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機會

  「哎，我關心的不是其他人，而是民心。民心未附，天下難安啊！」皇太極搖頭苦笑道。他如何沒有看到眼下的局面，可是自己是滿人，要想統治中原，本身就是難上加難，以前的大元朝是何等的強悍，但是也不過幾十年間，就菸灰飛滅了，自己是滿人，進入中原，那些漢人們會同意嗎？

  「民心？何為民心？」范文程卻是冷笑道：「皇上進入北京城之後，宣布一些好消息，比如免賦等等，就足以讓那些百姓們感恩戴德了。這些漢人，臣最了解，只要給一些小恩小惠，就足以收買民心了。至於那些大人嗎？皇上，這些傢伙本身就沒有任何的氣節可言，若是有氣節的，崇禎一死，那些人也會跟著陪葬，至於剩下的人，所求的不過是高官厚祿而已，這些東西難道皇上給不起嗎？」范文程的確是很了解漢人，而且了解是相當的透徹，尤其是明朝的大臣們就是這樣的性格。

  「先生的意思是說，滅了崇禎，趁機占領北京城？」被范文程這麼一說，崇禎皇帝的心思頓時動了起來，他如何不想占據北京城，哪裡才是中原龍脈聚集之所，在那裡才是真正的君臨天下。

  「可以。」范文程和寧完我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說道。

  

  「那好，那就進攻崇禎皇帝，。」皇太極站起身來，說道：「還有派人盯住李信，若是李信此人有任何的異動的話，我們就要做好防禦，讓多爾袞去，小心防備李信。」皇太極還是十分的不放心李信，生怕李信在自己的背後再給了自己一槍。

  「皇上放心，李信就算是再怎麼厲害，也不會這麼快，就擊敗了姜瓖，攻占了大同，這姜瓖好歹還有八萬多士兵。」范文程很有把握的說道。

  皇太極想來想，最後還是說道：「還是小心點好。派人監視一下吧！」

  隨著皇太極的命令而下，決定大明王朝命運的一戰終於發生了，而當世人都將目光聚集在崇禎這邊的時候，在金沙灘的李信，也同樣接到了消息。

  「主公，您說這次皇帝陛下能贏嗎？」說話的是郝老三，不光是郝老三，就是跟過來的丁如虎、黃邛二人也用異樣的眼神望著李信，雙目中充斥著一絲希冀來。

  李信想了想，還是搖搖頭說道：「若是此戰由洪承疇指揮，十五萬大軍還能發揮出十萬大軍的威力來，或許能保持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來。我聽說這次指揮作戰的是徐老國公，這十五萬軍頂多能發揮出七八萬大軍的威力，若是加上一個天子，嘿嘿，能發揮出一個五萬的威力就不錯了。」

  「那這麼說？」眾人聽了之後，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來。

  「放心，就算皇帝敗了，建奴也不會趁機南下，或者是進攻京師的。」李信很有把握的說道：「天下尚未大亂，如何能進入京師？除非皇太極腦子有病。他殺了皇帝陛下，崇禎皇帝就算再怎麼有錯誤，他可以死在叛逆之手，也可以死在我李信的手中，可是絕對不能死在外人手中，否則，皇太極是絕對坐不穩江山的。」在歷史上，多爾袞為什麼能夠占據北京城，他是在吳三桂的帶領下，打著為崇禎復仇的名義，才能占據北京城。若是崇禎死在皇太極的手上，天下人恐怕都恨不得將皇太極斬殺，為崇禎報仇。

  「那主公的意思？」黃邛雙眼一亮，露出一絲喜色來。

  「我能有什麼意思，只要擊敗眼前的姜襄就可以了。」李信搖搖頭說道：「說實在的，皇帝陛下要是不來惹我，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的，他看錯了人，楊嗣昌志大才疏，根本就不是做他臂膀的料，姜襄有私心，為了對付我，將整個大明朝都拖了進去，也不知道今後天下人如何看待他。」

  「主公，屬下願意去勸降姜襄。」黃邛聞言趕緊說道。

  「不用，我們現在要等。」李信想了想，搖頭說道：「此人雖然有八萬兵馬在手，我並不懼怕他，勸降此人，或許能夠讓此人投降，但是我卻要向天下人一個交代，他若是降了，你讓我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黃邛聞言一愣，很快就明白，面色一變，趕緊說道：「是屬下思考的不周到，屬下該罰。」說著就跪了下來。

  「不必如此，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防守，後勤糧餉之事還要黃大人好生籌備。」李信聲音極為柔和，但是在黃邛耳中聽得卻是充斥著威嚴。

  「屬下這就是辦。」黃邛與丁如虎等人趕緊退了下來，只有李信坐在大帳中，默默的望著眼前的沙盤。好像是在思考著未來的戰爭。

  「黃大人，請留步。」大帳之外，丁如虎攔住黃邛說道：「剛才我怎麼聽主公說的糊裡糊塗。按照道理，大同未下，你現在去勸降姜襄必死無疑，你卻說去勸降，這可不像你的為人啊？」

