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戰正酣（二）

  「可惡的老賊，等有朝一日滅了李信，再找你算帳。」姜瓖惡狠狠的說道。這個范永斗就是厲害，一次出手，大同市面上一片蕭條，到現在還沒有回覆過來，第二次出手，就將整個殺胡口都獻給了李信，讓李信兵進殺胡口，這讓姜瓖的第二個算計一空，李信在奪取殺胡口的時候，並沒有損失多少兵馬。

  如今姜瓖也不得不佩服李信這個人，用兵如神，神出鬼沒。大軍剛剛進入殺胡口，連一晚上都沒過，就奪下了殘胡堡、馬營河堡，摧毀了胡國鼎的兩萬大軍。現在姜瓖還不知道前線的戰況如何，不過他現在已經是坐不住了。

  「軍門，我們還有左雲、右玉兩縣，周圍還有馬堡、破胡堡、紅土堡等堡壘，足以將李信擋在關外。」一個粗壯的聲音說道。姜瓖望去，卻是手下大將陳杜，這也是他的心腹愛將。

  

  「雖然如此，也不能小覷了李信。」現在的姜瓖還真是不敢小覷了李信，以前他總認為李信不過是運氣好，才有如今的基業，但是現在他才知道，感情人家厲害的很，雙方剛剛一交戰，李信就狠狠的耍了自己一個巴掌。雖然在左雲和右玉之間，有塢堡不少，這些塢堡之中，或是存兵數百，或是數千，但是能不能擋住李信，姜瓖還真的不知道。

  「將軍不必擔心，實際上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利用這些塢堡，不斷的消耗李信的兵力，然後將其吸引到大同城下，然後加以殲滅。」稍微有點智計張斗光洋洋得意的說道。

  「那我們大同會損失多少呢？李信這個人可是厲害的很，他不但會搶奪我們的糧草，更重要的是他會移民，將我們治下的百姓都會遷移到草原上去，增加他的力量。」虞胤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若是這些賤民都被李信帶走了，明年我們吃什麼？」虞胤是一個大地主，家中的佃戶不少，而李信最喜歡的就是抄大族，虞胤也是有些害怕的。

  姜瓖皺了皺眉頭，剛才張斗光的話他倒是很贊同的，按照他的猜想，就是不斷的將李信吸引到大同城下來，然後利用大同的堅固城防擋住李信。沿途的塢堡，包括左雲、右玉這樣的縣城，也都是消耗李信的兵力所為的，但是現在虞胤的話提醒了自己，自己雖然算計的好，但是李信會不會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也是一個問題。

  「虞胤，你的意思是說李信不會進攻大同？」姜瓖又問道

  「末將也不知道。」虞胤很乾脆的搖搖頭說道：「不過，眼下李信已經占據了殺胡口，也就是說他現在是進可攻，退可守。真的打不過，就朝後撤，但是按照他以前的做法，就是將周圍的百姓盡數撤到雲中，增加他的實力。」

  「若是如此，我們不就虧大了嗎？」張斗光也反應過來了，這些人跟著姜瓖，享受榮華富貴，姜家是大同的大戶，所占領的土地除掉代王就是他家的了，他身邊的將領自然也跟著後面走運了，若是不將這些人安撫了，姜瓖又如何能指揮這些士兵呢？

  「若是如此，我們也只能是進攻了，將李信擋在左雲和右玉之間了。」姜瓖也是遲疑，要知道他的數萬大軍坐鎮大同，就是準備以自身的兵馬為賭注，將李信拖在大同，讓洪承疇和楊嗣昌二人能放心大膽的進攻雲中。可是現在按照虞胤這麼一說，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了，弄不好此戰過後，自己將成為最大的輸家。

