利的。」

  嘶...

  通縮？！

  雖然甘雨的解釋非常籠統，但是歐陽還是聽懂了。

  同時他腦海中利用系統瞬間檢索了許多前世看到的相關教學視頻。

  而甘雨則是繼續解釋道：「其實原本並不會這麼緊張，我們璃月的百姓雖然喜歡存錢，但是一般還是會將摩拉存到錢莊這樣的地方的，所以流動性並不算很差。」

  「但是之前因為一些事情，北國銀行被直接毀掉了，雖然百姓們沒有因此受到損失，但是這讓他們存錢的主觀意願受到了打擊，我私下裡讓秘書們暗中調查過，加上最近從各大錢莊調來的報告上，都顯示百姓們對錢莊和銀行的信任度並不高，相比之下更願意存在自己手中。」

  「所以我才會對目前的情況擔憂。」

  說完，甘雨看著歐陽皺著眉頭思考的樣子，也沒有再打擾。

  她起身準備再去拿一些文件回來，趁著歐陽在，她想一次性榨乾他！

  安靜的辦公室中，歐陽左手食指輕輕地點著桌面，他在思考。

  他很快的就把前世的那些視頻都給看完了，也基本的了解了所謂通縮和通脹。

  同時也理解了甘雨擔憂的情況。

  他發現自己當初的那種美好願望似乎的確有點問題。

  一成不變的物價，的確會阻礙市場的良性發展。

  他覺得自己得改變一下方式方法。

  強壓著銀元廳控制物價的事情，應該要慢慢的放開了，除了幾處底線之外，也該讓忙碌了將近一年的銀元廳工作人員休息一下了。

  同時讓物價回歸市場規則的同時，也要開始著重對百姓的其他福利的建設工作。

  除了之前的醫療保險外，明年開始的義務教育也要提上日程，然後還有其他的那些配套設施...

  嘶...

  越想越頭大的歐陽瞬間倒吸一口冷氣。

  他看著辦公桌對面空蕩蕩的位子，發覺甘雨在不知不覺中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這哪是忙幾天的事情！

  要不...跑吧？！

  歐陽左右看了看無人的辦公室，腦中突然冒出了趕緊逃跑的念頭。

  咔嚓——

  「歐陽...」

  甘雨一臉笑意的再次走了進來，這次她懷中再次抱著厚厚一疊文件。

  她看著呆若木雞的歐陽，臉上的笑容愈發明媚。

  「辛苦了，還有這些，一起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