  「哼哼，丁將軍，你認為崇禎皇帝這次和建奴決戰，誰會贏？」黃邛得意的說道。

  「這個雖然朝廷的兵馬有十五萬之多，但是我卻是不看好朝廷，那十萬御林軍就沒有什麼作用了，更何況，這崇禎皇帝陛下可不是主公，御駕親征，弄不好會出事啊！」丁如虎想了想說道。

  「丁將軍說的不錯，這崇禎皇帝這次是必敗無疑。到時候，最為此戰的罪魁禍首，姜瓖必將難逃罵名，而主公已經派蔣毅將軍進攻大同，恐怕不日就會有消息傳來，到時候，姜瓖前有大軍擋路，後有追兵，加上天下人的罵聲，他只有投靠主公一途，本來我是去想說降此人，也算是大功一件。嘿嘿，這若是沒有把握的事情，我黃邛豈會去做。」黃邛搖搖頭惋惜道：「可惜的是主公之心比天高，這樣的功勞，我恐怕是得不到了。」

  「此話怎講？」丁如虎不解的問道：「主公愛民如子，對下面的士兵也是如同兄弟一樣，這樣的事情又怎麼可能反對呢？」

  「此一時彼一時也！以前若是有這樣的機會，主公肯定不會放過，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黃邛不屑的說道：「崇禎若敗，建奴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進攻北京城的，崇禎若死，主公必定會進攻建奴，挾大同得勝之師，十幾萬兵馬進攻損失大部的建奴，建奴必敗，如此一來，北京城必定會落入主公之手，可是皇帝之死，卻是因為姜瓖之事，姜瓖若是不死，主公如何安撫天下人的人心呢？所以說，這個姜瓖必死，否則的話，主公日後必定會他人所詬病。主公之心，已經不是一個小小的國公可以滿足的了。」到底是久經官場，在亓之偉的壓制下，還能活的好好的，這眼光看得到很是仔細。

  和他想法相同不是沒有人，當姜瓖知道崇禎皇帝御駕親征的時候，就知道不大妙了。一開始雖然他聽了此事，但是自從武宗之後，明朝的皇帝就是呆在北京城內，就算是建奴打到了京師，也是據守北京城。姜瓖認為有北京城的抵擋，總是能抵擋一陣的，等到自己滅了李信，再回師不提。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崇禎皇帝真的御駕親征了，十五萬大軍雖然聽上去很多，可是天下的精兵都是在大同，御林軍都是勛貴子弟組成的，如何能抵擋建奴大軍。雖然有祖大壽的兵馬在一起，但是也絕對抵擋不住建奴的進攻的。可以說，朝廷失敗那是必然的事情了，到那個時候，造成如此局面的姜瓖將成為眾矢之的，天下人都不會放過姜瓖的。他現在很後悔，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去勤王才是正理，丟失了大同，總是還有其他的地方，崇禎是不會不賞賜自己這樣的忠臣的。可是現在去勤王，崇禎也是不會放過自己的。這下讓姜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就在姜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在大同，深夜之中的大同如同一頭巨獸握在大地之上，這裡是大同軍的大本營，姜瓖經營了十幾年之久。可惜的是姜瓖不知道的是，大同不但是他姜瓖的大本營，更是晉商的大本營，晉商在山西經營的何止是十幾年，而是百十年之久了，根深蒂固，在這裡，晉商說的話才是真理。

  黑夜之中，城頭上的火光照耀半邊了天空，城頭上的士兵也是在小心的防守著，忽然北門城頭上，一陣喊殺聲傳來，就見一道道火光沖霄而起，照耀了半邊天空。卻見是數百士兵正在衝擊著城門，守城的千總怎麼也沒有想到，昨日還在一起喝酒的戰友，轉眼之間就變成了敵人，拔刀相向，絲毫沒有考慮到袍澤之情。

  在北門城外，無數騎兵如同幽靈般的出現，一個銀邊金鷹旗下，一個中年將軍面沉如水，手執寶劍，虎目中閃爍著寒光，淡淡的望著遠處的城樓，此人不是征北軍的蔣毅又是何人，作為李信麾下的軍中第二人，蔣毅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衙役了，而是獨當一面的大將軍了。

  「總管大人，城門開了。」就在這個時候，身邊的親兵忽然指著遠處的城門說道。只見遠處北門城下，火光照耀，將整個城門弄得像白天一樣，一隊人馬走了出來，為首之人卻是晉商老大范永斗，在他身後，田蘭生、王登庫等等也在後面，原來是這些人將大同城門打開，迎接蔣毅大軍進城。

  「恭迎大將軍進城。」范永斗等人望著城外的蔣毅，和他身後的數萬大軍，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趕緊迎了上去，大聲說道。

  「進城。」蔣毅點了點頭，頓時間揮動大軍朝大同城殺去，百餘年間，自從朱元璋命人收服大同之後，這個邊關的堅城就是掌握在大明朝手中，可是兩百多年後，大同堅城也又落入了李信之手，城中的大小官員，包括宗室代王等等，都被蔣毅俘獲。