  「將軍，事情不能這麼看，若是擊敗了李信，占領了雲中，那些被他俘虜過去的百姓，還是不是將軍手中之物嗎？」一個清秀的文人笑呵呵的說道，他是大同的士紳韓昭宣，曾經中過舉人，和虞胤是好友，姜瓖也聽說過他的名聲，所以就請他當自己的幕僚。

  「那先生的意思是？」姜瓖對此人還是很敬重的一些事情都來詢問他。

  「還是按照以前的方針，讓楊將軍和三將軍領軍拖住李信，利用各處堡壘不斷的襲擾李信，讓李信不能安心攻打兩縣，不斷地消耗他們的兵力，然後再緩緩後撤，讓李信不得不進攻，讓他們的糧道拉長，為了進攻前面的城池，李信就調動後面的軍隊，等到李信大軍盡數出動的時候，讓大將軍火速占領殺胡口，將李信圍困在殺胡口到大同之間。這個時候，才是楊嗣昌和洪承疇兩位將軍出擊的時候，相信兩位將軍也是這麼打算的。」韓昭宣摸著鬍鬚說道。

  「只是如此一來，我軍損失就更多了。」姜瓖有些遲疑的說道。

  「損失再多，只要擊敗了李信，都是有補充的時候，將軍不必擔心。」韓昭宣淡淡的說道：「將軍這個時候損失的越多，日後，朝廷就會對將軍補充多少，皇上對征北軍不滿久矣，將軍能抵擋征北軍，能將征北軍殲滅，皇上日後又豈能不重視將軍呢！」

  「嗯，是這個理。」姜瓖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傳令楊振威和姜瑄二人，讓他們小心防守左雲和右玉兩縣，除非到最後關頭，不得撤軍。既然是做戲，那就弄的像一點，李信可是奸猾的主，誰知道他能不能看出點什麼來。」韓昭宣看在眼裡，點了點頭，這個姜瓖倒是可以做一番事業的人。

  「報。」就在這個時候，有探子闖了進來，大聲說道：「稟軍門，李信用大炮轟開馬堡、紅土堡城門，馬堡、紅土堡都已經失守，現在李信正親領大軍進攻破胡堡，破胡堡恐怕也已經失守。」

  「這麼快？」姜瓖聽了之後面色一變，猛的反應過來，說道：「那姜瑄和楊振威二人為何不救？」

  無論是破胡堡也好，或者是馬堡也好，都是在左雲和右玉兩縣之間，靠近長城一線，裡面的兵馬也是有一些的，左雲右玉兩縣本來就是互為犄角，一方有難，另外一方就會來支援，當年就是採用這種戰術，擊敗了草原民族的入侵，這樣的戰術幾乎就是沒有失敗過。至於從殺胡口到兩縣之間的堡壘也都是在兩縣的護衛之下，若是敵人入侵，紛紛躲入堡中，等待兩縣兵馬來援救，可是眼下看來，顯然是沒有什麼作用。

  「馬堡的三千匹戰馬可曾帶回？」張斗光忽然想到了什麼，趕緊問道。馬堡顧名思義就是養馬的塢堡，當年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儘管養的戰馬不過三千匹，對於李信來說，三千匹戰馬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對於大同兵馬來說，三千匹戰馬可是極為重要的。

  「也已經落入征北軍手中。」報信的信使趕緊說道：「遼國公李信親自領軍坐鎮左雲縣，對方大將趙廣領軍兩萬守住了右玉縣，其餘兵馬攻占其他塢堡。這些塢堡根本就不是征北軍的對手，盡數被他們攻下。」

  「不是說李信只是帶著五萬兵馬入關的嗎？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兵馬？難道就一萬人就能打下這麼多的塢堡不成？」姜瓖冷哼哼的說道。李信身邊也是有不少兵馬，但是李信的草原上敵人也是有不少的，肯定是要分一部分兵力來抵擋別人，所以只是帶了五萬兵馬入關也是有可能的，可是按照眼下這麼看來，恐怕李信入關不僅僅是帶著五萬兵馬。

