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山西綠林道

  「大人高明。」黃得功虎目放光，用驚訝的眼神望著楊嗣昌，原本他還準備提醒楊嗣昌一番，小心李信的詭計，不曾想，楊嗣昌實際上早就知道了李信的算計，只是裝著不知道，等待李信上鉤而已。

  「大人，那我等現在該如何？」曹變蛟一臉的興奮。他一開始以為李信神勇，楊嗣昌雖然有點能耐，但是不一定是李信的對手，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楊嗣昌不愧是得到崇禎信任的傢伙，也與李信一樣的陰險狡詐，明知道李信監視了自己的一舉一動，可就是不說出來，等到李信徹底的陷入大同戰場的時候，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雲中的時候，他才突然發難，如此隱忍，非同小可。他心中也感覺到一絲恐懼，這個楊嗣昌隱瞞的可是夠緊的，就是曹文詔也不知道這裡面的情況。難道這些文人都是一些陰險狡詐之輩嗎？

  「他李信不是在草原上等著我們嗎?那我們進攻就是了。明日，大軍出征。騎兵先行，快速殺入草原，步兵護衛中軍和糧草隨後出發。」楊嗣昌想了想，說道：「騎兵和步兵前後距離不得超過百里。變蛟，你可以願意做中軍？跟隨本官一起。」楊嗣昌看著曹變蛟，他對曹變蛟這個小將還很是喜歡的，不但勇猛，更重要的是有智謀，這點與曹文詔這個叔叔的教導是很有關係的。楊嗣昌準備將曹變蛟帶在身邊，也細心教導一番，或許還能為朝廷培養一個智勇雙全的將軍來。

  「末將願意。」曹變蛟想也不想的就說道。雖然不知道進入軍中將會是什麼職務，但是能跟在楊嗣昌身邊，做個中軍，也是相當難得的。

  「多謝大人栽培。」曹文詔自然知道這裡面的情況，也忍不住站了起來，朝楊嗣昌拱了拱手，卻是接受了楊嗣昌的好意。

  「曹將軍，我走了之後，宣府就由將軍駐守，將軍可是責任重大啊！」楊嗣昌卻是站起身來，說道：「將軍知道，我要深入草原，草原經過李信一番整合之後，勢力大增，這些人儘是騎兵，來去無影蹤，我猜想李信肯定會讓這些人偷襲我們的糧道，所以，我要用大軍來防守我們的糧道，留在宣府的兵馬不多，將軍可要小心了。我只能給你一萬人。」

  

  「一萬人？」曹文詔聞言一愣，要知道楊嗣昌從大同訛來了不少騎兵，加上宣府兵馬，現在宣府也有騎兵四萬人之多，步兵將近五萬人，楊嗣昌雖然要進軍草原，可是只留下了一萬人馬給他防守宣府，卻是少了點，要知道宣府雖然堅固無比，但是若是敵人強行進攻，一萬人還是很難守衛的。

  「怎麼，你認為一萬人少了？」楊嗣昌笑呵呵的擺擺手，說道：「宣府乃是朝廷重地，按照道理，給你一萬人是少了點，但是上次建奴入侵，被朝廷擊退，實力大減，想來是沒有機會來中原鬧騰了，如今在朝廷的北方，除掉建奴之外，就是李信了，現在李信還有機會來鬧騰嗎？所以啊，曹將軍不用擔心，一萬人足以應付任何情況。」楊嗣昌顯然很有把握。

  「既然大人這麼說，末將遵命就是了。」曹文詔聽了之後，自然是不會反駁，他想了想，確實像楊嗣昌所說的那樣，現在在宣府之北除掉建奴就是李信，不像以前還有草原的其他大小部族，這些部族時不時的就會入侵宣府。

  「這次我與洪承疇一起進攻，日後在史書上也必定會留下一段佳話的。」楊嗣昌得意洋洋的說道。言語之中卻是已經將姜瓖排除在外了，若是姜瓖知道了這種情況，也不知道會做出何等的反應，最起碼不會像現在這麼淡定了。