  消息傳到左雲和右玉兩縣之後，三軍頓時一片惶恐，誰也不知道，李信在兵少的情況下，居然還留了一手，蔣毅率領大軍從邊堡入關，殺入關內。更為重要的是，這些邊堡根本就沒有來得及稟報大同，蔣毅的大軍就已經到了大同城下，加上晉商們的裡應外合，朝廷北面堅城就這樣輕鬆的落入李信之手，以前作為防禦要塞的左雲右玉兩縣，現在更是面臨著內外夾擊的局面。這讓楊振威和姜瑄不知道如何是好。兩隻大軍龜縮在左雲右玉兩縣之中，連糧草都即將斷絕。這個時候，只要是個人都知道姜瓖這一次恐怕是難過關了。

  崇禎七年的七月二十九日這天，楊振威終於投降了，在聽說楊振威投降之後，姜瑄也為部將所殺，四萬大軍一夜之間變了旗幟，歸順在趙廣麾下。

  只是楊振威也並沒有高興多少，對於這個兩面三刀的人物，李信毫不猶豫的下令處死了楊振威。然後命令趙廣領軍直插姜瓖之後，蔣毅也命令將軍秦漢、張武等率領大軍南下，準備三面合圍姜瓖。一時間的，轟轟烈烈的三路大軍圍攻李信，進攻雲中，居然在此刻逆轉，姜瓖成了瓮中之鱉，插翅難飛了。

  金沙灘，這個宋遼當初決戰的地方，眼下旌旗遮天蔽日，一面是金鷹大旗，那是李信的中軍所在，一個是「明」字大旗，那是姜瓖的中軍所在。

  這個時候的姜瓖面色陰沉，崇禎皇帝御駕親征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不好了，只是他自認為自己坐鎮大同，手上有兵馬數萬人，只要大同在手上，就算崇禎皇帝看不慣自己，也只能是忍著，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大同一夜之間丟失了。

  「都是那些該死的商賈。」大同逃出來的親信將大同失守的原因告訴自己，差點沒讓姜瓖給氣死。平日裡那些商人們哪個不巴結自己。這些人地位低下，生殺掠奪盡由自己，眼下好了，這些傢伙居然勾結李信打開了城門，偌大的大同一夜之間落入李信之手。

  大同是什麼地方，那是他姜瓖的老巢，大同邊軍的家小盡在大同，大同現在落入李信之手，現在此事還沒有傳揚出去，一旦傳出去，軍心動盪，那也就不用打了。

  「那名弟兄安排好了嗎？」姜瓖對一邊的萬練說道。

  「已經安排好了，他的家小等回到大同厚賞就是了。」萬練雙眼一眯，他當然知道姜瓖口中的安排是什麼意思，就是殺了對方，免得消息泄露。雖然不願意，但是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實際上，當消息傳來的時候，不光是那些小兵，就是萬練自己也有些著急了，他的家小也是大同。雖然說李信乃是仁義之人，想來也不會將自己的家人如何的。

  「都是那些該死的商賈，這次回到大同，一定要將晉商連根拔起。」姜瓖惡狠狠的說道。萬練等人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現在大軍被李信圍困，能不能逃脫都成問題，如何有能將這些人擊敗呢？李信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貨色，想要擊敗李信那是難上加難。

  「軍門，眼下如何是好？糧草已經沒有多少了。」韓昭宣苦笑道。實際上，當他知道崇禎皇帝御駕親征的時候，曾經勸說姜瓖去勤王，可惜的是，姜瓖非要擊敗李信之後，再去勤王，這讓韓昭宣很是不滿，但是卻是沒有辦法。果然，現在好了，姜瓖拒絕勤王，在崇禎那裡肯定是掛上號的，姜瓖現在回到崇禎的懷抱，恐怕剛一到崇禎大營，軍權就被解除了，現在要麼就是擊敗李信，然後憑藉占據大同，爭霸天下，最起碼也是讓崇禎皇帝忌憚一二，要麼就是投降李信，可是姜瓖願意嗎？若是以前，姜瓖或許還有這樣的算計，但是現在恐怕是沒有這個想法了，楊振威是怎麼死的，還不是被李信殺死的，不光是姜瓖，甚至還有旁邊的萬練等人，心中也是在惶恐，不知道在投降李信之後，能不能還保存自己的性命。

  韓昭宣認為，這個時候的姜瓖就是處在危機之中，一旦李信做出保證，這些將軍們恐怕都會取了姜瓖的首級，向李信投誠。

  姜瓖掃了周圍一眼，見眾人面色平淡，好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的一樣，心中一陣苦澀，李信這一招太厲害了，居然趁著自己離開大同的時候，占據了大同。斷了自己的後路。大同失守，左雲右玉沒有糧草支撐不算，更是面臨著李信的兩面夾擊，楊振威這個賊子才會殺了姜瑄，造成了眼下的局面，自己孤掌難鳴，現在就是靠洪承疇了，若是洪承疇能攻陷雲中，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諸位不要擔心，李信此人假仁假義，相信不會對我等的家眷如何的。此人現在在等，等皇上和建奴的決戰，無論是誰勝了，他都不會將我們如何的。」姜瓖坐在帥位上，笑呵呵的說道。

  「軍門何出此言？」封汝宦有些遲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