  「虛虛實實，李信兵馬多少實際上，任何人都猜不出來。」韓昭宣搖搖頭說道：「雖然有許多漢人被遷移到草原上，但是李信立足草原也有數年之久，這些漢人也是能騎馬，也是能打仗，就算是全民皆兵也是可以的。五萬人馬就算是再多一個十萬人馬也是可以的。現在殺胡口在他手中，雲中兵馬可以源源不斷的運到殺胡口來，所以李信能率領數萬人馬堵住左雲右玉也是可能的。對方都是騎兵，三將軍和楊將軍不敢出去迎敵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李信此人下一步的目標就值得思索了。」

  「怎麼，李信就不會進攻這左雲右玉？」姜瓖遲疑道。

  「軍門請看，這李信進攻的目標，他首先進攻的不是左雲和右玉縣，而是在周圍的塢堡，從殘胡堡開始，只要是左雲和右玉縣之間的塢堡，都將是他進攻的對象，顯然他是想著將兩縣和殺胡口之間的所有塢堡盡數摧毀，這樣一來，日後他就不用擔心後面有人偷襲對方的糧道，這才是李信的算計。」

  「那我們眼下怎麼辦？總不能看著這些塢堡被李信盡數占領吧！」姜瓖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這些塢堡一向都是中原防禦蒙古草原異族人入侵釘子，姜瓖也投入了不少的精力，現在被李信占領，他心中還是很不甘的。

  殺胡口，李信的大營仍然是在這裡，並沒有離開殺胡口半步，隨著戰事的進行，雲中的糧草也逐漸向殺胡口轉移。

  在碩大的大廳內，李信面前擺放的是一個巨大的沙盤，這些都是晉商七大世家送情報，然後加上夜不收才製作出來的巨大沙盤。沙盤上不但有山川河流，還有許多小三角旗幟，這些旗幟或為紅色，或為黑色，上面紅色的占據了多數。黑色占據少數，除掉殺胡口、殘胡堡、破胡堡、馬堡、紅土堡、馬營河堡外，其餘的也都是黑色的。

  李信、張采、趙廣、高猛等將領紛紛聚集在這裡，望著面前巨大的沙盤，郝老三對著附近的很熟悉，就充當解說員，面對李信等將軍，這個剛剛加入李信大軍中的郝老三還是有些緊張。

  「姜瓖還是有點耐心的，居然到現在還沒有出手，八萬大軍還是留在大同不見動靜啊！」張采望著眼前巨大的沙盤，上面黑色的雖然占據得很少，可是同樣的是，卻是緩緩前進，這些上面所謂的殘胡堡實際上都已經被摧毀，所有的百姓要麼是就地安，要麼就是被送到雲中安置。在這地方基本上都沒有城牆的存在。沒有城牆就沒有地利，李信的軍隊驍勇強悍，進攻有利，防守不行，而且李信軍隊數量較少，要是想占據這些堡壘，只能是分兵，這樣一來，就會被姜瓖各個擊破。所以只能是將這些城牆盡數摧毀，這樣自己不會因為姜瓖有重新占領的危機了。想來在大營之中，在城牆之外，大同軍絕對不是李信的征北軍的對手。

  「那是他打的不夠疼。」李信想了想說道：「若是將左雲和右玉兩縣都攻下來了，絕對就能打疼他。」李信也很煩惱，他實在是沒有想到，戰爭打到現在了，姜瓖還是在大同不見動靜。這讓他的算計就要落空了。

  「姜瓖是不會允許我們這樣繼續下去的，要麼他是會進攻，要麼他們就會退兵，向後退，大踏步的向後退。」張采想了想，說道：「屬下以為後者的可能性很大，三路大軍進攻，若是我們不進攻，距離雲中太近了，其他兩路大軍如何能進攻雲中呢？」