  楊嗣昌見曹文詔已經答應下來也就點了點頭，又讓王斗做了後軍主將，護衛糧草，然後寫下奏章，命人用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師。次日果然命令三軍祭旗，將近十萬大軍和數萬民夫一起出宣府，浩浩蕩蕩，旌旗遮天蔽日，一起朝雲中殺去。平靜了才一年多的草原，再次迎來了一場血腥。

  大同城外，范永斗等七大世家的人再次聚集在一起，他們已經知道李信已經南下，一路凱歌，就是范永斗也不得不承認李信用兵如神，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但是隨著楊嗣昌領軍北伐之後，范永斗很快就接到一個消息。

  「這麼說，洪承疇耍了我們一道了？整個陝西並沒有什麼民變發生？」范永斗死死的望著田蘭生。別人不知道這個消息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但是他卻知道。洪承疇如此欺瞞眾人，或者說是欺瞞李信的，就是為了要進攻雲中，生怕李信再雲中留下了大部分兵馬，阻擋洪承疇北進。

  「陝西去年大旱，到現在還沒有下過一滴雨呢！朝廷的賑災的糧食都被那些當官的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如何能滿足那些災民所需。只是眼下洪承疇的兵馬還在那裡，面對這個殺神，就算有人不滿，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洪承疇的凶名可是殺出來，你看看，只要有他在，在陝西何人敢造反的，就算是高迎祥等人也是退避三舍啊！」范永斗冷哼道：「大概他也是看著這一點，才會放心大膽的大營了楊嗣昌，準備偷襲雲中。」

  「那現在我們該如何是好？總不能眼看著遼國公吃虧吧！」王登庫有些著急的問道。

  「那自然是不會。」范永斗冷笑道：「既然那洪承疇說陝西有叛亂，那就讓陝西真的亂起來。派人去與那些當官接洽與喜愛，花點錢，將他們手中的糧食都買來了。那些百姓們沒糧食吃，不就只有造反一途了嗎？」范永斗面色陰沉，雙目中露出凶光，所謂無毒不丈夫，大概就是如此了。

  王登庫等人聽了之後面色一變，他們都是商人，想要的是金銀財寶，可是像范永斗這樣，逼著人造反的還真是沒有。但是眾人也知道此事關係到眾人的身家性命，可以說，自從在大同鬧了一次罷市之後，范永斗等人也只能是跟著李信後面混了。他們是輸不起的，范永斗此舉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先將陝西鬧起來再說，這樣也算是減輕了遼國公西面的壓力，不過，此事還是要通知雲中的石大人的好，石大人在雲中，對陝西的情況並不熟悉。」

  「那是肯定的了。」范永斗也點了點頭，又嘆息道：「其實我最擔心的還是公爺，外面都說是一萬人，但是根據消息說，公爺只是帶著五千精銳騎兵南下的。現在大同的姜瓖以萬練為主將張斗光、封汝宦為副將，領軍三萬對公爺進行圍追堵截，公爺雖然神勇的，但是也不一定是對方的對手啊！」

  「什麼？只有五千人？」王登庫等人頓時坐不住了，若是一萬人，眾人還是有點信心的，可是現在只有五千人，眾人哪裡還能做得住。那王登庫不滿的說道：「公爺手下部眾數百萬，這些人下馬為民，上馬為兵，公爺為何不徵召這些人為兵，數十萬兵馬唾手可得。五千兵馬太過冒險了。」

  「這就是公爺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范永斗摸著鬍鬚說道：「若是他興兵數十萬南下，那才叫愚蠢呢？他現在兵馬五萬人，這些人是奉旨南下中原剿賊的，若是率領數十萬人南下，那就不是剿賊，而是叫叛逆了。公爺雖然人馬較少，但是卻是占據了道義，而且，公爺知道，決戰不是在大同，而是草原上，只要擊敗了楊嗣昌和洪承疇，一個姜瓖算什麼呢？」范永斗幽幽的說道。實際上他心中對李信的做法也感到懷疑，他隱隱的感覺到李信還是有其他的算計，只是不知道李信為何如此冒險。

