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重回陰間

  因為妻子和自己「劃清了界限」，所以李躍在何靜去世的時候並沒有去看何靜一眼。

  那已經是個死人了，看了也不會活過來，看了只會連累她的家人還有自己。

  還是不去的好，這是李躍這個利己主義者的本能反應。

  李躍一直在被改造，他也在享受這種改造。這種利己的人就像是會占人鳥巢的杜鵑，憑著一股子的戾氣，居然比別人活得更加紮實。

  「整不死我，你就看我怎麼混出來到時候整死你們。」這是李躍的人生信條。

  他憑著這一口氣聽說後來活下來了，聽說後來還進了監獄，聽說後來還出了監獄，聽說晚年還憑藉著當年看書畫比較多的經驗，做起了古董生意，聽說五十歲的時候有個年輕女人看在錢的份上嫁給了他，並且又生了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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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他的兒子和女人，為了讓他快點死繼承家產，找了小姐，給他用了威哥，聽說他六十歲大壽沒有過幾天，就死在了夜總會一個女人的身上。

  那是李躍的人生，當何靜死了之後，李躍的人生和何靜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當李躍決定離自己的女兒遠一點，覺得自己這樣的脾性會害死女兒的時候，何靜的家人鬆了一口氣。當李躍死了之後，遺囑里有五十萬元是要給何靜的女兒及其後人的時候，他作為人的功能才展現出來了。

  可他的死到底沒人給他流眼淚，假惺惺如同做戲一般的葬禮，李躍如果在天有靈的話，恐怕就算是躺在棺材裡，也會被活活的氣得跳起來。

  這都是後話了，何靜對李躍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沒有興趣，是李躍非要何靜介入自己的人生，並給彼此都留下遺憾和不痛快。

  何靜死後的靈魂飄飄蕩蕩至上空，對這個人間沒有一點留戀，只想離的遠一點。若是敵人來犯，她還願意多活幾年多殺幾個敵人；可自家人和自家人打起來，幫都不知道要幫誰，那乾脆眼不見心不煩，從哪裡來就還到哪裡去吧。

  還是沒有人領路，何靜憑著自己腦子裡模模糊糊的記憶找到了正確的位置。

  「地獄怎麼空蕩蕩？」已經是墨白雲的何靜覺得自己站在閻羅殿的大廳里說話，似乎都有回音。

  「哎呀，你來了，你可來了，我都想著你不會來了呢。你再不來的話，我們閻羅殿都要倒閉了。」孟婆居然迎了上來。

  「啥？」墨白雲一頭霧水。

  「什麼啥，如今整個華夏，信我們的人越來越少，神體或者靈體因為底蘊深厚，還不至於消散，只是這地獄的鬼魂是越來越少了。」

  「鬼魂怎麼會越來越少？」墨白雲好奇。

  「這人啊，如果不相信自己死後有鬼魂有靈魂，那麼就是沒有的，也就沒有了來生，自然也不會入這閻羅殿。」孟婆有些失落。

  墨白雲抬頭看了看周圍，確實，現在的閻羅殿的這些神體和靈體，都一副閒得發慌的模樣，前一陣子，孟婆可是在奈何橋上忙的下不來，可今天再看孟婆就完全不一樣了，奈何橋上也是空落落的，根本沒有任何靈魂。

  「那那些不相信的人，死後會如何？」

  「煙消雲散，不再有輪迴。因為他們也不在乎輪迴，更不在乎因果。你知道的，這靈魂、神靈，全是精神力所致。若不相信這樣的力量，自然也就沒有這樣的力量。如果沒有，那麼就真的沒有了。」閻王的聲音幽幽傳來，似乎更是失落。

  墨白雲終於明白了一點：「那也就是說，現在凡間的人類越來越不需要你們了？」

  「我們是一種信仰，信閻羅者講公平、懲治；信道家講究修心、治亂世；信土地、山神，想的是靠著自然的力量安貧樂道。他們信，這些東西就會有，是他們的精神力量集結成了我們，然後我們再反過來真的去保佑的初心、他們的願望。若是這世上沒有一個人相信我們，那麼我們會慢慢的消失，最後不在了。」

  「所以，這就是地獄空蕩蕩的原因？」

  「是啊，其實我們原本就不存在。」墨白雲還沒有見過閻王這麼落寞：「這天和地的神靈和神明，本就是人幻想出來的。而精神力量遠比人了解的要強大的多，你也知道，精神力量有改天換地、呼風喚雨之能，不然國外哪裡會有汽車，我們又怎麼會造出來飛機。」

  閻王說：「其實人就是自己的神，當他們不相信我們的時候，他們就開始神化自己，給自己裝上比哪吒還快的風火輪，裝上比雷震子還有力的翅膀，發明催眠術，還會人工降雨，聽說又有人研究什麼基因工程來提高產量……或許有一天，他們真的不再需要我們了，甚至都不再需要我們能控制的輪迴了，因為他們或許可以保留記憶，甚至可以躲過孟婆湯，留下記憶，以另外一種方式成就永生。」

  墨白雲沉默，之後她想到了別的：「其實用不著這樣，人再神話自己，也不過是完成大道三千，得到無上能力。可天道是因果輪迴，即便他們用掩耳盜鈴的方式躲過了輪迴，可這因果，即便沒有這漫天神佛，卻也無時不刻要沾染而上，推著他們走向合適的結果。」

  「但願……但願吧。」閻王還有別的顧慮，不覺得墨白雲的安慰有什麼作用。

  墨白雲笑了：「閻君之前與我說了許多，說要我懂得這生和死，也懂得輪迴和世界。我幾乎是懂了，可閻君又不懂了。既然所有事情都會沾染因果，那又何必心中困惑，憑著自己的良心和職責，好好做好手頭的事情，必然會有一個好的因果。」

  閻王想了一會兒，忽然哈哈一笑：「原本是我度化眾人，沒有想到到這個階段了反倒會被你給度化，是我執著了，也是我愚鈍了。」

  「這世間萬物，不管是神佛，還是其他的事物生靈，在遇到事情之後，總會有些迷茫，這和活了多久並沒有太大關係，也算是在正常的。」墨白雲又看了一眼這空蕩蕩的大殿，說道。