  「若是末將來主掌此次戰役，就會讓大軍在左雲右玉城下拖住征北軍，等消耗了一定的實力之後，再撤退，這樣主公為了復仇，必定會追上去。」趙廣想了想說道：「只有做的像一點，我們才會上當。」

  「恐怕姜瓖也是如此想的，只是他的對手是李信，不是其他人。」李信搖搖頭，說道:「擋在我軍面前的是左雲右玉兩縣，只有通過了左雲右玉兩縣才能進攻大同，我的意思就是放過左雲右玉兩縣不打，而去進攻其他的地方。」

  「我軍兵力稀少，如何能進攻其他的地方？主公此計太過冒險。」張采想也不想的說道：「屬下以為，只要我們在這邊等上一段時間，最後緊張的只會是姜瓖他們，他為了引誘我們上當，只會讓他的軍隊大幅度的後撤，到那個時候，才是我們最佳的機會。」

  「危險自然是有的，但是若是能成功，就能調動姜瓖的部隊出大同，給蔣毅那邊機會。」李信點了點頭，他如何不知道此事關係甚大，危險甚多。繞過左雲右玉兩縣，有這種想法的可不僅僅是李信一個人，殺胡口、左雲、右玉兩縣作為山西的鐵三角所在，百餘年間經歷了無數的風雨，那些少數民族也不知道進攻過多少次，也曾經有人想繞過左雲和右雲兩縣，可惜的是，最後他們都沒有成功，哪怕他們有十幾萬軍隊，也是一樣，也只能是在左雲和右玉兩縣之下碰壁。而且孤軍深入，最後必定會被敵人吃的乾乾淨淨，這就是張采所說的危險所在。

  只是李信也是很有把握的，因為他是漢人，在大同，漢人是不會受到抵制。儘管他是要占領大同，可是總比那些蒙古族人要好。在大同境內，盜匪無數，這些人若是能加以利用也是一隻強大的軍隊，足以抵消李信兵力不足的弱點。李信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左雲右玉兩縣之外，開闢第二戰場，將姜瓖的軍隊從大同調出來，好方便蔣毅從得勝堡附近突入大同。

  「既然主公如此，可以選一將軍前往。」張采又想了想說道。

  「主公，末將願意前往。」趙廣聞言趕緊出言說道。在眾多將軍之中，也只有趙廣有這個資格和條件才行。

  「你不行。」李信搖搖頭說道：「若是行軍打仗，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這次不僅僅是行軍打仗那麼簡單，我不但要收服大同境內的義軍，還要吸引姜瓖前來，你雖然是我征北軍大將，可是對姜瓖的吸引力還是不夠的。只有我親自出馬，所帶的兵馬不多，姜瓖才會出兵。」

  眾人聽了之後雖然心中不願意，但是卻也沒有辦法，李信說的極為有道理，也唯獨只有李信才能引起姜瓖的興趣。所謂擒賊先擒王，在任何時候都是很適用的，尤其是在現在，李信領軍在外，姜瓖若是不想讓自己損失太多的兵馬，聚集大軍，進攻李信的孤軍，就有可能活捉李信，這場戰爭就不要打了，換成趙廣，他雖然是李信的心腹愛將，但是比起李信自己來，那是要差了許多。

  「主公準備帶多少兵馬？」張采又不甘心的問道。

  「五千人足以。」李信想了想說道。人馬帶的太多，弄不好姜瓖不敢來進攻，而左雲右玉兩縣進攻的兵馬不足，就會讓姜瑄或者楊振威抽調出一隻兵馬進攻，五千人馬不多不少，正好實用。

  「五千太少，非一萬人不可。」張采搖搖頭說道。

  「先生，征北軍這次所帶領的禁衛軍也不過兩萬人，其餘的士兵多是很少有訓練的，只有留在這裡，才能保證對左雲和右玉兩縣的壓力。五千人雖然少了點，但是調動極為迅速，姜瓖想圍困我，恐怕是不可能的。」李信搖搖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