  「不管怎麼樣，國公的五千精銳實在是太少了，我們應該發綠林帖，請大同境內的大小山頭都要幫襯一二。」田蘭生大聲的說道。在大同境內，此處多山，無論是太平時節，這些山頭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土匪，更何況是現在亂世之中，這些山中更是有不少的土匪了，有點時候，是整個山村都是土匪窩，還有的人表面上是豪強，但是實際上，也同樣是土匪。晉商行走天下，必不可少的和這些人打上交道，每次送上一些金銀財寶，這就是關係。晉商在大同境內還是吃的開的。

  「有些土匪倒是可以，但是有些人恐怕會有另外的心思啊！」王大宇冷哼哼的說道：「眼下公爺只有五千人馬，看上去不少，但是在那些土匪眼中可是一條大魚，若是誰捉到了國公，那就是榮華富貴啊！」

  「怎麼，大宇？有人敢出手？」范永斗冷哼哼的說道。

  「現在還不知道，但是想來不會沒有人沒有這個心思。」王登庫也點了點頭，冷笑道：「只是眼下姜瓖還沒有反應過來，遲早會有反應的，這個傢伙，黑白通吃，在官面上，他設置關卡，收取過路費，在暗地裡，他讓人裝扮土匪，對路人行商下手。別的不知道，我知道黒峰山上燕子掌就是姜瓖手下的人物，身邊有土匪數百人，清一色的大刀，甚至連盔甲、火銃都有。哼哼，這種土匪可不是一般人的可以擁有的，我敢斷定，遲早此人是要出手的。」

  「如此說來，公爺這次可是吃大虧了。」田蘭生有些遲疑起來。

  「說不定。」范永斗想了想，說道：「不管怎麼樣，先將此事告訴公爺，請公爺自己決定。另外，我們也能選幾個有點狹義之心的人物，交給公爺，比如滿天星、過天煞、矮腳虎等人，這些人只是收錢財，而不是傷人命，平日裡也是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這些人或許能給公爺一些幫助也不一定。」

  「不錯，在綠林道上還是有一些人物，這些人聚集起來，也是一股力量。」王登庫也點了點頭說道：「公爺若是能將這些人收服，也是一大助力。快，快將消息傳給公爺。」

  平魯城內，李信的大營已經紮下，他已經有兩天的時候都沒有命令大軍出征了，大軍就是駐紮在平魯城的校場之上，他一面命人下了安民的告示之後，就在想著如何攻破朔州，朔州可不同平魯等城，山西都指揮使司，置行都指揮使，設在大同。大同為九邊之一，亦稱大同鎮，初領二十六衛，後調整為十四衛三所。在朔州境內有：朔州衛、平虜衛、威遠衛、大同右衛來治，和井坪、馬邑、山陰三個所。衛所是軍事編制，五千六百人為一衛，設指揮使，一千一百二十人為一所，設千戶。朔州城在洪武三年，鄭遇春奉命開設朔州衛衙門，在元末築城的基礎上，繼續增築城牆，用磚碹四門。洪武二十年，磚包城牆竣工，城牆周長將近四千米，城高三丈六米，城門四個，東稱文德門，西稱武定門，南稱承恩門，北稱鎮塞門，外連吊橋，各樹危樓。萬曆年間又疏池築護城牆，池外修馬駿牆。現在駐守朔州的是朔州兵道亓之偉，此人老奸巨猾，是一個很難對付的對手。

  「公爺。」卻見郝老三眼睛滴溜溜的轉動，掃了四周一眼，走了進來。

  「什麼事情，如此緊張？」李信笑呵呵的說道。

  「公爺，末將剛才在大街上看見了道上的人物了。好像是清風寨的滿天星。」郝老三有些緊張的說道：「您說這些傢伙這個時候來平魯城做什麼？莫不是想占領平魯城吧！這個傢伙好像在道上還是有點仁義的啊！」

  「平魯城若是那麼好占領，恐怕早就落入那些傢伙手裡了。」李信不屑的說道。只是他面色微冷，說道：「好老三，這附近的盜匪很多嗎？」

  「公爺，末將雖然是大同軍中一員，但是卻是在殺胡口那邊，對這邊的事情並不知情，不過，想來這天下到處都是一樣，亂世之中，哪裡會沒有盜匪呢？」郝老三想了想說道：「實不相瞞，末將家中有兩個兄長，大哥早逝，二哥恐怕，恐怕已經落草為寇了。」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啊！」李信想了想說道：「若是能遇到你家二哥，就讓他來我征北軍吧！」

  「多謝公爺。」郝老三聽了之後，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來，說道：「我二哥勇猛遠在末將之上，他若是來，公爺必定會喜歡的。」

  「那自然是好的，走，我們去見見那幾個道上的人物。」李信想了想說道：「若是能將這些道上人物為我所用，那就能我們免除兵力不足的弱點。」郝老三不敢怠慢，趕緊領著幾個禁衛軍跟隨左右，護衛著李信朝集市走去。

  平魯城乃是大同境內重要的交通要道，南北商旅都會經過這裡的，李信雖然占據了這裡，但是秋毫無犯，這兩天來，街道上也逐漸恢復起來，雖然看上去還有一些蕭條，但是相信不久之後，與往日差不多了。

  「大哥，看樣子這個李信還有點本事，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做到這點不簡單啊！」大街上，一個滿臉麻子中年人行走在大街上，在他身邊，有一個年輕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

  「小二，人家是國公，這個人的名字我倒是聽過的，我倒是很佩服他的，你看看他的士兵，清一色的黑色盔甲，閃閃發光，手中的長刀，可不是我們山寨中的那些東西可比的。嘖嘖，我若是有一批這樣的裝備，那個什麼燕子掌，矮腳虎之類的，哪裡是我們的對手的。」

  「那是。對了，大哥，你說燕子掌這次召集綠林大會到底是怎麼回事？周圍幾十隻義軍都被他招了過去，莫非這傢伙想扛大旗？」小二的年輕人好奇的問道。

  「扛大旗，就他也行？連婦孺老弱都殺的人，也能當義軍，真是將義軍的臉都丟乾淨了。他若是像扛大旗，最起碼我滿天星是不會答應的。」原來這個麻子臉就是滿天星，看他一臉的麻子，倒是真有幾分滿天星的模樣。

  「大哥，現在道上有人說這個燕子掌就是官兵假扮的，不知道可是真的？」小二眼珠轉動，好奇的問道。

  「這個也有這個可能。不過，那燕子掌說他是大同軍中的叛卒，因為看不慣上峰的剋扣軍餉，一怒之下，帶著幾個兄弟殺了上峰，占據了黒峰山做了不要錢的買賣。」滿天星想了想說道：「不過這個傢伙做事倒是兇狠的很，什麼人都敢殺，來往的商旅，他要收一半的銀子，端的可惡。一旦遇到什麼美貌女子，就搶到山寨上去，哎，真是讓人丟臉。小二，小二。」

  「哦！大哥，你看。」滿天星順著小二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只見一個年輕公子帶著一個美貌女子招搖過市，雖然那女子用白色紗巾遮住頭臉，但是她身材修長，玉手露出的肌膚閃爍著玉色光芒，紗巾雖然能擋住面容，可是卻是隱隱之中，還是能看出面容大概的模樣。

  「是一個美女，好一對，真是郎才女貌。」滿天星也忍不住吃驚的說道。他心中瞬間泛起了無數個年頭，這難道就是貴族嗎？他感受的出來，那名美女旁邊的年輕人雖然衣著普通，但是行走之間自有一番氣概，在他身後，還有一個大漢腰挎長刀護衛左右，顯然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